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可謂是一片寂靜,司玉跪在場中央,看著向著自己走來的人,身上竟一時除了些許汗水,粘膩在後背很是難受,待她一動發現那汗水竟已然濕了衣襟!汗水沿著額頭滴落,心中敲鼓,但也隻能老老實實的跪著,但是相比較現在有些狼狽的自己,站著的司懿顯得那般的高高在上。


    不遠處的劉氏好似也感到隱隱的不安,剛要說話,那太子的話就傳來。


    “你既然說那血玉是從小帶在身邊的,你說你自己有玉,司玉說那塊也是你的,那麽上麵定會有些標記才是吧,將兩塊玉呈上來。”有內侍走上前來,將林太醫手中的血玉與司懿手中的血玉放在托盤之中,恭敬的呈上去。


    無數道目光都隨著那內侍的身影、準確的來說是那兩塊血玉的移動而移動著。眼看著南贏梟拿起了兩塊血玉,隻見他對準琉璃燈將兩塊血玉微微舉起,隻見他眯了眯眼,周身氣息很明顯的一變。


    坐在場下的南贏鈺看到南贏梟的反應,又看了看那站在不遠處脊梁挺直的司懿,沒有說話,隻是那手中圓潤的玉珠子卻是及不可見的微微轉動的快了一些。


    南贏徽小手緊握,他身後的雙生子更是一臉憂色的看著他們的姐姐,要不是身後也有內侍將他們按住,恐怕早就衝上前去為自家長姐辯解了。


    對於司玉和大夫人劉氏他們也是恐懼又厭煩的緊!


    南贏賦則是看著司懿不知在想些什麽,場中各人心思各不相同,隻是無一例外的,都沉默的看著南贏梟,想要知道南贏梟到底看出了什麽。


    南贏梟將屬於司懿的那一塊血玉歸還了迴去,司懿拿在手中,那血玉微涼,但卻有著屬於自己熟悉的味道。


    看到太子歸還了司懿的血玉,細看卻是司懿後來拿出來的這一塊,司玉心中忽悠一下子,待向上望向太子含笑卻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時,司玉渾身一顫,隱隱覺著大事不妙!


    “嗬!明昭,這下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何話要說?!”廣安遠遠地看著,根本就看不清太子歸還的到底是哪一塊玉,直接就大喝了出來,一廳的人,也都以為司懿定是要獲罪了。


    文歲兒想要衝上前去,但是卻被任顏及時的捉住,不滿的看向任顏,卻對上任顏鎮定的眼神以及那眼底的安撫,不解的又看向場中,心中還是焦急無比,卻也聽了任顏的話沒有亂動。


    “妹妹現在不要亂動,隻需繼續看著就好了。”


    文歲兒這邊的小動靜並沒有引起誰的注意,眾人隻是緊緊地盯著那司懿與太子,心中想著這太子是要判罪了嗎?明昭下場究竟會如何?


    “司玉,你好大的膽子!”太子直唿其名,語氣還是淡淡的,但是那陰冷的氣息卻是掩藏不住的。


    司玉心中大駭,本以為事已成定局,怎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說司懿所呈上的血玉是真的?而所借給自己的血玉實為假的?!


    “太子殿下恕罪!還請太子殿下明示玉兒到底犯了何錯?”事到如今,她是怎麽都不可能認罪的,不然輕則丟了名聲,重則直接丟了性命!


    司玉伏在地上,劉氏一看,也匆匆起身,向著太子行了一禮,恭敬地看著太子。


    “太子殿下息怒!小女到底犯了何厝竟引得殿下如此大怒?還望殿下明示!若小女有何舉動引得殿下不適,臣婦替小女告罪!”劉氏匆匆跪下,麵帶惶恐,心中也是迷惑不已,為何這把火燒著燒著就燒到了自己身上?


    “太子殿下,玉兒她年輕,又何過錯還望太子殿下寬宥,隻是太子殿下能否告訴老婆子,這玉兒究竟犯了何錯?”劉老夫人也是站起身來,向著太子恭敬行禮,眼中劃過精明之色。


    南贏鈺手中玉珠子慢慢緩了下來,卻還是閉目養神的樣子,麵上看不出力絲毫變化。


    “司玉,你口口聲聲說著血玉乃是你長姐之物,但是這血玉之內分明寫的是你司玉的名字!你還有何話要說?”太子沉聲說道,而司玉則是猶如雷劈!


    全場嘩然,看著司玉的眼神都變了,有的甚至連臉色都變了,


    名字?!那血玉自從在司懿那裏得來後她就日日待在身邊,每一分每一豪都被她看的清清楚楚,怎麽可能會有字出現?!


    “太子殿下!臣女冤枉啊!那血玉之上根本不可能會有臣女之名!那血玉也不是臣女之物啊!”司玉一臉委屈,可是太子卻是冷笑一聲。


    “司玉,你去年在長公主府參宴時是靠的什麽博得了長公主的關注,這事想必你要比本宮清楚的許多。”司玉震驚,上次那長公主的宴會距離現在都過了許久了,她確實是因為血玉而吸引了長公主的注意,但是出了身邊的服飾的人這件事情並沒有幾人知曉!


    卻沒有想到這太子殿下竟然連這種小事都清楚!可是這畢竟沒有證據,又怎能說那是她的血玉?


    “太子哥哥,也許這都是誤會呢?”廣安這時候出麵說話,不顧自己親兄的阻止,直接走了出來,直接就質問太子,這一幕可謂是犯了太子的忌諱了,太子不怒反笑。


    “這血玉珍貴,在上刻字實乃破壞珍寶所為,所以前人就發明了一技,傳說利用珍貴藥材,和那日月之光來在天地精華最精粹的時刻在玉體之中融入字體。


    其方法因為太難,再加上血玉之難得,本宮也隻是在先帝那裏看到過一次。


    隻是,這血玉也分優劣,真相已經明了。


    虎威將軍,這本是你的家事,隻是既然本宮在這裏,明昭又是父皇所喜愛臣子,本宮最厭煩的就是手足相害,相殘之事,不好視而不見。


    隻是這終究還是得你來解決自家之事,希望將軍能夠妥善解決,不然影響了聲譽也對將軍不好。”南贏梟笑著說完,好似剛剛那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說著,那內侍已經將另一塊血玉交到了司凱鋒的手上,一直都沉默的司凱鋒在看到了手中血玉的一瞬間,臉色果然難看的很。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楚楚可憐無辜不已的司玉母女,又看了一眼自己雲淡風輕,不屈不折的大女兒,心中百感交集。


    “臣多謝太子殿下!”這是默認了太子即將對於司玉的判決了?司玉臉色大變,若是今日被太子殿下懲罰,那她豈不就成了陷害長姐,狠心毒手的女子了?那她維護已久的名聲,保持已久的形象豈不是一朝就破?!


    “爹爹!”驚唿出聲,期盼的看著司凱鋒,司凱鋒眼中卻閃過失望,叫人將司玉帶了迴去。


    司玉自是不肯,況且這是當著大庭廣眾之下,劉氏又怎能讓得自己的女兒被帶迴去,這時候劉老夫人出麵阻止。


    “姑爺,今日畢竟是老婆子我的壽辰,姑爺這般做可還將老婆子我放在眼中?”劉老夫人此話一出,司凱鋒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


    司懿則是心中冷笑,這老安國公怎麽說也是一輩子忠良,怎地就娶了這麽一位夫人?說得好聽了這是純真質樸,膽大勇敢,可說白了那不就是愚蠢不自知嘛!


    “母親!”


    “母親!”劉老夫人兩子忍不住出聲阻止,那劉老夫人看著兩個兒子不喻的臉色,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當看到太子南贏梟以及在位的眾位皇子時,心中咯噔一下子。


    “好好好!老夫人好魄力啊!”太子說出了這麽一句話,引得劉彥成劉彥斌臉色大變,齊齊下跪,在場之人也都站了起來。


    “太子殿下息怒!”


    “太子殿下息怒!”


    太子完了卻坐在了椅子上麵,誰都知道當今皇上生性多疑,太子更甚,甚至於較於當今聖上更多了幾分陰狠,不管是在朝中還是在私下裏,隻要有誰反了這位太子殿下,那麽保準活不過三天!


    許多人或許不知,這位太子殿下最喜歡的即使看角鬥!尤其是人與獸之間的角鬥!


    這還是前世裏,南贏賦抄其太子府,在那太子府伸出發下了一空曠地下,那裏麵竟是關押著數十頭猛獸還有百十來個壯漢!


    招惹到了誰都好,可是卻不要輕易招惹了這位太子,這次算不算是安國公府不小心撞到了槍口上呢?


    “安國公和威武將軍這是做什麽?”太子一臉的疑惑,變臉速度極快,唬得眾人更是一愣。


    “好了,天色也晚了,本宮也該迴東宮了。”說著南贏梟就起身走人,可是總是有一些蠢人非要往槍口上撞。


    “太子哥哥!那靈狐就這樣死了!論處罰明昭豈不是也該受罰?!”廣安一吼出聲,南贏賦皺了眉頭,可是此刻阻止依然來不及了。


    “哦?廣安竟是這樣想的?”話尾語調微微上挑,竟有了一分的魅惑,更顯了他的陰柔。


    “廣安還小,還請太子不要在意廣安的話。”南贏賦迫不得已隻能挺身而出,太子冷冷的盯著南贏賦半晌,久久不曾說話,司懿比誰都明白這兩人之間的矛盾。


    太子乃是當今聖上結發之妻、逝去的先皇後之子,屬於正宗的嫡子,身後又有著沈氏大族做靠山,太子之位不可謂做的不牢固,隻是和他勢均力敵的卻還有一人那就是南贏賦。


    先不管南贏賦怎麽樣,單說南贏賦的條件就與他相媲美,況且這些年他身為太子又怎能什麽都不做?在多次的調查試探之中,這南贏賦都沒有任何問題,可是一般沒有問題的人卻最有嫌疑。


    隻是近兩年南贏賦卻忽然轉變了態度,往他這邊靠攏,這才使得兩人相處融洽許多。


    隻是太子乃是未來天子,權威也是他人最不可觸碰的,尤其是像南贏梟這類人來說更甚。


    “哈哈哈,也罷,既然年紀還小,那本宮也就不說什麽了,不過本宮還真是羨慕三弟能夠有這麽一位如花似玉的妹妹。”說著,太子就起身了,但是那臨行前的一眼卻讓得廣安如墜冰河。


    “恭送太子殿下!”


    “恭送太子殿下!”


    司懿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從頭到尾都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隨著大夥一起行禮,隻是那司懿卻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有著探究有著審視。


    司懿垂目,並沒有抬頭,直到那人出了這門,司懿才起身。


    隻是經過這麽一鬧,這壽宴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眾人紛紛起身告辭,各府的馬車也都從安國公府紛紛離開,原本喧嘩熱鬧不已的安國公府終於沉寂了下來,並且陷入一種死寂的氣氛當中。


    “母親,你剛剛真的是太……”劉氏的大兒子此時的安國公劉彥成坐在花廳之中的一處,看著自己的老母親,卻不知該說些什麽,最後隻能深深一歎。


    “我、成兒,母親並不知曉會變成這個樣子。”劉老夫人到底也不是愚笨頭頂之人,剛剛的兇險她自是清楚的。


    “母親,不管怎麽樣,畢竟天家的人在這裏,這國公府之中您是最大的,隻是不要忘了,我們都是生存在天子腳下的,哪裏能夠容許我們生出一分一毫的異心呢?!”威武將軍劉彥斌也是對於自己的老母親深感無力。


    這劉老夫人生前就被老安國公寵得上了天,老安國公逝去之後幾個兒女更是將她供了起來,況且這人一老,有時候就有一些倚老賣老飄飄然了,此時聽到兒子們的訓斥,雖然知道自己的錯誤,但也有些拉不下來臉了。


    “那我又能如何?眼看著你們妹妹和玉兒在將軍府被欺負的不成樣子,難不成我還要繼續放任那小蹄子撒野不成?”劉老夫人一想起司懿來就咬牙切齒的,要不是那個小蹄子,今日這壽宴又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劉彥成劉彥斌兄弟兩人聽到自己老母親說這話,更是無奈。


    “母親,妹妹現在乃是那鎮國將軍府的主母,虎威將軍的正房夫人,即使那明昭能耐再大也大不過妹妹去,而且還要尊妹妹一聲母親,當今聖上所注重的就有孝這一字,明昭被皇上所看重又怎能去自毀前途呢?


    今日母親又怎可跟著妹妹侄女兒她們胡鬧?!”劉彥成越說越生氣,連語氣都重了幾分,有時這各家後院之中的事情更能牽扯到前朝之事!


    “那又怎樣?我安國公府又不是吃素的,怕她一個黃口小兒作甚?!再說了這不是還有廣安公主在其中嗎!”劉老夫人就是覺著今日她幫助自家女兒和外孫沒有錯處,理直氣壯。


    “廣安公主?母親您身在後院恐怕不知,年前時,那廣安公主就是因為對明昭不敬,然就被皇上禁了足有半年的足,抄寫女戒等書百遍!那廣安公主雖然出身高貴但到底是不得聖寵啊!


    況且,廣安公主到底怎樣先不說,就說母親這次過壽,若是沒有皇上的示意,太子和各位皇子又怎麽會來這裏給母親賀壽?皇子們如此尊貴,平時隻怕巴結他們還來不及呢!


    然母親今天卻為了妹妹她們胡鬧,惹怒了太子,若是明日禦史參一本,恐怕這安國公府吃不了兜著走!”威武將軍劉彥斌身為武將性子有些直,看自己的母親冥頑不靈,直接將這些利害關係簡單的說了一下。


    劉老夫人本是覺得自己極有道理,但是聽了兒子們說的這些話,心中驚嚇越來越多,沒想到自己隻是想幫女兒一把的心思到了這裏卻成了不敬天家,有外心的舉動!


    劉老夫人越想,就越覺得驚嚇,直怪自己剛剛做了何等糊塗之事!


    “那該如何?母親也隻是看到那司懿太過分才幫助你妹妹她們的,母親也隻是想讓你妹妹她們日子好過一些啊!?可是現在竟沒有想到犯了這天大的忌諱,母親…母親……”劉老夫人越說越害怕,說到最後臉色都紅了。


    “母親莫急,事情還是有迴轉的餘地的,但是此次母親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嚴重性,以後可萬不能再這樣了!”劉彥成出聲,劉老夫人點頭。


    “而且母親以後也不要再稱那將軍府大小姐為司懿了,皇上已經為其賜了名了,母親切莫忘記了!”聖上的旨意隻有遵從才是真理。


    “那你妹妹和侄女……”


    “妹妹那裏我們會去看看的,母親切莫擔心。”說這句話劉彥成也不禁皺了皺眉頭,畢竟這司玉此次做的事情太過分,也太丟人,竟敢當眾誣賴嫡長姐,這等不軌之心實為可怕。


    就連他當時也是沒有想到,一向乖巧懂禮的侄女兒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當時他還有些懷疑,隻是那些疑慮卻都被太子所推翻,安國公府這次算是丟了人了。


    隻是妹妹不是說過那司凱鋒與大女兒的關係並不融洽嗎?怎地今日還會特地站出來為明昭解釋?就連後麵他那侄女兒都沒能得到司凱鋒如此對待。


    那司凱鋒是又個什麽人?雖然同為一家人,但是這些年來他們幾個也不曾走過多近,隻怕他那侄女兒迴去會受些苦頭了。


    安國公府今夜注定會不安,而騎在馬上往將軍府而去的父女兩人之間氣氛也是有些奇怪。


    兩匹馬兒走在楊柳河邊,悠蕩遊蕩的,相比較剛剛被送迴去有些狼狽的劉氏等人,這對父女倆則是顯得有些悠閑過頭了,隻是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悠閑,恐怕也隻有當事人知曉了。


    司懿騎著馬兒靜靜地跟著司凱鋒,手中輕輕甩著不知何時折下的楊柳細枝。


    “懿兒對爹爹很不信任啊。”司凱鋒忽的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來,司懿對上司凱鋒的臉,咧嘴一笑。


    “爹爹在說什麽呢?懿兒怎的會不信任爹爹呢?”司懿一臉迷惑仿佛不知道司凱鋒說的是什麽,司凱鋒眸子微微一黯這個女兒是不信任他的,甚至可以說是不信任任何人的!


    從中午的事情上來說,司懿第一個來找他幫助,他當時確實是以為這個女兒也是依賴他的,但是經過晚上這件事情,當這個女兒獨獨站在那眾人視線之中時,他忽然察覺到一件事情,這個女兒從不會向任何人求助,包括他這個爹爹!中午時的事情,司懿也沒有說出任何向他求助的話語,晚上亦是!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在她的眼中看到絲毫屬於女兒對於父親的依賴,或是那種該有的溫情!


    這和司玉以及府中其他女兒都不一樣,至少別的女兒沒有司玉來的受寵,但至少她們眼中還會存在著對於他這個父親的敬畏與憧憬!


    這個女兒自立、自強、有著他的兒子們都沒有的能力,況且連皇帝都看重,他又怎能覺著這個女兒是不出彩的呢?


    隻是他活了這麽多年,除了皇帝,又出現了一個讓他無法看透的人,無法相信,此人竟是他的女兒。


    “懿兒,你還要掩藏嗎?即使你不說,即使你笑著,但是爹爹也能感覺到你的不快,以及你的冷淡,你娘當年也是如此,隻是你不知道,你的眼中沒有任何你妹妹們眼中該對爹爹有的感情或是情緒。”


    甚至他有時候就連情緒都無法從這個女兒身上感覺到。司凱鋒並沒有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來,隻是深深地看著這個從下到大,自己幾乎從未親近過得女兒。


    又想起了那個雪蓮一般的女子,這母女倆多麽的相像啊!


    聽到司凱鋒說這些話,司懿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佩服司凱鋒的細心,她就知道隻消丟給司凱鋒一點點的印子,他就會準確的捕捉到。


    “懿兒是在怪爹爹嗎?”司凱鋒這般問出口,忽然卻沒有了下音兒,因為他發現自己做這個父親就從不合格!


    聽著司凱鋒的問,司懿將手中的柳條扔到了地上,輕輕地撫摸著馬兒的柔順又有些堅硬的鬃毛。


    “您是懿兒的父親,懿兒從不怪你。”怪?她要如何去怪?難不成迴到前世去報仇嗎?他無時不刻的偏心,他的冷眼相待,他的野心,前世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這都不是她怪他的理由,也許前一世她在某一時刻也怪過,隻是卻一次次的在那自以為的親情之中消失了,若是前世她也有過那麽一絲絲的計較的話,是不是她最後也不會死得那般悲慘?


    司凱鋒忽然感到無話可說,他竟忽然感到一種無力感。


    “爹爹是從什麽時候對我有了注意的呢?”司懿忽然問出了這麽一句話上來,司凱鋒愣了,卻對上了司懿那雙無欲無求的眼睛,心中一驚。


    “是懿兒迴府的時候?是姨娘去世的時候?還是懿兒得到了聖上之寵的時候?”每一句話都讓得司凱鋒沉默不語,照理來說司懿迴府他身為爹爹本應該多問候,多關心,但是他卻什麽都沒做,即使從外迴京了也隻是懶得看一眼。


    兩位姨娘相隔不久相繼去世,但是都牽扯到了司懿這個女兒,終於讓她多了機會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父女倆之間的交流好似也是從此時多了一些?


    而皇上恩寵,欽賜公子卿時,這個女兒被眾人所知曉時,也是他真正第一次正視這個女兒的時候!


    一切的一切這個女兒竟然都知道!並且能夠準確的知道他的內心!


    司凱鋒不得不說他此刻內心是極其複雜的,有愧疚、有內疚、又震驚、有疑惑、但是更多的則是一種未知的迷茫以及淡淡的惆悵,這是他們的女兒啊,可是現在卻成長成了這般樣子!


    仔細看著眼前含笑的少女,與其說是含笑,還不如說那隻是嘴角的一抹弧度,沒有情感、冰冷、也含著一絲的諷刺。


    她是像極了她的,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


    “父親,你與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清冷的聲音像是一盆冷水一般的澆到了司凱鋒的身上,讓得司凱鋒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但臉色卻是難看得很。


    “誰跟你說了些什麽?”這是司凱鋒問出來的第一句,司懿眯了眯眼。


    “父親,女兒已經不小了,有些風聲就算是女兒從不曾打聽過甚至從來不想知道,有一些話也會傳到女兒的耳朵裏。


    隻是女兒很是疑惑,為何女兒生下來就不得爹爹的喜愛?為何女兒就如此被爹爹所嫌惡?為何女兒在這將軍府中隻有孤單一人?”


    是的,孤單一人,從來都隻是孤單一人,老將軍常年在外,迴來的次數極其的少,上一次迴來還是在司懿被送到莊子上之前!


    這一串算不得質問的質問,終究讓得司凱鋒微微白了臉色。


    “好了,天色不早了,該迴去了,不然你母親她們也該著急了。”說著拉起韁繩就加快了速度,再沒了之前悠閑的樣子。


    “爹爹難不成是忘了嗎?母親她早就走了啊。”輕飄飄的一句話,消逝在微風之中,但是卻讓得司凱鋒如雷轟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已,就連那雙唇都在顫抖。


    “你!你這個不肖女!怎可這樣說你的母親?!”司凱鋒指著司懿說道,手指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司懿很清楚的看到了那司凱鋒眼中一閃而過的惱怒,他又在惱怒什麽呢?惱怒她的娘親還是惱怒她說的話?還是惱怒著她說了不該說的話?


    從來不在人前輕易露出自己真實情緒的人,卻因為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惱羞成怒了?


    “爹爹莫要生氣,隻是在女兒的心中這母親也從來都隻有娘親一人。”司凱鋒聽聞此話更是覺得這個女兒大逆不道,這本是大人之間的事情,何時輪得到她一介女兒家家的在此胡說八道?


    “若是今日娘親在的話,懿兒若是犯了錯也是會如妹妹一般有娘親護著吧,或許今日去的也會是外祖家裏吧。”司懿不管司凱鋒的臉色,自顧自的輕聲嘀咕著,聲音極小,若是普通人自然聽不清楚,但司凱鋒那是長年習武之人,又怎能聽不到?


    今晚的月亮是極圓的,可是那玉盤上卻仿若蒙上了一層白紗,朦朦朧朧,仿佛這個世界都跟著它變得不太真切了。


    司懿坐在馬上低著頭,隻任憑著馬兒自己行走,隻是那周身卻平白的增添了幾分清冷孤寂。


    司凱鋒不知為何忽然心中微酸,最終卻沒有再說一句話,伴隨著他的長歎,兩道身影逐漸消失在岸邊,隻剩下了那月下楊柳隨風輕飄。


    父女兩人剛剛到了將軍府的門口就有下人過來迎接,此刻時辰已不算早了,再加上剛剛父女倆在路上又耽擱的一段時間,早已經到了半夜了。


    “父親早點休息,今日勞累,女兒就先告退了。”司懿剛剛進府,將那韁繩交到了下人的手中,就向著司凱鋒告辭,隻是那司凱鋒卻是直接打斷了她。


    “你跟我來。”什麽解釋的話都沒有說,就轉身向著內院的方向走去,一直到了金玉堂。


    司懿一路沒說任何話隻管默默地跟著司凱鋒,一直見到了劉氏與司玉。


    劉氏與司玉被司凱鋒提前送迴來,進了將軍府就直接被送到了金玉堂,就連司玉想要迴自己的閨閣都沒有被允許。


    母女倆提著心等了半晚卻也沒有等來司凱鋒,本以為今日這事情就算這麽過去了,卻不曾想正當母女倆準備安寢的時候,司凱鋒迴來了。


    “將軍迴來了?怎的這般晚?”劉氏上前迎接,要是平時早就有小丫鬟來通知她了,他也會到院子門口去迎接司凱鋒,隻是今日被送迴之後,卻是連門都不讓出了,直到司凱鋒進了屋裏劉氏才知道。


    “爹爹……”司玉看到司凱鋒也迎了上來,隻是剛剛叫出聲,就看到了那司凱鋒身後尾隨進來的人,臉色不覺有些猙獰,而司凱鋒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心越發的往下沉。


    有些事情他本不想多多去追究,隻是今日這事情鬧得太大,又有許多貴人在場,隻怕現在聖上怕也聽到了風聲了吧!


    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女兒司懿,卻見她還是臉色淡淡的,無悲無喜,司凱鋒隻覺心中壓抑,坐在了那小廳的太師椅上,司懿亦是。


    “懿兒?這麽晚了怎麽還不迴去休息?”司懿見到劉氏按照規矩是要問候的,但此時的司懿卻是安靜得很,進門了就連個眼神都不曾給她!


    劉氏心中極其不悅,再怎麽說她現在也是她現在的嫡母,怎可這般無視她?


    司懿聽到劉氏的問話,並沒有答話,反而那司玉卻是默默的坐到了一旁,劉屋子裏一時之間陷入了無限寂靜,就連外麵的風吹樹葉的聲音都在此刻無限擴大了一般。


    “跪下。”司凱鋒忽然出聲,沒有說誰,司玉第一反應是看了司懿,而劉氏則是心中得意。


    “將軍,懿兒還小,也許是今日在國公府呆的累了,將軍還是讓她迴去休息吧,今日之事也不能怪懿兒。”劉氏溫聲說道,還看了看司懿,心中卻是得意的緊,自己背後可是有著安國公府的,想來定是兩個哥哥將事情壓了下去,哼!她的兩個哥哥在朝為官,即使是太子也得給幾分薄麵!


    司懿沒說什麽,隻是還安靜的坐在那裏,抬眼看了一眼司凱鋒,沒有說話,但眼底深處卻還是閃過了一絲失望,轉瞬即逝。


    “跪下!”司凱鋒又說了一遍,司懿歎一口氣終究還是,站起身來,隻是還沒等站穩,一道流光就向著司懿的身後飛了過去。


    “啊!”司玉慘叫出聲,司懿也是一驚迴頭望去,就看到那司玉的臉上竟是流下了潺潺鮮血,隻見她緊緊捂著額角,血色遍布了小半張臉,沿著那尖尖的下巴滴落著,眼中全是驚恐!


    “將軍!”劉氏衝到了司玉的麵前,看著那鮮血,感覺頭暈目眩,趕緊的向著外麵喊去。


    “快來人啊!去請郎中!去請郎中!”外麵原本屬於劉氏原本的下人,在劉氏被送迴來時就已經被司凱鋒換掉了,此刻站在外麵的是張虎還有周管家等人,司凱鋒沒有開口,誰也不敢動。


    劉氏看到這一幕幾乎快要發瘋了,但是看到自己女兒還在流血的額頭,又衝迴去趕緊將帕子拿出來,想要止住那血,可那鮮血瞬間就將那帕子染透了,也弄得劉氏手上全是紅色,甚至連那為了參宴而特地準備的華服都給染花了!


    司玉的臉色愈加的慘淡,也不知是流血流的,還是被司凱鋒給嚇的。


    “孽障!叫你跪下你沒聽到嗎!”司凱鋒暴喝出聲,司玉唬了一跳,噗通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將軍!玉兒再怎樣,將軍怎可動手啊!畢竟她是你的女兒啊!難道將軍有了大小姐就忘了玉兒了嗎!玉兒何錯之有啊!更何況今日這事情也不能怪罪玉兒啊!”劉氏眼淚嘩啦啦的就流了下來,喊得撕心裂肺!


    司懿還是頭一次知道這劉氏竟然也有這般高的大嗓門兒,以往那貴夫人姿態都到哪去了?要是被外人尤其是那些名門夫人貴女們看到恐怕都會認不出來這是一直都溫雅的劉氏吧?!隻是這司凱鋒竟說的竟是司玉?


    看劉氏的樣子恐怕是心疼極了!


    “我沒她這樣的女兒!竟敢誣賴嫡姐!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身份!”


    “什麽身份?!將軍!您這是什麽意思?大小姐是嫡出難道玉兒就不是了嗎?!”劉氏頓時炸了,她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拿她繼室的事情說事兒,尤其是將她曾經身為貴妾一事!


    “將軍,妾身雖為繼室,可是這些年來卻也勤勤懇懇的為著將軍府操勞,玉兒更是您從小放在手心裏捧大的,今日這般對待玉兒,您不心疼嗎!大小姐是嫡出,可是玉兒又那裏不好了!”劉氏那一張嘴不停地說,司凱鋒皺眉,直接將劉氏踹倒在地。


    “閉上你的嘴!我還麽沒有找你算賬呢!原本我還在想玉兒變成這樣是何原因,現在我倒是知曉了!你這刁婦!”劉氏頓時說不出來話了,那一腳正踹在她小腹之上,雖然司凱鋒並沒有用盡全力,但是男子的力氣又怎能是女子可以承受的了得?


    “好好好!我道玉兒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有你這樣的母親又能教出什麽樣的孩子來!


    以前府中之事,我沒有管,隻想著你雖未繼母,但心思也終是純良的,好一個嫡庶之分!既然這樣,你繼續做迴你的貴妾如何?!”司凱鋒怒極反笑,看著自己現在的妻子,又看了看大女兒,原配的模樣清晰的出現在腦海當中。


    “將軍您說的這又是什麽話!難道將軍也真的信了府中流言不成嗎!留言不可信啊將軍!”劉氏大驚,當著司懿在場,司凱鋒就將她貴妾的身份說了出來,並且還要將她降為妾?!這劉氏可真是嚇完了,趴俯在地上,姿態卑微。


    司懿看著跪在眼前的劉氏母女,冷笑不已,原本她還以為劉氏是個聰明的,卻不曾想,她竟和國公府的老夫人有的一拚,一樣的愚蠢!


    難道是她太高看她了嗎?目光落到一旁的司玉身上,她隻是默默流淚,看樣子好不委屈,委屈?嗬!她倒要看看,今日這出戲,這對母女要如何唱下去!


    “流言?是啊,以前我耳邊總是出現各種流言,原本想著流言終歸是流言,不能信,可是現在看來,這流言之所以會成為流言,那也定是事出有因,所以也就給了別人議論的理由!


    那你既然說流言不可信,那麽好!今日之事又當如何解釋?”今日之事可是他親眼所見,本人在場的,不管中午之事還是晚上靈狐之事,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那是衝著司懿而去的!


    罪魁禍首被太子生生拉出來,竟是他的妻女!當著半個朝廷的麵,當著各家女眷的麵,他司凱鋒臉都被這對愚不可及的母女丟盡了!


    且以前他看不到的時候,當然也聽到了一些關於司懿如何被欺負的流言,隻是他畢竟沒有親眼看到,而且對於這個女兒也是有這躲避的想法,隻是,這個女兒愈加的優秀,愈加的散發著屬於她自己的光彩,愈加的像那個人!


    他怎能強迫自己繼續忽視?!這是他們的女兒啊!而現在竟然有人對她留下的女兒動手,這叫他如何容忍!


    “好!我不問你們,你們自己說今日之事真相到底如何!若是說的不對,也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將軍府容不下心思不軌之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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