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了,快至不容護衛士卒組成迎擊陣勢,譚誌豪已然帶著他的親衛如猛虎下山一般衝入人群,刀光繚繞間,登時揚起一片腥風血雨。


    若是這五百護衛士卒能夠組成完整的戰陣,或許還能給譚誌豪他們製造一些麻煩,但是此時他們卻因為警戒任務而分散在四周,當麵之數僅有百餘,且還因為事起突然混亂一團,結果他們幾乎沒有能夠起到任何阻擊的作用。


    以譚誌豪為鋒頭的一小隊高手就像一隻不堅不摧的利箭,狠狠的破開麵前稀鬆的防禦陣勢,向著潭邊取水的運水隊掩殺而來。


    “娘啊……”


    運水隊乃是由鄂王軍中素質最差的一群士兵組成,麵對這群兇神惡煞,手無兵刃的他們,幾無戰力士氣可言,隻知道尖叫著四散而逃,如此一來,反而衝散了其餘近四百名合圍上來的護衛士卒。


    潭邊亂成了一鍋粥……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響亮的鑼聲響徹天際,幾個落在後麵的鄂王軍士卒滿臉驚恐的拚命敲打著手中的大號銅鑼。


    “宮主,敵人在召集援兵,咱們撤吧?”三大親衛頭領中最穩重的黃真運氣傳聲道。


    譚誌豪也知道此地距離隨州太近,戀戰可能要倒大黴,但卻又不甘心隻殺了不到百人就走,腦中一轉,點了點頭喝道:“走!”衝式陡然變向,斜向另一側的山林殺去,前麵還有二百餘士卒,既無法對他們構成威脅,阻擋他們離去的腳步,又可以多殺幾個敵兵,何樂而不為。


    正殺得痛快時,遠遠的山林中隱約傳來幾聲尖銳急促的長嘯,譚誌豪與一眾親衛麵色登時一變,那是本方派在兩三裏外的遊動哨發出的告急警嘯。


    顯然有大股敵軍從後路抄了過來。


    “中計了!”譚誌豪猛醒,定是那張朝祥早已算準了自己會來偷襲運水隊,因此早將一支軍隊埋伏在某個隱秘的地方,自己帶出來的人手少,不可能大範圍的踩探巡查,才會一頭撞入陷阱。


    譚誌豪猜得沒錯,張朝祥確是算準了隨州軍定然不會甘心蟄伏,必會想方設法前來騷擾打擊自己,而最合適的目標無疑就是兩個,一個是每日兩次的運水隊,另一個便是敲鑿山石的采石隊。


    早在三天前,張朝祥已然做好了一切準備,兩支五千人的大軍分別潛到了鄰近水潭與采石區的兩個秘密山坳,平日巋然不動,一旦聽聞報警的鑼聲,立刻殺出,足足埋伏了兩天,到今日終於派上了用場。


    “宮主,怎麽辦?”一向嬉皮笑臉的王峰此時也正經了起來,麵色沉凝地問道。


    譚誌豪還未來得及作答,一陣如雷蹄聲從隨州方向轟然響起,隨州城中隨時待命的三千精騎已然出動,這條取水山路極為平緩,不然也不可能行走大車,一裏山路快馬飛馳,轉瞬可達,到時便成前後包夾之勢,任憑你功力通天,在八千大軍的圍困碾壓之下,也是在劫難逃。


    “厲害!難怪老爹會說這姓張的乃是個難纏的對手,少爺小看此人了!”情況緊急,譚誌豪可沒有後悔藥吃,當機立斷道:“入林,衝出去!”


    援軍近在眼前,水潭旁的鄂王軍精神大振,咬著牙拚命揮舞著手中兵刃,妄圖能夠阻住對方片刻,然而雙方間實力的巨大差距使得他們即使是寧死不退,卻也沒能遲滯麵前強大的對手分毫,衝在最前麵的譚誌豪狀若瘋虎,手中一柄飛雲刀,切金斷玉,叛軍手中的盾牌有如紙片一般不堪一擊,刀擋刀斷,槍擋槍折,手下無一合之敵。


    當他一記威猛無疇的橫掃千軍將阻路的三個鄂王軍士卒連人帶刀盾斬成兩截時,前方壓力陡然一空,終於穿透敵陣。


    譚誌豪並未急著落荒而逃,身法如電,刀光縈繞,眨眼間又連斬數敵頭顱,將缺口擴大至兩丈多長。


    “宮主!”王峰等三大頭領衝勢一頓,待要護在譚誌豪的身旁。


    “快走!不可戀戰!”譚誌豪手下不停,口中大喝道:“千軍萬馬本宮主也視作草芥,何況區區這麽點敵人,還不快走!”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碰觸一下,盡皆看到了對方目中的激動,暗自咬牙,齊聲喝道:“入林!”說罷全力展開身法,衝向前方五十餘丈外的山林。


    直至最後一個親衛衝出敵陣,渾身浴血的譚誌豪由鋒頭變為箭尾,腳踩天下無雙的靈龜步法,從已然完全破碎的敵陣中殺出,掩護著前麵的親衛,竄入林中。


    譚誌豪最後的掩殺,專找背負弓箭的敵兵下手,他知道對於他們這些江湖高手而言,弓箭才是最可怕的殺手,被他這一通猛宰,弓箭手折損殆盡,缺少了遠程攻擊的武器,鄂王軍哪裏能夠奈何這幫輕功快疾的江湖高手,一眾親衛終於一個不差,全員衝入山林之中。


    譚誌豪的輕身功法足以傲世,全力施展開輕功,沒一會兒的工夫已然追上了領頭的王峰三人。


    疾馳之中,王峰氣息微有些不穩道:“宮主,咱們向著哪個方向衝?”


    譚誌豪雙目中異彩乍閃道:“先去接應那些放哨的兄弟。”


    “什麽?”三個親衛頭領大驚之下險些行岔了氣,疾衝的身形已見踉蹌,此時他們卻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不等將氣走順,便齊聲勸阻道:“宮主不可!萬萬不可!”


    看到譚誌豪麵露不愉之色,王峰趕忙又急著解釋道:“宮主身係聖宮重光之重任,乃是千金之軀,怎可因小廢大,為了救援那幾個親衛而以身犯險?那些兄弟為聖宮而死,死得其所,萬望宮主能以大局為重……”


    王峰的話還沒說完,譚誌豪已然重重的哼了一聲,身形猛然站定。


    他這一下實在太過突然,身後那些親衛雖然武功都已達到二流以上的水準,但距離念動氣至的超絕境界還差得遠,猝不及防之下,疾馳之勢哪裏是說停下就能停下的,為了不撞上自己的宮主,匆忙之下所有人皆變了方向,稀裏嘩啦撞倒了一片,好不熱鬧。


    譚誌豪卻如未見,一雙眼眸直視著狼狽停下身形的王峰、張全與黃真三人,一字一頓道:“去他娘的千金之軀!少爺沒有丟下自己兄弟的習慣,要生大家一塊生,要死大家一塊死!”


    堅毅的神情下麵隱藏著一股無可動搖的絕然,震懾了所有親衛的心靈。


    “宮主……”所有親衛中性子最堅韌的張全也僅僅隻能多吐出兩個字,話音便嘎然而止。


    “走吧,去接應那幾個兄弟。”譚誌豪說罷,徑自展開身法向著傳出示警長嘯的方向掠去。


    他平淡的聲音中,多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無法違抗的威嚴,眾親衛心神盡皆被懾,再不敢多作言語,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麵對突如其來的五千鄂王軍大軍,區區八名放哨的親衛簡直有如螳臂當車,但是他們卻並未展開輕身功法落荒而逃,反而從各方匯聚在一起,組成一個小小的阻擊陣勢,且戰且走,竭盡全力的延緩著敵人的前進速度,沒一會兒的工夫,便淹沒在一片人海之中。


    聽著前方隆隆的喊殺聲中夾雜著幾許清脆的兵刃交擊聲與慘叫聲,譚誌豪精神一振,運氣傳聲,低喝道:“張全、黃真帶所有黑衛上樹,王峰率白衛隨我在地上,上下掩殺,突破敵陣!記住擒賊擒王,救出被圍的兄弟後,先找對方的統兵大將,宰了他咱們便多了幾分突圍的把握。”


    眾親衛齊聲應喝,隨即有二十餘道迅即的影子竄上枝頭,踏幹而行。


    片刻間已與敵軍相遇,昏暗的山林之中,一片黑壓壓的鄂王軍士卒,呐喊著衝殺而來。


    譚誌豪疾衝之勢絲毫未頓,手中長刀高舉,仰天長喝道:“討逆大將軍譚誌豪在此,看天下間誰能擋我!”


    語畢衝速陡然加快,似一顆流星一般衝入敵陣之中,手中一柄飛雲寶刀,狂舞出一片玄芒,似一道道激電般的刀芒匯聚成奪目的死亡刀網。


    “當當當……”


    刀盾破碎,血肉橫飛,無堅不摧的飛雲寶刀視盾牌如薄紙,斷刀槍如枯枝,透盾入身,正麵向譚誌豪衝來的敵兵一個接一個的噴血斷肢,血染山嶺!


    譚誌豪就像一個殺戮的魔神,有如狂風掃落葉般殺戮著擋在他前麵的敵人,沒有人能夠當他一招,那些倒下的以及即將倒下的鄂王軍士卒,眼眸中盡都透射著驚恐,眼睜睜瞧著死神的來臨。


    鄂王軍原本高昂的士氣,登時為之一滯。


    此消彼長,譚誌豪威武無匹的形象激勵了每一個親衛,這幫由殺手改行的親衛毫無保留的爆發出所有的殺意。


    與譚誌豪炙烈如火的爆裂殺氣迥異,他們的殺氣陰冷如冰,於同樣的殺戮之中,始終保持著絕對的冷靜,雖然沒有譚誌豪那種壓倒一切的狂暴氣勢,卻同樣可以令敵人心寒膽顫。


    山林不同於平地,鄂王軍雖然有五千之眾,卻受到地勢與樹林的製肘,無法完全發揮戰陣的威力,尤其是對於譚誌豪等人最有威脅的強攻勁弩,在這等密林之中,幾乎無用武之地。


    譚誌豪借用茂密山林所設計的上下夾攻的特殊陣勢,對上這些普通的士卒起到奇效,麵對著可以在頭頂上飛來飛去的敵人,鄂王軍的士卒們明顯有些無所適從。


    張全與黃真帶領著一眾黑衛,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攻擊方式,展開了屠殺,他們似一隻隻飛舞的大鵬,每一次鷹擊下落,必定揚起一片血霧,腳尖踏著敵兵的頭頂或是肩膀,運氣一彈,身形重新飛起的同時,真氣透體而過,被當作墊腳石的人無一例外的盡都骨斷筋折,死於非命。


    存了必死之心的那八個陷入重圍的親衛,早已殺得筋疲力盡,渾身是傷,覆沒隻在頃刻,陡然聽到譚誌豪那一聲氣吞山河的大喝,本已遲滯的刀式竟然猛地爆發出一股令人難以置信的殺氣。


    “宮主……是宮主!”


    “他們來救咱們了……”


    “兄弟們咬牙堅持住,咱們一定能夠殺出去!”


    八雙眼眸中盡都射出亮至嚇人的精芒,八個人組成一個小型的突擊錐形陣,咬緊牙關向外殺去。


    奇跡發生了……


    與五千大軍比起來,微不足道的七十餘人,竟然擊穿了敵陣,奇跡般地在大軍的陣心處匯合在一起。


    譚誌豪望著八個渾身浴血兀自苦戰不休的親衛,豪氣衝天的大笑道:“好兄弟!好樣的!隨本宮主殺出重圍!看看這一堆土雞瓦狗,可能擋得住咱們的去路,殺!”


    敵人太多,每向前衝殺一步,都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經過一陣猛衝猛打,黑衛們已然飛不起來了,所有人皆消耗至巨,汗水混合著血水,衣衫盡透,腳步沉重。


    渾身上下仿佛血人一般的譚誌豪不曉得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麵前的敵人仿佛沒有盡頭一般斬不盡殺不絕,自己的內腑有若火焚一般灼痛難當,若在這般無休無止的殺下去,用不了多久,即使不用敵兵拿刀來砍,自己也會累癱在地上。


    必須要想辦法了!


    譚誌豪剛剛將手伸向腰間的酒囊,打算使出最後的一招,忽聽耳後傳來黃真的急唿:“宮主,敵將的將旗!”


    百忙之中,譚誌豪打眼看去,果然透過人叢與枝葉的間隙,隱約看到右側二十餘丈外有一杆將旗,旗上鬥大的一個彭字。


    譚誌豪心神大振,鼓起餘勇,奮不顧身的衝向將旗所在的方位。


    今日收藏4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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