“阿昭,我竟不知何時你的幫手竟是又多了一個。”洛初笑著說道,指的當然就是沈家了,毫無疑問這個時候沈家出麵將明昭又推上了新的風口浪尖,但是沈世開的措辭卻也同時將明昭拉了一把,至少皇帝不會因為兩個兒子而對她直接有了殺心。


    但是即使這樣,明昭的危險還是很大不是嗎?皇帝那裏先不說,至少到了最後皇帝也沒有追究什麽,但是看的還不是明昭娘親的麵子上。


    洛初揉了揉明昭的腦袋,剛剛在那大殿之中她可是個香餑餑呢,不過也確實如此,他的阿昭從來都是那般的出色。


    “什麽時候你能讓我放心一些呢?”洛初無奈,剛剛可謂是有驚無險。


    “我知道,可是你呢?”明昭拉下洛初的手,將他的手握在手中,即使天氣炎熱,他的手也還是有些寒涼。


    “我?阿昭想說什麽?”洛初問道。


    “不要以為我沒有發現,那個洛蕭來了之後就一直向著你的那個方向看去,你與他到底有什麽糾葛?”原本那南楚國是不會來此的,可是卻忽然來了不說還一直盯著洛初看,洛初原本也是不用參加這個宴會的,就是因為南楚國,洛初才出現在這裏的。


    而且看洛蕭來到這裏定是有著目的的,他能夠暫時先放下南楚的事務,趕來這裏,說明他定是有著不凡的目的,但是他的目的是什麽?明昭總是覺著那個洛蕭的目的與洛初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洛初看著明昭,兩人走在這小花園中,月色淡淡,一如多年前的那個夜晚,躺在床榻之上女子悲愴的看著他,眼中充滿了不舍。


    “其實,我的母妃並不是剩下我之後就開了,而是在我五歲的時候走的。”這個走,明昭當然知道是什麽意思,洛初從沒有和她說過他在南楚的事情,這是第一次。


    “原本南楚國的皇後應該是我的母妃。”洛初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話,明昭一愣,可是現在南楚國的皇後是洛蕭的母妃啊!那個南楚國的榮氏長女!


    “我的母妃是她的堂姐,兩家有著姻親。從小她們兩人就在一起,就連進宮都是如此,她對我的母妃簡直就是無微不至。”無微不至,說到這裏的時候,洛初的臉上全是諷刺。


    明昭知道這裏麵一定是有事兒。


    “其實那個人喜歡的是我的母妃,他曾經對我的母妃說過,待我的母妃將我生下,就立我的母妃為後。


    我的母妃等了好幾年,榮氏長女的兒子都已經四歲了,我的母妃才堪堪懷上了我,隻是母妃將我生下,那人卻是受了榮氏的挑撥疏遠了我的母妃。


    母妃之前雖沒有子嗣,但是他對母妃很好,包括榮氏長女也與母妃走得極近,卻不曾想,到最後卻得了個這麽個結果,也死在了那個女人的手中。”他永遠都忘不了母親躺在床上那種悲戚的神色,永遠都忘不了母親那蒼白的皮膚,永遠都忘不了母親那暴著青筋悔恨非常的樣子。


    “不過後來因為巧合,母妃與那人之間終於緩和了下來,卻趕上那人出征,原本答應了迴來就立母妃為後,可是母妃被那個女人陷害偷人,這一關就是大半年,母妃是活活病死的。


    嗬!一個快要成為皇後的女人與一個侍衛偷情,他們也能想得出來!”洛初的臉上充滿了嘲諷之色,眼中並沒有什麽情感波動,隻有刺骨的寒冷。“我送了我的母妃最後一程,那個女人也如願的坐上了後位,母妃成了人人指責的女人,她卻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我呢,到最後也被那個女人送了出來,那個人啊,從始至終都不曾出麵為母妃說過一句話,他永遠都是那麽冷漠,那麽絕情。”口口聲聲的那個人當然指的就是南楚皇帝,他的父皇。


    明昭聽著洛初的話,震驚不已,小小的他竟然經曆了這般多的事情!


    洛初的語氣平靜得很,就連一個眼神都不曾有過波動,明昭知道,當一個人經曆了絕望,那麽這個人也就沒有什麽感覺了。


    那麽那個洛蕭來到這裏是什麽意思?是不是針對洛初?


    “也不知道那個人是想做什麽,至今都沒有立太子,看著自己的幾個兒子互相殘殺,真是好笑,憑借他的手段,若是當初他肯多關注一下母妃,母妃絕對不會受到那等侮辱離世。”沒有絲毫的怨恨,一絲絲的情感都沒有,仿佛就是在訴說別人的事情。


    明昭皺眉,握緊洛初的手。


    “如今恐怕洛蕭來此恐怕也是因為要拉攏勢力吧,畢竟要爭取太子之位,以南楚的局勢來看定時要借助外力的,而且……”


    “而且,那個女人是不放心你,對吧?”畢竟曾經那南楚皇帝兩次承諾洛初的母親要立她為後,那麽洛初就是最有可能成為南楚太子的人選,隻是事事波折,到最後洛初的母親也沒有登上後位,但南楚到現在也沒有太子。


    那麽南楚皇帝到底是想做什麽?看著幾個兒子在那裏爭搶的頭破血流?看著南楚國岌岌可危?


    “嗬!誰知道呢,我都已經被趕出來了,還有什麽可不放心的?”明昭聽到這句話,也覺著在理,南楚放任洛初在夏恆自生自滅多少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人來問候過,且洛初離開南楚已久,即使能迴去,相比較洛蕭那些已經在南楚深深的紮了根的人比不了了。


    “南楚皇帝就不怕這樣下去南楚會有危險嗎?畢竟內亂的影響可不小。”明昭問道,洛初並不是一個真的不關心世事,眼睛耳朵全都封閉的人。


    “你以為南楚鬧內亂,鬧騰了這般久,為何還會這般安穩?那個人可不是傻子,他的手段一般沒人能夠承受得了,就算洛蕭他們再能折騰,他們也不敢去觸犯那個人的底線,所以南楚還穩穩的掌握在那人的手中。”洛初這話充滿了嘲諷,想來對那人真是厭惡到了機智了。


    明昭歎了一口氣,握著洛初的手,跟隨著他的腳步,不禁想到,若是洛初的母妃當初沒有死,沒有發生那種事情,洛初是不是現在就會在南楚過著正常皇子的生活?


    “洛初。”


    “嗯?”


    “你想迴去嗎?”明昭站定,看著男子。


    洛初一愣,也隨著女子站定,對上女子的眼睛,有些疑惑,不明白她為何會問出這句話來。


    “洛初,若是你想迴去,我……幫你如何?”明昭不知道為何就問出了這麽一句話,一雙眼睛亮的驚人,洛初聞言,大手再次覆上她的頭,微微低頭。


    “我不會離開你,也不需要你幫我。”洛初說了這麽一句話,明昭久久不語,還是這麽看著他,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他。


    “阿昭,放心如何?這裏有你,有你就夠了。”洛初說道,看著她嚴重的倔強與執拗,眼中透出幾分無奈,低頭,唇輕輕觸了女子的額頭。


    再次看向女子。


    “我與你何時食言過?嗯?”


    明昭看著眼前溫柔無比的男子,最終摸了摸鼻子,點了點頭,但是無疑,剛剛提著的心算是放下了。


    “若是我說迴去,你是不是在幫我迴去之後就會離開?嗯?你呀,今生都別想甩下我了。”洛初笑的溫柔,手重新握上女子的手,緊緊地,好像這輩子都不會再鬆開一樣。


    是了,她喜歡洛初,喜歡和他相處,但是那是介於兩人,但是洛初心中若是摻雜了別的,她會幫他,但是同時也會遠離他,畢竟上一世的痛,她不想再次經受,那樣的痛,她受不起。


    明昭將兩人相握的手舉起來,看了又看,終於鬆了一口氣,“嫌棄”的看了男子一眼繼續向前走去,不過嘴角卻是勾了起來。


    這個糾結的女子,讓他怎麽辦才好?


    兩人背影成雙,即使月色清冷依舊,也同樣美好,不再孤寂。


    他們走後,不遠處的假山後麵走出了一個人影,他一雙眼睛震驚的看著前方消失的那道身影,久久不能言語。


    “怎麽?很震驚?”又是一道聲音出現,現在本應該在大殿之中的洛蕭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南贏賦眉眼一沉,眼中有著抹不開的墨色,手慢慢握緊。


    “你早就知道?”


    “知不知道又能怎樣?不過他們你剛剛那一手還真是夠狠的,得不到寧願毀了她?若是那個沈家到後麵沒有出麵的話,恐怕你們這個皇帝,該對她起了殺心了吧,同時引起兩位皇子的注意,禍國殃民這個罪名真不錯。”洛蕭的長相有一種瀟灑,但是眉眼之間隱隱有著一絲的霸氣,隻是現在說話這個調調實在是招人厭煩,不陰不晴。


    南贏賦深吸一口氣,看向洛蕭。


    “剛剛大皇子所提的,我同意了。”南贏賦沉聲說道,他的話音一落,洛蕭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


    “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放心等到你動手的那一天,我定會助你一臂之力,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我的人在哪。”洛蕭說完之後,笑看了南贏賦一眼,轉身離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南贏賦站在那裏久久不動,剛剛他確實是故意的,因為既然得不到那麽就隻有毀了,近年來皇帝的疑心越來越重,在沒有選擇出真正的繼承人之前,他是不會動他們這些皇子的,但是明昭的下場可就不會如同以前那般幸運了。


    可是當他看到南贏鈺起身相求的時候,他何嚐有沒有幾分的真心呢?所以他也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即使這樣會讓父皇對他有了幾分看法。


    但是他還是將她一把推上了風口浪尖。


    當時他想,若是父皇賜婚給他,他就會好好對待她,若是賜婚給了南贏鈺,他就會不折手段的毀了她!


    他也不知為何,對於她就是那般的執著!


    執著到連他自己都覺著不可思議,就像是上一世欠她的一樣!


    南贏鈺的手腕隱隱作痛,好久以前被那黑衣人刺傷的手腕,到了現在時不時的還會隱隱作痛。


    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南贏賦深唿一口氣,臉上掛著微笑。


    快了,就快了,他會讓他們都知道誰才有資格繼承這個皇位,繼承這個皇宮!包括那個女子!


    “明昭,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既然是你喜歡的,那麽毀掉不就好了,連同你一起毀掉!


    明昭迴到大殿之上,正趕上一曲舞的結束,看著殿中各人,與沈世開對了一個眼神,心中有了數,想來剛剛那件事情已經結束了,現在與她也沒有關係了。


    下一刻,一道琴聲漸漸響起,明昭挑眉看去,那場中之人竟是任顏?皺眉,任顏的琴聲她不是沒有聽過,而且聽得還不少,隻是這般纏綿婉轉,的曲子卻是頭一次聽她來彈。


    向上麵望去,皇帝的臉色淡淡,但是嘴角的弧度卻是溫和的,一雙眼睛也是定在任顏的身上。


    而坐在殿中央的任顏此時豔麗無比,就像是那天上的朝霞,引人注目,叮咚脆響,高山流水,那種閑情逸致,那種婉約柔情,竟是別有一番滋味。


    但是始終還是丟了原來的那種淡泊寧靜,都說從琴聲就能夠看出來一個人的心性,那麽現在任顏是在虛假相應還是真心相奉?


    一時之間,看著那玉手輕擺的女子,明昭竟是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不得不承認琴聲是極美的,她的琴技很高,就算是在這雲都城中找,恐怕都沒有幾個人能夠比的過她。


    就在這個時候,大殿之中忽而出現一抹身影,聘聘婷婷,腳踏蓮步而來,身上穿著淡粉色的廣袖舞裙,行走之間就像是那池中的睡蓮一般,而下一刻,隨著琴聲的變化,那低頭行進的人兒忽而雙袖向空中一擺,水粉色漸變的袖子在空中綻放開來,整個人旋轉著慢慢前進,就像是那逐漸綻放的蓮花,吸引人睛,不過當那張比之任顏還要美上幾分的小臉露出來後,所有人的唿吸一窒。


    明昭的眸色瞬間變深,就在不遠處坐著的司老將軍的臉色都是瞬間變得難堪無比。


    此女竟是司玉!


    前段時間,這司玉的身份鬧得全雲都城中都知曉了,現在她出現在這裏豈不是給將軍府抹黑?而且重要的是,她以什麽身份來到這裏?


    還有這個任顏,難不成她們兩人站在了一起?


    洛初看著場中的這一幕,看向斜對麵麵無表情的女子,看著她一雙眼睛幽幽的盯著場中央看,手中一如先前,把玩著那白玉杯。


    琴聲變的歡快,隱隱之中透著大氣,而女子跳的柔美,但是又有著絲絲的英氣,司玉從小就生活在將軍府中,也是有著武功的底子,她有從小就學習舞蹈,那麽跳出來自然就與其他閨閣女子的味道大不一樣,她把那舞蹈演繹的十分精彩!


    這兩人配合的可謂是天衣無縫,引起場中許多人的讚美。就連外國使臣都是讚不絕口,眼中有著欣賞之色。


    終於一曲結束,司玉款款停下,衣袖落下,整個人就像是那綻放到了極致的睡蓮,驚豔,柔美,又有絲絲的脆弱,恨不能讓人將她好好寵惜。


    南贏賦的身後坐著的就是司柯,他一臉的蒼白,看著司玉的眼睛之中並沒有什麽波動,但是嘴角那弧度卻是彰顯著他的愉悅。


    掌聲漸起,朝中不少人都是連連稱讚,皇帝的臉上出現笑容。


    “皇上,淑妃娘娘果然是位才女啊!”


    “此曲此舞真是隻應天上有!”


    “皇上,淑妃娘娘這一曲,真是讓人心生歎服啊!”說話的竟是曹家之人,明昭手中端著酒杯,微微一頓,隨後一口喝下。


    “皇上,您夏恆還真是到處是才女啊,我北燕還真是佩服!”燕辭笑著說道,但是那笑怎麽看還是有點冷。


    “是啊!皇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般的歌舞,袁鷹佩服!”袁鷹是個豪爽之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的人是個相當不錯的。


    “賞!”元勤帝高興了,一口氣就賞了不少東西給了二人,同時也多看了司玉幾眼,對於司玉元勤帝當然是眼熟的,畢竟前幾年安國公府誣陷明昭鬧上了金鑾殿的時候,這個司玉也曾見過一麵。


    司玉緩緩一笑,端莊有禮,完全就是一個優秀的大家閨秀,不管怎麽樣,至少她在這裏算是出了一個大風頭了。


    而且皇子們的選親,她這般大放異彩,想來也是想有一個好結果吧。


    “這位小姐是誰?”夏侯瑞琳問了出來,看著司玉的臉,眼中有著絲絲的嫉妒,確實這個司玉要比夏侯瑞琳更為標誌。


    “迴公主殿下,小女出自鎮國將軍府。”鎮國將軍府?那不是哥哥之前所說的明昭的家嗎?


    “你的舞蹈是和誰學的?”夏侯瑞琳好似對這個司玉極感興趣,司玉靦腆一笑看向了明昭。


    “家姐倒是精通音律。”


    明昭冷笑,這個司玉果然還是學不會老實,竟然又想將她推上風口浪尖,不理會司玉的話,明昭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夏侯瑞琳看向明昭,皺眉,對於明昭她沒有一絲的好印象,直接無視身旁夏侯琛的警告眼神,夏侯瑞琳直接走了出來。


    “明昭!你妹妹說的可是真的?”聽到夏侯瑞琳的問題,明昭一雙眸子看了司玉一眼,又看迴到夏侯瑞琳的身上。


    “公主,那位小姐並不是鎮國將軍府之人。”清淡的話語,讓得司玉臉色霎時間變得難堪無比,但在眾人的麵前,她卻沒有絲毫的變化,臉上還是那般的笑容。


    夏侯瑞琳的臉色有些僵硬,迴身看了一眼司玉,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氣,這個女人竟然敢騙她!


    司玉對上夏侯瑞琳的臉,身上一瞬間汗毛直立,更是讀懂了她眼中的殺氣,不過隨後又想到,這是夏恆,不是她東秦,她不能將她怎樣,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明昭嘴角輕勾,看著司玉的眼神神色不明,下一刻收迴了視線,落在了夏侯瑞琳的身上。


    “我要跟你比試音律!”夏侯瑞琳這個要求有些蠻橫無理,這裏不是她東秦,但是她是鄰國皇族公主,她隻是一國將軍,在這裏她不能隨便撫了她的麵子。


    明昭目光向上望去,皇帝對她點了點頭,明昭眸色微深。


    “公主想要怎麽比?”


    “最簡單的!比曲子!”若說這音律,幾國之中東秦若是稱第二,沒有人膽敢稱第一!


    他們國家上到百歲老人,下到幾歲孩童,對音律都是深深淺淺有一番了解的。


    一國公主,那定然也是個出色的,從小更是有著優秀的師傅指導,別人又怎能相比?


    明昭皺眉,她怎麽感覺活著這麽累呢?


    “你到底接還不接?!”夏侯瑞琳咄咄逼人,一雙眼睛裏好像要有火焰噴射而出。


    明昭無奈,緩緩向著大殿中央走去,這是應承了。


    殿中的每個人都看在明昭的身上,尤其是夏恆之人,猶記得幾年前,那個鼓上女子狂野不羈的身影,那鼓聲在耳旁再次響起,好像怎麽也驅不散,一直響在心中。


    原來看過之人,竟是一直都沒有忘記過,也從來都不曾想要忘記過!


    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任顏,任顏抱著琴,站起身來,當對上明昭的那眼中的陌生是,終是一愣,心中微痛。


    “懿姐兒……”


    “淑妃娘娘,還請將琴借給微臣一用。”明昭說道,恭敬不已,眼中在沒有對她的溫情。


    任顏一愣,抱著琴的手,微微握緊,可是明昭卻冷冷的看著她,人言心中泛酸,終是笑著將琴交了出去,但是那笑多了積分勉強。


    “將軍請。”一聲將軍,拉遠了兩人的距離,是了,從她站在司玉這裏開始,從曹家之人為她說話開始。


    也可以說是從她進宮開始,一切都已經變了,一切都迴不去了。


    明昭的敵人是吳家,曹家也早晚都會讓明昭除去,並且有可能第一個被明昭除去的就是曹家,而她現在卻擋在了明昭前進的路上。


    “多謝娘娘。”素手接過,任顏退下,明昭轉身坐在了剛剛任顏所坐之處。而不遠處的夏侯瑞琳則是拿出了一支短笛,通體銀色,在東秦國極受歡迎。


    夏侯瑞琳一笑,拿起短笛放在唇邊,輕輕運氣,一道清脆的聲音就從那笛子之中發了出來,婉轉清揚,清脆明亮,就像是那清晨的黃鸝鳥,讓人心生歡喜。


    就在笛聲正歡快的時候,一道悠揚的琴聲忽而響起,琴聲醇厚,叮咚流暢!


    一笛一琴配合的天衣無縫,眾人聽著隻覺著這是一幅美好的畫麵,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可忽然,突變起,隨著一道尖銳的笛聲,那青山綠水轉瞬間消失不見,就像是那海浪翻滾,暴雨來臨。


    琴聲緊隨而上,隨著笛聲的逐漸高昂,那琴聲卻是愈加的低沉,仿佛壓抑著無窮的力量。


    眾人隻覺著在此刻,笛聲還有琴聲形成了一個天地差別的對立場麵,相互排斥著,卻又異樣的和諧,少了異樣都會讓眾人失去這種危險的壓迫感覺。


    笛聲愈發的高昂,速度越來越快,頻率越來越高,就像是那翱翔在天地之間的鳥兒,在與即將到來的風暴坐著抗爭!在它的叫囂下,那琴聲好像都快被那笛聲壓製到沒有了聲音!


    就在眾人感到無比壓抑的時候,猛然,那琴聲一聲詐響,仿佛那天邊滾滾黑雲來襲,海浪瞬時翻滾,掀起滔天陣仗,那一直狂傲的飛翔在海麵之上的鳥兒瞬間被卷入深海之中,消失不見!


    這一突變,嚇醒了眾人,使得眾人心中猛然一驚,心跳加速,砰砰砰的跳得極快!


    洛初手微微一頓,他竟然還不知,她竟會撫琴?


    這一變化也讓得一開始沒有看過她們的燕辭等人的視線也都引了過來,詫異的看著她們,準確的說應該是明昭。


    皇帝嘴角出現一抹弧度,明昭從來都沒有讓他失望過,此次也是如此,他就是對這個孩子有著莫名的信心。


    因為音調太高,頻率太快,夏侯瑞琳的臉色變得通紅,終於在明昭琴聲起來的時候語氣抗衡了一小段之後敗下陣來,隻是,這就下一刻,夏侯瑞琳就以一種奇異方式將笛音發了出來。


    眾人的眼前又是一幕出現,那是一個漫天黃沙的地方,荒蕪,死寂,那笛聲就像是這沙漠之中埋藏著的危險,神秘卻又致命!


    這時候琴聲漸起,笛音有多高,這琴聲就如影隨形的跟著,這笛聲變幻著,這琴聲也跟著悄然變化,不管那笛音走到哪裏,這琴聲都會跟著,就像是那兩軍對峙,誰也不讓誰!


    那笛聲忽地一變,就像是那攻城略地的敵人一般,無數的敵軍將士們從黃沙對麵衝過來將這個一座圍城,重重圍起!


    那是那座城屹立不倒,就是沒有絲毫的動靜,不管外麵的敵人怎麽攻打,這座城就是那般的坐立在哪裏,笛聲愈加的詭異,沒了原本的閑適多了幾分的強勢,忽地,琴聲某一瞬間微微弱了下來,那笛聲就像是攻破了城門的敵軍,破門而入!


    人們可以想象得到,那敵軍大肆入城,城中氣氛緊張低沉,就在眾人以為這敵軍戰勝之時,隻聽那琴聲再次拔地而起,這一次竟是比之前的哪一次都要高昂!鏗鏘有力!


    弄得人心惶惶!


    那琴聲將那笛聲重重包圍,就像是那敵軍入了成,城門就死死關住,將敵軍永遠的困在裏麵,任敵軍怎樣掙脫都爭脫不了!


    兩軍交戰!實則成了一方的絞殺!


    厚重的琴聲透出絲絲的殺氣,在這大殿之中顯得是那般的突兀!


    實質性的殺氣,在這大殿之中鋪天蓋地而起,燕辭、洛蕭、夏侯琛、袁鷹等人一驚,趕緊清醒過來向著那個彈琴的女子望過去,卻見她一襲紅衣,坐在琴前,素手輕撥,但是速度極快!兩隻手來迴交替,竟然看不清那手的影子!


    她低垂著眸子,不隻是在看琴還是透過琴在看向別處,此時的她身上沒有一絲絲的人情味,慢慢的煞氣,就像是那地獄裏麵爬上來的惡鬼,在她的認知裏隻有殺!殺盡一切!屠盡一切!


    黑發在她的背後輕輕飄揚,紅色的衣角輕輕鼓起,她與夏侯瑞琳竟然通過音律在比拚內力!


    這彈琴好彈,彈得好也可以,但是利用樂器來比拚內力那就不簡單了!


    這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得到的!


    坐在遠處的洛初眉頭皺起,他已經將她體內的那些不屬於她的內力痛痛的封了起來,卻不想現在竟然能夠隨著她的心性而慢慢被開掘出來?


    若是不多還可以,但是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她將會有危險!嚴重的時候甚至可能會走火入魔!再嚴重就可能丟了命!


    胡鬧!


    洛初運起內力,通過自己內力向著明昭傳遞聲音,不想他的內力竟然受到阻塞!


    洛初心中一驚,趕緊運起自己內力,默念內力口訣,明昭後期所習內力與他乃是同一種,再加上之前他幫助明昭封鎖內力,疏通經脈,梳理內力,兩人之間幾乎就已經形成了一種無形的鎖鏈,很神奇,他也是才發現,不管對方在哪,他都能知道對方是否安好,就像是雙生子之間的那種特殊的靈魂感應一樣。


    明昭的殺氣越來越重,在場一些人麵色煞白,明昭的體內本來就有著不屬於她的強大內力,若是將她體內的內裏全都算上,就算是在場的也沒有人能夠比拚過她的內力!


    夏侯瑞琳的臉色愈加的難堪,蒼白,甚至嘴角都漸漸溢出血絲,笛聲沒有斷,但是還能聽得出來,這笛聲在這琴聲的壓迫下已經不成形,甚至已經在微微顫抖。


    殿中的練武之人還算好,但是一些文人,還有皇後任顏等人早已經受不了這樣的壓迫,捂著胸口使勁兒的喘息。


    可是他們陷入琴音所製造的幻境當中無法自拔!


    燕辭等人緩緩站起身子,準備著出手,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這一殿的人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至少得有好多被明昭的琴聲給殺死!


    利用琴聲殺人,好強的本事!多少年來都不曾有人達到過這般的境界!隱世高人他們不知道,但是至少他們從沒有見識過!


    上方的皇帝,驚詫的看著下方的明昭,臉色蒼白,還未等出口阻止,那笛音忽然一斷,再也提不上來,夏侯瑞琳一口鮮血噴出,癱軟坐在地上。眼睛驚恐的看著對麵的紅衣之人。


    “阿昭,停下。”


    “阿昭。”隱隱約約的聲音喚迴了明昭的思緒,明昭一驚,腦子瞬間清明,眸子向著對麵看去,心中一沉。


    手指速度忽然放慢,沒了之前的鏗鏘有力,沒有了之前的硝煙戰火,玉指清撫,琴音速度放慢,有了幾分的蕭索,幾分的淒涼。


    仿佛讓眾人看到了滿城的屍體,滿目瘡痍,血流成河……


    指尖兒終於停住,明昭垂目,輕輕地撫了這把琴,眼中劃過深深的冰冷。


    下一刻站起身來,拿琴站起來,高高在上的看著那癱軟的坐在地上的女子。


    “瑞琳公主,承讓了。”冷靜一如當初,清冷從未改變。一雙眸子掃過大殿,安靜地迴到了自己的座位置上。


    眾人迴神,喘過了氣來,對剛剛的曲子心有餘悸。但是明昭這一首曲子比之當初的那一鼓舞,更加讓人印象深刻,也因為這一首曲子讓得她在其他幾國漸漸出了名。


    皇帝看著明昭皺著眉頭,看著她也有一些蒼白的臉,終是沒有多說什麽,反而賞賜了明昭大量的東西。


    明昭謝恩,向著對麵看去,隻見白衣男子已然不見了蹤影。


    “沒事吧?”身邊傳來聲音,對上蘇潛默幽深的眸子,搖了搖頭,不過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夏侯瑞琳受了內傷,明昭親自將他們兄妹二人送迴了他們所居住的宮殿。


    “既然到了,明昭就告辭了,公主好好休息,若是二位有需要明昭隨時奉陪。”明昭客氣的說著,看著那轎子之上坐著的蒼白著臉的夏侯瑞琳。


    “真是抱歉,讓公主受了傷。”雖然這個夏侯瑞琳一直都是沒消停過,但是確實是自己使她受傷,這道歉的話還是要說的。


    夏侯瑞琳此刻看著明昭的眼中全是懼怕,因為就是眼前的這個紅衣之人讓得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那種鋪天蓋地的殺氣甚至都讓她無法喘息!


    體內靜脈撕心裂肺的痛著,夏侯瑞琳向後躲著,緊緊地拽著轎旁夏侯琛的衣袖。


    夏侯琛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


    “將軍客氣了,這原本就是瑞林不懂事,切磋之間難免損傷,將軍不必介意,不過將軍內力深厚,子辰,佩服佩服!”子辰乃是夏侯琛的字。


    明昭鬆了一口氣,與夏侯琛兄妹拜別之後,就直接轉身離去。


    三更天不到的時候,一部轎子緩緩從皇帝住的地方走來,紗帳裏麵坐著的是一個美人。


    宮殿漆黑,任顏緩步走進,沒有帶任何的宮女,隻是剛剛進去就看到一人站在窗前,一襲紅衣,纖細高挑,曾經這個身影就是她的保護神,曾經她是那麽依賴著這個身影。


    隻是今日……


    看到桌上的鳳尾琴,任顏緩緩走進,手在上麵輕輕摸了一下,月光之下可以看見上麵有著深色的液體,琴弦染著,琴身滴落著。


    這是明昭的血液,明昭的……


    “為何要這般做?”清冷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寒冷,明昭沒有迴過頭來,任顏苦笑。


    “你的母親被曹家害死,歲兒被曹家害得到現在還下不了床,你更是被逼的隻能進宮,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


    “不!我沒忘!沒有!”任顏哽咽著,立即反駁道。


    “那琴是曹家的吧。”任顏得了臉色瞬間蒼白,手從那琴上落下,發出錚的一聲響,在這空曠的殿中是那樣的刺耳。


    “懿姐兒,我……”所有的話都在那紅衣迴過身來的瞬間憋了迴去。


    紅衣女子的臉在陰暗麵,她看不清女子的表情神態,但是那雙眸子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卻是像一把利刃一樣狠狠的刺入了任顏心!


    “任顏,那把琴真香,你們策劃今日之事已經許久了吧。”明昭看著眼前這個衣衫不整,披頭散發,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減下去的女子,諷刺一笑。


    “若是我今日真的被操控了心性,在大殿之中大開殺戮,是不是就如了你的願了?”


    “是不是除掉我這個擋路石,你任顏就可以高升,無後顧之憂,依仗著曹家的支持,走到最後了?”


    “是不是不管我怎樣對你,你都是沒有心的?”明昭輕輕地說著,每一句都直接刺到了任顏的心裏,鮮血淋漓!


    任顏痛苦不堪,趕緊上前緊緊地抓住紅衣女子的衣袖,淚水順著臉頰款款流下。


    “懿姐兒,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這樣!我沒忘!我什麽都沒忘!我不想這樣的!真的不想的!懿姐兒你別這樣好不好?我真的……錯了……”任顏苦苦的哀求,苦苦的看著明昭,聲音哽咽。


    明昭看著眼前這個哭泣的女人,她的眼中不再幹淨,她的眼中不再溫柔,她的眼中不再純粹。


    短短的一段時日,那個曾經溫婉善良的女人早已經成為了玩弄計謀,心狠手辣,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害人生命的蛇蠍女人。


    她現在才真正的成為了後宮的一員,有了自己的心思,有了自己的手段,有了自己主意。


    “錯了,但是你不會去改,對吧。”最後一句話,是陳述句,但也是一個問句,明昭對她還是有著絲絲的期盼,隻怕隻是一絲絲……?任顏僵住,徹底僵住,嘴角浮現一抹苦笑,看著眼前紅衣女子愈發冰冷的眸子,終於還是低下了頭。


    “對不起,對不起,我……”


    “嗬!我早就該知道,從你在宮中出現的那天起我就猜到,你任顏就有一天也會變成屬於這後宮的女人,可笑我還一直牽引著你,保護著你,想來我的那些舉動在你的眼中都成了笑話了吧,任顏?”明昭現在對她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任顏渾身顫抖,連帶著睫毛都在隱隱顫抖,淚水從眼角滴落,訴說著這個女子的悲哀。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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