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櫃的到來打破了二人間那難言的尷尬,李誌豪心道:“這丫頭又要變臉。”


    果然不出他所料,方才還嬌羞不已的月華轉眼變成威嚴的女皇,就好像她隨身攜帶了兩副麵具,一副是毫無心機的天真小女孩的麵具隻在李誌豪麵前出現,還有一副就是眼前這威嚴的女皇麵具,在除了李誌豪外的所有人麵前都是這種麵目。


    月華好似方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冷靜的如一潭無波的古井道:“進來,有事快報。”


    胡掌櫃進屋後,有些遲疑的看了李誌豪一眼,欲言又止。


    月華秀目微瞪,帶著薄薄的怒意道:“李公子不是外人,有話直說就是。”


    胡掌櫃恭敬道:“啟稟小姐,通天魔宮有人再現江湖,據說是個黑衣漢子,目前江湖各大勢力都已派人追殺。但那人武功極高,多次逃脫,剛剛傳來的消息,那人已被各大勢力圍在了五裏鋪。”


    李誌豪聞言不禁插嘴道:“五裏鋪?好像離此不遠?”


    胡掌櫃瞄了李誌豪一眼,眼神中的輕蔑,象是在看一條癩皮狗,充耳不聞的請示月華道:“還請小姐定奪。”


    李誌豪哪裏受得了這等輕蔑對待,登時有些火了。


    月華凝神細思,並未注意到李誌豪的臉色已變,心念電轉間果斷道:“立刻備馬,我要去看看。”


    胡掌櫃應道:“是,小姐可還有其他吩咐?”


    月華搖首道:“快去準備。”


    胡掌櫃領命出去備馬,他一出門,月華又變為一臉柔順可愛神情的樣子對李誌豪道:“公子,咱們去看看熱鬧如何?”


    李誌豪不是蠢人,他雖然為人懶散,但卻精明極了,經過胡掌櫃的冷遇,再迴想了一遍與月華這半日來的相處,登時想通了月華這位千金大小姐實則一直在耍他這個傻小子。


    李誌豪哪受得了這等侮辱,猛地站了起來,冷哼一聲道:“怎麽?你大小姐決定了的事情還用得著問我嗎,我算什麽東西,一個江湖中的混混罷了。不好意思,我對什麽狗屁魔宮不感興趣,要去尋我師妹去。”


    月華驚疑道:“咦?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一轉眼就變臉了,誰惹公子你生氣了?”


    李誌豪冷然道:“我李誌豪雖窮不傻,史大小姐便別做戲了。”說話間抓起行囊就走了出去。


    李誌豪一出門就見到對麵馬房中,幾個夥計正要給黑風和另一匹健馬套上馬鞍和韁繩,黑風哪容生人近身,不耐煩的發出一陣嘶鳴,並揚起前蹄阻止。


    李誌豪見狀大怒,竟然有人敢碰他的寶貝黑風,他高喝一聲:“大膽,誰讓你們動我的馬的?”喝聲中注入內力,好似驚雷般在幾個夥計耳中爆響,幾人一時不備,全被震傻了,手中之物丟了一地。


    站在馬房外監督的胡掌櫃迴過頭來,不耐煩的道:“剛才你在房中沒有聽到麽?是我家小姐讓備馬的。”


    這下更是火上澆油,李誌豪隻覺得怒火直衝腦門,強吸口氣,徐徐道:“奴才就是奴才,不過是個狗仗人勢的東西,她是你家小姐,可管不到少爺的頭上。”


    胡掌櫃一聽這話,臉色大變,氣的他哆哆嗦嗦的道:“你……你說什麽?你這……”


    史月華在一邊可聽著不對勁了,忙打斷胡掌櫃的話道:“公子,何必發這麽大的火氣,胡掌櫃也是一番好意,何必出口傷人呢。”


    剛才月華一直在思索有關魔宮少年的事情,判斷下一步如何行動對於財神勢力才是最有利的,因此並未注意李誌豪的情緒變化。


    李誌豪心中本就已對月華生出看法,再聽月華這麽一說,更是堅定了他原本的想法,哪還能忍的住心中的怒火,當場發飆道:“好意?少爺我受不起。黑風,出來,咱們走,不受這份窩囊氣。”


    黑風早已不耐,聞聲稀溜溜發出一聲長嘶,也未見它做勢,後蹄原地一蹬,竟然輕鬆躥過近丈高的馬欄,跑到李誌豪的麵前,李誌豪翻身跳上馬背,在眾人的嗔目結舌中,揚長而去。


    月華有些發呆不知所措的望著獨自揚長而去的背影,搞不懂這位公子爺怎會突然發怒?


    這時耳邊傳來胡掌櫃的聲音:“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憑你這樣小混混也敢追求我家小姐?”


    月華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心中有了些許眉目,她不動聲色的道:“胡掌櫃,剛才你可是對他無禮了嗎?”


    胡掌櫃趕忙道:“迴稟小姐,屬下與以前的態度一樣,並無特別無禮之言。”


    原來史月華為了擺脫那些追求她的無聊男子,總是想盡方法捉弄之,經常使用的一招就是扮窮,而作為月華下屬的胡掌櫃自然也不會給這些人好臉色看,久而久之成了習慣,這次也把李誌豪當成了這類人對付了。


    月華聞言氣往上撞,連一直以來在屬下麵前的冷靜也維持不住了,顫聲道:“胡進財!你……看你平日聰明,怎麽今日如此糊塗,他是本小姐的救命恩人,好不容易才求得他與我同行。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胡掌櫃嚇的趕忙跪地請罪:“屬下無知,請小姐降罪,請小姐息怒。”


    月華著急追趕李誌豪,這時哪有空理他,急道:“還不快去備馬,若能將他追迴,我就饒你這次,若是追不上……”接下來的話月華故意沒說,不過以胡掌櫃的聰明及對這位大小姐的了解,自是明白,急忙親自為她備馬。


    月華上馬,一句話也沒交待,追了出去,留下胡掌櫃喃喃道自語:“救命恩人?那為何還讓他住下人房,吃蘿卜白菜。”


    再說李誌豪,一怒出了富豪酒樓,因大街上行人太多,無法放馬疾馳,他隻得順著街道向城門走,一路行來借著打量四周街景,驅散心中的怒火。


    不經意間,他看到前方路邊蹲著一個小乞丐,小乞丐一身衣衫襤褸,蓬頭垢麵,骨瘦如柴,明顯長期營養不良,看身形不過五六歲大小,身前放著一隻破碗,幾隻蠅蟲不停的圍著他轉,可以想見他此時身上的味道,路人老遠就捂鼻繞行。


    小丐身前的破碗是空的,看來他今天還一無所獲,一雙不解世事的眼睛空洞而無力,充滿了饑餓與迷茫。,嘴裏還兀自囁嚅著什麽,隻是聲如蚊蠅般誰也聽不清楚。


    李誌豪見狀心中一酸,這小丐象極了幼年時候的自己,同樣的弱小,同樣的無助,不過自己比他幸運,有養父的照顧教導,雖然吃了無數顛簸流離之苦,但仗著精明的頭腦,卻很少被人欺負。


    他下馬走至小丐身前,掏出一錠碎銀放入碗中,小丐先是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碗中的那錠碎銀,然後突然將碎銀抓在手中,生怕被別人發現來搶,小腦袋還機警的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才稍稍鬆了口氣將碎銀偷偷藏到了懷裏。


    李誌豪看著他的這些動作,心中充滿了熟悉的感覺,真像當年的自己,連動作都幾乎一模一樣。這時小丐才反應過來,不住的給李誌豪叩頭,連聲道:“謝謝大爺,多謝大爺。”


    李誌豪一把將他拉起,道:“別謝了,還不快走,小心別讓人搶了。記住以後要長能耐,有出息,可別一輩子要飯呀。”


    小丐天真中帶著一絲世故道:“我明白,我知道怎麽不被人搶走,我走了,好心的銀子叔叔。”說完拿起地上的破碗,從人縫中跑了,轉眼就不見了蹤影,看來確實很有經驗。


    李誌豪望著小丐溜走的方向不禁搖頭,陷入了沉思,遙想起童年的自己,不由感慨萬千。


    笑了:“這小家夥,還真有點頭腦。一群市井小民的哄鬧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唉,我今天是怎麽了,居然有點兒女情長悲傷秋月的感覺,一定是剛才被氣的。”


    方才這一幕全被追趕而來的月華看到,這時見他要走急忙催馬上前對他道:“公子,你等等人家呀,你不要我這個丫環了?”


    李誌豪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一副古井無波狀道:“算了吧大小姐,你又何必繼續裝下去,難道戲弄我戲弄的還不夠嗎?”


    月華慌忙解釋道:“公子,你誤會了,你聽我解釋嘛。”說著將此中原委一一道來。


    李誌豪聽罷這番解釋,雖還有些將信將疑,心中的火氣卻已消了,忍不住揶揄道:“反正吹牛又吹不死人?會有那麽多人追求你?還對你百依百順?我可不信。”


    月華嗔道:“公子,你壞。”


    總算放下心來,會這麽說至少表明他已不再生氣,她生平頭一次如此在乎一個人,還真怕他生氣再不理她,現在心情總算放鬆下來,問道:“公子,我們現在去哪裏?”


    李誌豪道:“你不是要去看看那個魔宮的人麽?去看看也好,正好我也挺好奇魔宮的人到底有沒有傳說中三頭六臂那麽恐怖。”


    月華大喜,像個孩子般拉住李誌豪的袖子撒嬌道:“多謝公子,公子真好。”


    李誌豪怔怔的望著月華興奮中帶著一絲天真的小臉,卻哪裏分辨得清,眼前的她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兩人上馬,出西門順官道直奔五裏鋪馳去。


    月華望著忽然變得沉默的李誌豪,不知怎的,竟然覺得甚是心慌,然而一時間她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兩人便始終這麽沉默著各自想著心事,任憑胯下馬兒向前疾馳。


    前方突然出現一片平野,黑壓壓站著許多人,少說也有數百之眾。李誌豪舉目望去,心道:“八成就是這裏了。”


    倆人走至近前,見人群中圍了一個十幾丈方圓的大圈,正中站著一個青年漢子。


    看這人年歲不過二十,卻奇異的給人曆盡滄桑的感覺。一身黑衣已經破碎不堪,身上滿是傷痕,有翻著血肉的新傷也有剛剛結疤的舊創。


    他身形瘦削,由於受傷失血過多臉色有些蒼白,兩道厲眉下,一雙冷芒四射的鷹目,麵對這一群高手的包圍,可說已到了必死之境地,卻沒有一絲畏懼之色,細薄冷削的嘴唇微微向上撇著,全是輕蔑不屑的神情,嘴角一條血痕流至下巴,看來內傷也不輕。


    李誌豪雖明知這漢子是魔宮的餘孽,整個武林的公敵,卻不由自主的對他生出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情,佩服他雖身陷絕境卻無一絲膽怯畏懼之色,顯得那樣從容與孤傲。


    李誌豪自問若角色對調,換到對方的處境,怕也做不到對方的視死如歸,沒辦法,誰叫他自幼接受的是保命第一的教育?因此不由對此人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月華在他身邊低聲道:“好熱鬧,四大勢力和七大門派的人都到了。”然後悄聲為他指認,李誌豪依月華的指點,看向四周,隻見各大勢力分站一處,界限分明,極易辨認。


    東北方是一群身著青衣的女子,年歲都不太大,領頭的是一位彩衣姑娘,也就二十許的模樣,生的玉貌雪膚,雙瞳如水,黛眉似月,環鼻櫻口,秀發如雲,好一個絕色佳人,隻是自她那如水雙瞳射出絲絲冷意,令人不敢親近。


    此女正是天鳳幫幫主齊天鳳的親傳弟子,江湖六傑中的彩鳳顧雪心。在她身後的一百多名綠衣少女皆是天鳳幫中的精英。


    正北被一群身著黑衣麵目可憎的兇神惡煞占據著,他們正是李誌豪恨之入骨的白骨雙魔的手下。


    這些人昔日都是兇名卓著的黑道煞星,為白骨雙魔收服後歸入白骨教,平日行事詭異莫測,下手狠毒無比,對敵時不擇手段,下毒暗算無所不用其極。


    白骨教領頭的是一個幹瘦老頭,他是白骨教總護法追魂掌雲九山,在教中的地位僅次於正副教主白骨雙魔,武功高絕很受二魔器重。


    李誌豪的目光在白骨教處停頓了一會,麵上表情平靜,隻是眼中射出絲絲殺氣。


    正南是一群紫衣蒙麵人,他們就是四大勢力中最神秘的一支雲霧穀。雲霧穀中人每次出現,人數不定有男有女,一律黑巾蒙麵。他們從不主動生事,但若有人相犯,其報複之慘烈絕對令人膽顫心寒。


    十年前,雄霸西南的飛雲幫無故殺了雲霧穀十三名屬下,結果雲霧穀在一夜之間將飛雲幫總壇殺了個雞犬不留,飛雲幫幫主恨地無環秦奉天身遭千刀萬剮之刑而死,紅極一時的飛雲幫就這樣土崩瓦解了。此事轟動江湖,自此後再也無人敢輕易招惹這些神秘的人。


    正西是一群黃衣人,諸葛世家少主玉麒麟諸葛洪信赫然站在最前麵。他正如月華形容的那樣俊逸儒雅,豐神絕世,而方才道上碰到的潛龍堡護堡八衛正在他的身後站立。


    諸葛世家現在可說是整個武林白道的象征,其行俠仗義,主持公道之名遠播,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雙方當事人皆願到潛龍堡請世家家主玉麵龍王諸葛青鬆來評斷。


    自玉麒麟諸葛洪信出道以來,憑其武功機智著實做下了幾件震動江湖的大事,隱然已有新一代武林領袖之勢,且由於他的相貌、風采、俠名引來無數名媛俠女爭寵,所以身邊總少不了美女相伴。


    這不,現在在他右手邊站著的正是白道名宿鐵扇狂儒的愛女白燕崔小玉。


    緊挨著諸葛世家的是已有些沒落的七大門派,他們僧道俗全有,顯得雜亂無章,比之四大勢力那整齊劃一的陣勢,在氣勢上已弱了半籌。


    七大門派自知勢力日衰,於二十年前結成同盟,共同進退,奈何彼此間互相爭權奪勢,形同一盤散沙。


    再剩下的就是一些來過過眼癮的江湖浪人,他們沒有組織,零零散散的站在四周,為數不少,其中也不乏有想看機會撿便宜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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