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再說一次,既然身在將軍府就都給我把那些烏七八糟的小心思給我收了,明白自己能做的以及不能做的,若是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可不管你們是哪個院子的人,但凡不規矩都要想想以後的下場,我不是母親這樣慈悲心善的人,也沒有妹妹的溫柔知禮,你們要記住自己該有的本分,當然我也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不要以為我平日裏不在府中就什麽都不清楚,誰好誰壞我心裏都有數,該罰的罰,這該賞的也不會吝嗇。


    還有,若是想要去老將軍還有將軍麵前嚼舌根的就盡管去做,但是別讓我知道了是誰,死很容易,可是生不如死的滋味隻怕不是那麽好消化的。”司懿這番話說的好不強勢!好不講道理!可是效果也是最好的!


    現在鬧了這麽一出戲誰還敢多說一個字?那不是找死呢嗎!


    不,現在死都是奢望了,看著地上躺著的已經一動不動的丫鬟,人們眼中出現了重重複雜,隻是較之開始頭垂得更低了,仿佛那脊梁都被壓垮了。


    “好了這時間過得也蠻快的,該散的就散了吧,母親,身子不好,懿兒近日得了不少的好東西,迴頭就讓連翹和奇巧兒…喲,瞧懿兒這記性,迴頭就讓紫竹軒的下人給母親送來吧,天氣雖熱,但是地上涼,母親也趕緊起來吧,不然迴頭又傷了身子可就不好辦了。”


    說罷,司懿深深的看了一眼劉氏,轉身就帶著一幫子的人離開了金玉堂,劉氏還是那樣坐在地上,她知道了,今日司懿來到這裏根本就不是來請安的!請安?自她幾年前從莊子上迴來之後請過幾次安?請安?


    她是來給她的丫鬟們報仇來了吧!想起剛剛汪嬤嬤那樣,劉氏就一個戰栗,對於這個女兒,她現在有著一絲說不出的莫名的懼怕。


    “娘,您怎麽樣了?”耳旁響起司玉的聲音,劉氏轉頭就對上了司玉麵色蒼白的小臉,看樣子也是被嚇到了,對於剛剛司懿所說的話,劉氏其實是抗拒的,司玉本就是個善良的孩子,更何況還是她的親生女兒,也許剛剛隻是嚇到了,躲到母親的身後也沒有什麽不合理。


    “無礙、我隻是……”劉氏在下人的攙扶下起了身子,可是還沒等說完一句話就直直的倒了下去,金玉堂又是一番熱鬧!


    司懿出了金玉堂,就將兩位嬤嬤送上了迴宮的馬車。


    “剛剛還要多謝兩位嬤嬤出手相助了,明昭感激不盡。”


    “公子說笑了!若說謝謝,奴婢們恐怕還要多謝公子才是,那汪嬤嬤一直品性不善,此次行為也是抹黑了老太妃,奴婢們也隻是不想她汙了老太妃的名聲罷了。”一位嬤嬤歎了一口氣說道,司懿搖頭一笑,這汪嬤嬤也是屬於自作自受了,怪不得兩位老嬤嬤也是一口應下,也是這番原因。


    又跟著兩位嬤嬤寒暄了幾句之後,馬車走了,司懿卻站在了大門口久久沒有動彈。


    迴到了紫竹軒,司懿首先去看了一眼兩個丫鬟,連翹與奇巧兒傷的不可謂不重,不說身上多處骨折,肯定是遭了頓毒打,一個傷了眼睛,一個傷了嗓子,就連指甲都被人拔了,且頭皮也被人給拽壞了,不可謂不狠毒!


    這要是治療,兩個小丫鬟最後也會留下一些疤痕之類的後遺症,司懿歎了一口氣,這一世她還是沒能保護好身邊之人,若是她再細心留意一些,是不是兩個小丫鬟也就不用受此之罪了?


    “抱歉,此次是我疏忽了。”司懿坐在椅子上麵,看著兩個小丫鬟痛苦的換著藥,雖然入了秋,但是一些還沒有愈合的傷口還是將紗布粘在了上麵,要是想換藥,就得將紗布揭下來。


    小丫鬟們怕連翹兩個太疼就將一些藥水淋在上麵慢慢浸濕,可是那疼痛也不是一般女子能夠輕易承受的。


    皮肉折磨讓得兩個連翹兩個換完藥整個人都虛脫了一般,此時聽到司懿這話,連翹兩個都是搖搖頭,連翹不能說話,奇巧兒眼睛看不到,但是意思卻是一樣的。


    “小姐,您別這樣,奴婢們能夠在小姐的身邊伺候小姐已經是奴婢們前幾世修來的福分了,小姐萬不要這樣說,不然奴婢們才是有罪了。”奇巧兒嗓子還是沙啞無比,就像是有數顆小石子在嗓子眼兒中磨礪著。


    沒說一句話,奇巧兒都要休息一下,連翹看著司懿的眼中也滿是認同,可是這雙眼中也多了幾分乞求。


    司懿看到之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知道連翹求得是什麽,幾年前彩雲的死一直都是連翹心中的傷,更一直都是她心中的芥蒂,隻是就是因為有了彩雲的事情,所以她才更不能再相讓一步,而且就是因為她的一絲絲的疏忽,兩個丫鬟都差點沒了命。


    這次汪嬤嬤的事情隻是一個警告,給劉氏等人的警告,也是她的一個熱身,若是劉氏等人再不知所謂的來招惹她,她不會再等,不會讓她們再過上一天的好日子!


    她寧肯背上不賢淑不溫良的惡女之名也要讓劉氏等人嚐到該有的惡果!


    連翹滿眼的憂色,還有著一絲的愧疚之色,隻是在看到對麵那個少女的滿臉微笑之時又重新全都壓在了心底,一絲絲的心疼漫上心頭,連翹眼底漫上水汽,又怕司懿看到,趕忙的閉了眼,想要將那眼淚憋迴去,隻是到底還是流了出來。


    冰涼的液體從眼角溢出,根本來不及阻止,連翹剛剛想要轉過頭去,臉上就傳來柔軟的觸感,慌張的睜開雙眼,就發現那少女正拿著素色的手帕給自己擦著淚水,滿眼的慈悲,滿臉的憐色。


    連翹愣住了,就這麽看著自家主子,待司懿擦完眼淚,連翹還沒有迴過神來。


    “連翹,彩雲是我對她不住,沒能保護得了她,早早的就讓她丟了性命,隻是現在他們已經不是他們說了算的時候了。”司懿輕輕說道,雖然並沒有什麽保證,也沒有什麽誓言,但就是能讓人感到安心。


    連翹的眼中又再次凝聚了水汽,迷蒙了她的眼,就連眼前的人都已經看不清。


    司懿微歎,為她拭去淚水,又輕輕撫了撫她的頭,但又顧忌著她的頭上有傷,所以也就輕輕撫了撫她的額頭。


    “傻丫頭,哭什麽呢?”司懿安慰著她,又握了握奇巧兒的手,奇巧兒看不到,但卻感受到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心中也跟著暖了起來。


    可是她們卻忘記了司懿現在的年齡也是跟她們差不多大的,甚至還要比她們小上一兩歲。


    從紫竹軒出來之後,司懿看了看天,遠處天邊有些陰沉,馬上就要到午時了,她和文歲兒等人約好了地方見麵的,吩咐著讓小廝去牽馬,司懿就站在門口等著,不一會一人牽馬走了過來,體型高大,身形挺拔,不似尋常小廝,定睛一看竟是一年多沒有見過麵的司信!


    自從上次被大水衝走之後,聽祖父說過,司信也是找了自己好久好久,日也不休的尋找自己,還是最後祖父將他強行帶去了屈凜衛中,讓人看管,這才阻止了他。


    “我迴來了。”一句簡單的迴來,比什麽都好,司信看著眼前長了不少個子,模樣也變得更加出色的少女,她是變了好多,就連周身的氣息好似都變了,變的更加沉穩,變得更加的出色,隻是不變的是她那嘴角的笑意,她永遠都是這樣,有她的地方都是有著溫暖的。


    “迴來就好。”司信牽著馬兒上前,將韁繩遞給了她,司懿深深地看了一眼司信,他也變了,個子仿佛又拔了一些,一年的時間她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隻是相比較從前,現在的他更像是藏在劍鞘之中的鋒銳,將自己的鋒芒都隱了起來,但不出鞘則已,一出鞘定然是讓得敵人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的司信有著更讓她欣賞的東西,他不再是幾年前連受了傷都不敢跟她說、隻一個人默默扛著所有的那個青年了。


    主仆兩人一個騎著馬,一個牽著馬就這麽走上了街道,安靜而寧和,背影之中都有著一種淡淡的溫馨在裏麵。


    安宴樓乃是雲都城中最火的一家酒樓了,雖說是酒樓但是占地麵積同樣很大,而且建築很高,造型很獨特,竟是模仿著一艘船的形狀而建成的。


    聽說這安宴樓已經有百年曆史了,但是其背後的主人卻是沒有人知曉,與那雲鶴樓一般,都是這雲都城中神秘的存在,這麽想著,司懿卻是有一種想法,會不會這兩家實為一個主人?


    想著想著,司懿自己都笑了,怎麽可能?這兩家都是這雲都城中數一數二的商家,這再有錢的商家也不可能一家獨占鼇頭不是?那得背後的老板得有一顆多麽聰明的經商頭腦才行?


    不過她也是卻是佩服這兩家背後的老板,忽然想起了三姨娘柳氏所交給自己的巨額財產,自己手裏的資金倒是不少,隻是誰還會嫌棄錢多?若是自己也能將那些財產利用起來,錢生錢,也許即使有一日自己落魄了,也還有一個保障不是?


    至少,她的保障還不能隻規限於夏恆國,外麵的世界可是很廣闊呢,就像是外麵的一些東西,就是夏恆國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若是能夠傳到夏恆國一定會買的火熱,隻是這又要找一些能耐見識多的人,畢竟好東西是好,可是也有著不小的危險性。


    這一路司懿在腦子裏想了許多,終於在片刻後到達了安宴樓,放眼望過去,果然這個地方不錯,和前世一樣,這裏的生意火熱的不行,她記得前世裏南贏賦可是極愛食這一家的魚肉,最後竟然花高價買下了這裏的一個廚子,那可真是天價了,且後麵就連行軍之時,南贏賦都會帶著那個廚子,隻是可惜的是,那個廚子在最後被南贏賦給刺死了,具體什麽原因他倒是沒有和她說過,南贏賦到了後期的時候脾性到是越來越複雜了,也越來越像是一個帝王了。


    想到南贏賦,司懿笑的嘲諷,最近也不知怎地總是想起南贏賦,前世的這個時候自己已經和南贏賦打的火熱了,他也確實是個聰明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他懂得利用人心,他懂得輕重,他也知道怎麽做才能將成就自己的野心。


    男人最可怕的不隻是冷血,而是他即使冷血也會隱藏自己,成為披著羊皮的狼,最後張開血盆大口將你的喉嚨咬斷!


    而她卻是不想再成為那待宰的羔羊了!


    站在安宴樓下,司懿看了看著巨大的牌匾,上麵的字飄逸瀟灑,可是卻有著一股子蒼勁霸道!


    這雲都城的人對於司懿已經不陌生了,司懿作為最年輕的女公子,又為百姓作出不小的貢獻,況且迴城的當天那般高調的走過這十裏長街,並有帝王相迎,百姓們想要不知道她都是難的,一路上有不少的人都向著司懿看來,司懿都迴往一笑。


    這一笑卻讓得城中百姓一陣沸騰。


    “懿姐姐!”上麵忽然傳來唿喚的聲音來,司懿聞聲望去,竟是三樓的一個窗子之中伸出來的一個水粉色的身影,那頭長發飄飄散散,再也不是兩年前的那個隻束著頭發跟假小子一樣的文歲兒了。


    擺了擺手,司懿也迴了她,離得遠遠地就能看到那姑娘呲了一口小白牙,司懿無奈搖頭,看來隻是外表大了,內心還是那個樣。


    向著司信看了一眼,司懿就抬步進了安宴樓,隻是剛剛走進門口時,就感覺到一道鋒銳的視線留在了她的身上,司懿猛然抬頭,隻是那道視線卻是已經不見了蹤影。


    暗自納悶兒,難不成是遇到了哪個內閣或者世家的人?司懿頓了頓腳步,就向著文歲兒她們所在的那個房間走去,隻是隱隱之中那到司懿還是感覺到後背隱有不對,臨進門前司懿的餘光瞄了瞄那邊,卻隻對上了緊閉的門。


    一進門,司懿還沒迴過神兒來,懷中就撲進了一個嬌小的身影,身子嬌軟,但卻沒有一般女子所有的脂粉味道,有的隻有屬於她自己的女兒香,司懿首先對這味道就很有好感。


    “懿姐姐!哦!不!應該是公子哥哥!公子哥哥安好!”文歲兒說著就規規矩矩的給司懿行了一禮,給司懿弄得哭笑不得。


    “你這個鬼丫頭,兩年不見出息了啊,竟然還敢調戲上你懿姐姐了。”司懿扇子一合,輕輕敲了敲文歲兒的腦門兒,文歲兒捂著額頭不跑反而又抱住了司懿的手臂。


    “哎呀呀!公子姐姐,可不帶您這樣的,你這一走就是兩年,哼,當初你走的時候,我和顏姐姐都已經去了城門口,可是你卻已經走了。”說起這個文歲兒就撅著小嘴兒,口中雖是埋怨,但是那一雙爪子可是牢牢的抓著司懿的衣袖。


    “哪裏來的你這無賴潑猴?隻管自己有理。”司懿無奈,隻好帶著這個像是樹袋熊一樣的家夥接著往裏走,果然在那珠簾後方,一位窈窕的女子端坐在那裏,笑看著她們。


    “喲!這是哪裏來的大美人?這位小姐,能否賞個臉兒與在下共進午膳?”司懿拿著扇子就對著前方大美人行了一禮,那紈絝公子的模樣竟是讓她學了個十成十,頓時惹得美人嬌笑不已。


    “你還說歲兒是潑猴兒,你這樣子有像是個什麽?這麽大的人了還沒個整形兒。”任美人手帕掩唇輕笑,眼波流轉間全都是女子的嬌媚柔婉,任顏本就比她大上兩三歲,之前還是覺著她人美是美,但還是有些青澀,現在卻像是那熟透了的蜜桃,單單是這氣味兒都讓人感到迷醉。


    她不是司懿之前所見到過的那些美人的類型,像是將軍府的司玉,像是笑煙花的竹妃,又像是宮中的吳貴妃還有皇後等人,她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讓人舒服的勁兒。


    “此言差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司懿此刻拿著扇子搖頭晃腦,隻是這手臂上卻還掛這個人,此刻看著好笑又滑稽,不單單是任顏笑了,就連剛剛撅著小嘴兒的文歲兒都是笑得開了懷,拽著司懿哈哈的大笑。


    司懿嫌棄的將袖子從文歲兒的手中抽了出來,文歲兒則是又再一次的攆上來,這一去一來,一來一去,兩個人玩的好不開心。


    “哎呀,快些坐下吧,你們這樣來來去去也不嫌累得慌。”任顏嗔道,聞言兩人中消停下來,坐在了座位上,隻是這眉來眼去的卻也是不停,任顏無奈,怎的司懿這人在外麵朝堂之上那般穩當,現在卻與文歲兒一般像個小孩子一樣。


    “你們呀!這都午時了,快些老老實實的吃飯!”這時候店小二已經將菜全都端了上來,這菜色還真是不錯,有些竟是連皇宮之中都是沒有的,三人坐下歡歡喜喜的開始享用屬於她們這兩年之後見麵的第一餐。


    三個人不停的說,就連一向注重規矩的任顏也是嘴巴不停,更何況還有文歲兒這個活寶呢?說道有趣兒的事了,三個人吵吵嚷嚷的,竟是比樓下的氣氛還要火熱幾分,門口的司信麵無表情的向著裏麵看了一眼,又默默的收迴了視線,隻是嘴角的笑有那麽幾分無奈也有那麽幾分的滿足。


    “懿姐兒,你吃這個,這可是這裏的招牌菜,每天都是限量賣的,虧著我昨兒個就讓下人定了一道,不過這味道卻是頂好的,快,嚐嚐!”任顏給司懿夾了菜,司懿一愣,耳邊任顏的溫語不斷。


    “懿姐兒?懿姐兒?”忽然耳邊又傳來了任顏的唿喚,一下子將司懿給驚醒了。


    “嗯?怎麽了顏姐姐?”


    “懿姐兒你是不是不舒服?怎的叫你半天也不答應,是不是最近幾天太累了?”她們一直都知道司懿與她們不一樣,身上的事務也更是不同。


    “哪有的事兒,可能就是中午了,有點困而已,不礙事兒。”這話雖是騙她,但也不假,司懿竟是忽然想起了那間小院子,後期的時候因為她太賣命了,所以洛初也就規定她每日要午休。


    “那就好,你與我們這些平常的女子都不一樣,平時也是更累的,你能幹是好事,但是也不要累著了自己,女兒家的身子嬌弱畢竟與男人們的是不一樣的。”說著任顏又是夾了一塊魚肉給她。


    “你多吃點這個,這個看著清湯寡水的,但是吃著味道可是好極了。”


    “是啊!公子姐姐,你快些吃!”文歲兒抬起小腦袋也跟著任顏催促著司懿,司懿白了一眼欠欠兒的文歲兒終是拿起了筷子。


    看著眼前的鮮嫩多汁的魚肉,還沒有入口司懿就已經知道了它的味道,畢竟前世她是沒少吃這個的。


    魚肉進入口中,入口即化,她知道這是廚子為了口感好而特地將魚肉碾碎成沫最後再用手一個一個捏狀,最後再配上特製的高湯還有許多種材料才做得這一道菜。


    沒有絲毫的腥味,高湯的味道並沒有掩蓋住魚本身的味道,反而使得魚肉更加的鮮美。


    “好吃嗎?”文歲兒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司懿,司懿點點頭,慢慢品嚐口中的苦澀,最後將其吞咽進肚中。


    “嗯,味道不錯。”


    聽到司懿的話,任顏兩個都笑了,司懿靜靜的吃著這一道菜,抬頭看了看溫婉的任顏。


    “顏姐姐的婚事如何了?可有合適的人選了?”忽然想起自己臨走時正幫了任顏攪黃了婚事,告了禦狀。


    房間之中有著一瞬間的安靜,就連吃東西的文歲兒都停下了筷子悄悄地看著任顏,又看看司懿,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兩人之間來迴打轉兒,司懿瞄了一眼她,又看向任顏,就知道這裏邊絕對有事兒,任顏當然也是看到了她這個樣子,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


    “哪裏還有什麽婚事,自從兩年前那件事情之後誰家還敢來提親?不要說我又沒有合適的人選,都是現在人家不願意選我了才是。”任顏嘴角一抹苦笑。


    “哪裏隻是這些,顏姐姐挨的欺負多了去了!”文歲兒在一旁小聲的嘟囔著,看到任顏瞪她之後噤了聲音,司懿看了一眼文歲兒,又看向了任顏。


    “懿姐兒,什麽事情有因就會有果,種何因得何果,兩年前我那般做就已經是將自己逼到了一條死路之上,別人不待見,我也沒打算再爭什麽,這一生我也就打算和我娘好好過日子了,這也沒有什麽不好。”


    任顏玉手一抬,一杯佳釀就已經入了肚,隻是不知道此刻這佳釀是否還能如原來般的味道。


    司懿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子是個好的,前世她嫁給了曹家,後果悲慘,最後隻得了個草席裹屍的結局。


    “顏姐姐,你這話說的妹妹可不得不多想了,且也是不讚同這話的,種何因得何果卻有它的道理,隻是這個世界卻是不容許弱者的存在的,不是你對這個世界有善意,這個世界就會同樣善待與你。


    有的時候,慈善往往都是殺了自己的利刃,別人也會利用你對他們友善的心來傷害你身邊的人。”司懿幽幽的說著,看著桌上麵色震驚的兩個人。


    任顏一直都是知道司懿是不同的,隻是卻也沒有想到司懿的思想竟也是這般的、叛逆?不,她不知道她用什麽詞來形容這個將軍府的大小姐了,明明也是一個女子,可是卻好似與她們的世界格格不入,但最致命的卻是她們想要往她的身邊湊,她的身上也不知有著什麽東西莫名的吸引著她們。


    也許也正是因為在這個世間之中,她做了一個與這個世間規矩所相反的一些事情,她的瀟灑,她的大膽,她的不羈,還有她在別人眼中所看來的狂妄放肆。


    “懿姐姐,你這番話若是被我祖父聽到了一定會說你……”


    “狂妄放肆?”司懿接了文歲兒的話,文歲兒呆呆的看著司懿,司懿那幾句話雖然短,但是一往深了想,那東西可是多了去了,尤其是對她們女子來說也是要遵守著三從四德的、做一個穩穩當當思想正統的大家閨秀。


    “我怎麽了?我一沒有犯法二沒有背棄這世間的守則,怎地就能定我的罪名了?女子也是人,既要活著,就要活出自己,若是天天都要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所束縛著,那豈不是得將自己憋悶死了?”司懿一笑,仰頭將佳釀一口喝掉。


    其實任顏過得好不好她心裏也有數,隻是她當初既然選擇了也定是自己都想過的,但身朋友,她也想她們能好,任顏此次前來與她相聚縱然是高興的,隻是那眉眼間的愁緒卻是怎麽抹都抹不掉的。


    “懿姐兒,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自那次我娘是被放出來了,我與我娘在府中的生活也是表麵風光,曹氏一直都不是個好相處的,包括我的婚事都是她在背後推波助瀾,我沒有想到我們的日子竟是從一個深坑墜入了另一個深坑。


    鬥不過她,就隻能躲。”任顏無奈苦笑,好像除了前幾次與司懿見麵是輕鬆愉快的,那麽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事情卻總要煩擾對麵的人了?


    “躲?姐姐,你終究還是不懂啊,妾終究是妾,再怎麽榮光也隻是個妾,夫人則永遠都是夫人,一天沒有被休棄”聽了司懿說這話,任顏皺眉,看著司懿又看了看手中的筷子若有所思。


    一頓飯很快就結束了,司懿也不知道任顏想的怎麽樣了,其實她們兩人的狀況真的很像,隻是相比較她來說任顏還有一位母親,且娘家也不差,任顏還是較為幸運的,手中可以與曹氏相搏的籌碼還是不少的,隻是這以後是好是壞的路都要完全憑她們自己來選擇了。


    任顏兩人是坐著文丞相府的馬車來的,兩人相伴著也就走了,而司懿卻是感到有些疲累,直接在小榻上眯了一會子,醒來時竟是天黑了,司懿揉了揉眼睛,該迴府了,明兒個還要去早朝,早朝過後還要去雲一衛。


    邊想邊走,司信還在門外守著,司信跟在身後,也不知是司懿走神太嚴重還是怎麽著,忽然樓梯轉角處撞到了一個人。


    “抱歉!您怎麽樣……”抬頭看去,即使樓梯燈光較為昏暗,但是司懿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此人是誰!瞳孔狠狠一縮,他較之兩年前,變了,比當初更成熟了,眼睛更深邃了,也更像前世的那個他了!


    “懿兒拒絕了本殿的邀請,竟是來到這裏和人相聚了?”低沉的男聲充滿了磁性,是個很好聽的聲音,有著它特殊的溫柔。


    “三殿下說笑了,明昭哪裏敢拒絕三殿下的邀請?實在是朋友邀請在前,明昭已經答應了就不好再推了。”司懿迴過神來,迅速的與他拉開距離,臉上掛上了淺笑,雖然好看,但是疏離之意很是明顯。


    身後司信戒備的看著南贏賦,看著司懿的反應,他就知道主子不喜此人,而且此人身上也有著濃厚的危險氣息,讓他不得不防!


    “懿兒,你這侍衛倒是不錯。”南贏賦當然也是注意到了司信,似笑非笑的看著司信,又看向了司懿,司懿也笑了笑。


    “三殿下什麽樣的侍衛沒有,就是想要能人異士都是可以的,我這普普通通的侍衛又怎能入得了三殿下的眼呢?”司懿不急不緩的說著,擺了擺手讓司信守到了不遠處去,看著司懿,南贏賦卻是瞬間沉默,一張臉麵無表情卻在琉璃燈下泛著柔和的光芒,那嘴角慣有的弧度也迷惑了他人,他在笑。


    “能人異士?難不成懿兒見過?”南贏賦忽然問了一句,司懿挑挑眉頭,然後笑了,這次卻不是淺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這還有南贏賦擔憂的事情?果然他的性子還是太多疑了,隻因為別人的一句話他就能想到好多,甚至立刻就反應過來給別人挖坑,這頭腦她都不得不佩服!


    隻是她說的卻也不是假的,前世南贏賦曾與南贏鈺對戰過沙場,也不知道南贏賦是從哪裏尋來的人,竟然能夠召喚風雪!


    這不僅在她看來,就算是在其他世人眼中也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隻是事實就是如此,就像是她當年行軍路過東海就遇到過類似於鮫人的影子,雖然不知到是真是假,但也是留在她心裏的疑問,畢竟也是親眼所見的人身魚尾。


    “殿下何必如此緊張呢?明昭也不過是平時愛看一些奇聞怪誌,順口胡謅的,難不成殿下身邊還真的有那些人?”南贏賦看著司懿,看著她臉上一直都不曾消減下去的笑,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忽然抬起一隻手支起了司懿的下頜。


    “殿下請自重!”司懿趕緊的向後推一步,讓下頜上冰涼的指尖兒遠離自己,他的手一貫都是涼的,根本就不似洛初的手那般溫暖,即使他的身子不好,但也沒有像他這樣冰涼。


    前一世她曾想過要焐熱這雙手,要焐熱他這個人,隻是現在想來都是妄想罷了,他的血他的心都是冷的,況且他最後的皇後又是司玉,隻笑她自己前世太蠢。


    “懿兒為何總是要這般躲著我呢?”南贏賦上前一步,將司懿堵在了拐角處,後背衝著外麵,但是司懿卻知道除了不遠處的隨從,定有無數高手在暗處保護著他,他的防備心可是很強的,是不會給自己置身於任何危險之中的!


    不遠處司信皺眉想要過來,畢雖說司懿穿著男裝,但畢竟一男一女也是不大好的,吃虧的也總是女子,他又怎能讓自己的主子吃虧呢?


    但下一刻接到司懿的眼神,司信也就站在原地沒有動,但是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的盯著兩人的方向。


    路過的客人都會多看兩人幾眼,隻是兩人一個身形高大一個身形嬌小,那南贏賦將司懿圈到角落,其他人也是看不到兩人的相貌,隻覺得這兩人都是斷袖而已了,這夏恆也是不乏斷袖之人,那曹家大公子可不就是一個嗎?


    “三殿下,您輕浮了,若是您想要找個女子,明昭也可為您尋找,明昭雖然在外拋頭露麵卻也不是這樣隨便的人!”司懿眉頭緊皺,後背已然貼到了牆上,隻是那南贏賦竟然還步步緊逼,腰間擱著那樓梯扶手傳來生硬的疼痛。


    “輕浮?本殿不覺得這是輕浮,而且你說要為本殿尋別的女子?懿兒你這樣說難道就不過分嗎?本殿對你可是一心一意的,而且也從沒有認為你是隨便的人。”南贏鈺一雙眼睛一直都盯著司懿不放,從來沒有離開過。


    “難道殿下這樣做就不是輕浮嗎?說這些話就不是輕浮嗎?還請殿下自重!明昭乃是臣。”兩人靠的太近,司懿竟然能感受到南贏鈺的唿吸噴薄在臉上,心中不禁反感至極,說話的態度都跟著變了生冷,就連原本的尊敬都一絲全無了。


    “嗬嗬!這才應該是,不要總是用那一副虛假的麵容對著我,不然我可是忍不住……”冰涼的手指再次撫上了司懿的麵龐,聽著南贏賦溫柔的話語,司懿卻隻覺得渾身冰涼,感覺下一刻他就會撕開自己的臉,也不再躲避,轉過頭來直直的看著南贏賦,這個男人,親手將她推進地獄的男人!


    她前世所愛,今生所恨之人!


    “忍不住什麽?三殿下,您別忘記了,明昭是皇上的人!”司懿撫開他的手,本想著趁機走開卻不想他竟是動也沒動。


    “殿下,天色已晚,微臣也該迴去了!”司懿眼中出現冷光,她可不會覺著南贏賦出現在這裏會是什麽單純的偶遇。


    “嗯?著急迴去?也是,和兩個朋友相處了許久也是累了。”司懿瞳眸一縮,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果然!中午那個視線果然是他!不然他又怎可能會知道是兩個人!他竟然等了她這般久!守株待兔也不過如此!


    “嗬嗬!既然如此,本殿就送你如何?”


    “不勞殿下,明昭可以自己迴去,再不濟也有著侍衛保護。”這是在提醒他,她並不是一個人在這裏,讓他收斂著一些,南贏賦聞言一笑,看著眼前根跟小辣椒一般的女子眼中的興趣更加的濃厚。


    “哦?你說的是他?”順著南贏賦的目光看向司信,司懿的心中咯噔一下子,南贏賦是個性子不定的人,千萬不要讓他惦記上什麽人,就說他曾經和四皇子一起品茶閑談,四皇子府中有一個沏茶非常好的小廝,南贏賦跟著四皇子討要這個小廝,卻不曾想遭到了四皇子的拒絕,沒隔幾天,那小廝就失足溺死在了深井之中,那是他經常大水的一口井。


    一個下人死了也就死了,對於主子來說也不算什麽,尤其是像皇家,四皇子還算仁慈,看在那小廝為他沏茶許久的份上,讓人給他操辦了喪事也就了事了,隻是卻沒有人知道,那哪裏是小廝自己失足墜井,明明就是南贏賦結束了那小廝的性命!


    他是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


    “殿下,明昭知道您一直都未曾小看過將軍府。”老將軍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司凱鋒現在也是不差多少,這當然不可能隻放一個司信在司懿的身邊守著。


    現在像她這樣的,不要說將軍府,就連皇帝都會派著眼線來跟著她,南贏賦特意製造兩人曖昧不清的場麵,不難說他沒有想做給皇帝看的想法!


    想到這裏,司懿直直看著南贏賦,兩人對視許久,南贏賦終是一笑,緩緩側開了身子,司懿行了一禮,直接就走人,隻是還沒等走到台階身後就又傳來拿那道聲音來。


    “懿兒,我說過我的正妃之位是你的,我隨時等著你來找我。”聽到此話,司懿腳步一頓,但也是頭也沒迴的就走了,動作利索,沒有絲毫的留戀。


    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南贏賦微微垂了頭,隻是那臉沉在陰影處,隻一雙眼散發著如狼般的光芒。


    “司懿。”


    ------題外話------


    南贏賦出現嘍!南贏賦出現咯!南贏賦出現漏!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嘿嘿嘿,有誰想知道南贏賦與我們女主之間以後到底會有怎樣的糾葛捏?誰來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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