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天空。


    震撼大地。


    在雙重失樂園對撞的轟鳴聲中,周圍的一切法術都在被持續壓製。


    甚至就連天空中那充當攝像頭與屏幕的法術天幕都因此而扭曲。


    天空中的天幕先是出現明顯的卡頓、隨後開始出現畫麵撕裂。隨後在金與紫的持續對撞中,畫麵變得愈發扭曲、失真……最終整片天幕都完全破碎!


    ——那漆黑深紫的“夜幕”被撕碎,天空再度恢複了純澈的湛藍色。


    整個星銻都陷入到了混亂之中……那些關注著這場弑神之戰的人們已經無法再從“實況轉播”中獲取最新進度。


    甚至就算這法術還能撐得住也不行——因為連路邊的“導播”都已經被殺掉了!


    沒有哪怕一片光刃向著他們飛去,然而隻是爆炸的餘波就足以將他們徹底摧毀。失樂園的傷害對於沒有血肉的幻魔傷害還要更大;而過度依賴傳送術的夢魔、在失樂園對周圍法術造成強幹擾之後,根本無法通過傳送離開!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正是死於墮天司之手!


    伽拉忒亞樞機注視著這一幕。


    她那寶石打造的雙眼之中,顯露出明顯的情感色彩。


    曾經身為有鱗者的她,當然聽過這個名為“究極”的傳奇法術。


    ——失樂園。


    她還記得……這法術原本的名字不是這個。


    它之所以被如此取名,是因為它是“禁忌中的禁忌”。


    失樂園的“後半部分”,由一枚極為寶貴的……被祛魅並消耗掉的天司碎片作為法術核心。


    通過六大元素的嬗變循環,使得法力元素在背後的圓環內不斷變成另一種元素,並在轉化的同時將其中逸散的力量用以強化自身,使得本身沒有重量的法力得以持續加速——到停止投入為止、存進去越多的法力,背後的光環轉速就會越快。其理論速度上限可至無限。


    而後,便可以將加速至極限的法力釋放出來。


    它可以是任何一種屬性、也可以是六大元素抵達均衡的“無屬性”。法術能量將被其塑造成最為尖銳、最有效率的攻擊模式——針刺。無需構築任何複雜的法術模型,被加速到極限、因此過度活性化的法力本身就極具破壞力。


    但這並非是它成為禁忌的原因。


    而是因為這個法術構型的理論上限是“無限”!


    為了讓它能抵達、或是接近自己的極限,通天塔主路西菲爾統合了六百六十六種經典法術構型,使其能夠瓦解基於這六百六十六種基礎法術構型的所有衍生法術、並自動汲取其法力填充到自身。這就是這個法術的“前半部分”。


    僅僅隻是準備這個法術,就能持續破壞周圍的一切法術,吸收靈魂、抽取生機;而這個法術幾乎可以無限蓄力……假如這個法術在準備完善的情況下被發出,其威力足以毀滅一切。


    假如這個法術在通天塔內被使用,就會因為擾動大量基礎法術、從而讓通天塔產生大混亂。


    所以,這個法術最終成為了不可傳承的禁忌。別說是使用——甚至哪怕隻是嚐試學習、或是記錄,都會被逐出通天塔。又因為通天塔被有翼者視為“至福樂土”,於是這個禁忌法術最後的名字反倒是成為了“嚐試使用它的後果”——也就是“失樂園”。


    之前艾華斯在通天塔內使用這個法術的時候,她還沒能反應過來;而且艾華斯那自動釋放的失樂園,也根本沒有從外界汲取法力。


    畢竟在她的年代,失樂園已經隻是一個傳說。


    當年的伽拉忒亞樞機僅僅隻是一個學徒,自然沒有親眼見證這個法術的榮幸。


    而如今,墮天司在準備法術時擾動一切法術的異象,讓伽拉忒亞樞機立刻明白了它的本質——並迴憶起了那些過往:


    這個終結一切的法術,它其實曾經還有另一個被人遺忘的名字……


    那才是它真正的名字,也是開發這個法術的“路西菲爾”給它所取的真名。


    “……【銜尾之環】。”


    伽拉忒亞低聲呢喃著。


    ——用以紀念自己那寶貴的友誼,以及提出這個法術靈感、提供了作為法術核心的天司碎片,完成了法術後半部分的那個人。


    一位戴著單片眼鏡,有著金色的長發,總是從容不迫微笑著的有鱗者。


    其名為——銜尾蛇。


    銜尾蛇正是憑借這一共同開發的禁忌法術,一擊弑殺了一位地上天司、並奪走了他的權柄……由此升格成神。


    他以這一法術的核心踏入超越道途,得到了嬗變之法則。


    其成神時的尊名便為環天司——銜尾之天司、無限之天司!


    也即“銜尾之環”!


    他本就能以那枚自身所持的天司碎片晉升,而他卻選擇將其構建出禁忌法術、再度獵殺了另一位天司。


    因為力量無法誕生力量,但知識卻可以複製知識。


    這一切就是為了將這一份力量分享給路西菲爾——這正是他們友誼的開始。是有鱗者與有翼者的合作關係最為親密之時,整個世界都因此而和平。伽拉忒亞也是因此才有機會進入的通天塔學習法術。


    隨著有鱗者與有翼者之間的和平,最終整個世界停止了一切戰爭。煌煌大日之下,世界開始向著新時代邁步前進——


    與此同時,這一傑出法術的誕生,卻讓通天塔的法師們開始懷疑自身的才能。


    因為在“失樂園”麵前,任何法術都是無力的。它們甚至無法維持自身結構,這意味著“失樂園”有著一種超越普通法術的特殊構型。是“顯而易見的真理一角”。


    人若是見證了真理,就無法忍受自身踏足愚地。


    於是,法師們嚐試開發出超越六百六十六種基礎構型的新法術、亦或是有著與失樂園相同位格的法術。但他們始終沒有開發出來。


    在失樂園麵前,法師們都羞於登記自己研發的所有新法術。


    因此它成為了通天塔“最後的法術”。


    ——毋庸置疑,這是足以弑殺神明的法術。因為它真的被人用來弑殺過神明。


    不是被銜尾之環儀式拖下來的這種受肉天司,而是在第二太陽時期、在絕地天通之前行走於物質界的,真正的神!


    正因如此,墮天司不敢有絲毫大意。別說是現在,就算他身上仍舊穿著“金牛座”,他都不確定它真能擋住失樂園的攻擊。


    失樂園的攻擊,可是能夠剝離元素抗性的!


    不是“無視”、也不是“穿透”,而是剝離!


    如同火元素不可能被火焰所傷,岩怪也不可能被石化……然而被失樂園命中之後,甚至就連火焰本身也能被灼傷!


    但好在……失樂園七日內隻能使用一次。使用這法術對施法者本身也是巨大的負擔……因為施法者本身的生命、靈魂與法力也應被其完全吸收磨滅,唯有“七日之縛”才能將其保護、隱沒。


    假如使用第二次失樂園,那就會對自身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因此,隻要撐過這一次就足夠了——


    墮天司精確操控著每一道紫色光流,使其與艾華斯法術的光流對撞、不敢漏下任何一擊。


    雖然承受一次傷害不會死。但是在這種近乎“無限”的轟擊之下,哪怕隻是受到“一次傷害”,其連鎖反應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隻要承受一次傷害,就極有可能會露出大量破綻。緊接著,便是接連而來的全部攻擊。


    雖然在維持失樂園時無法移動,但好在其他法術也根本無法靠近——哪怕隻是接近都會自行瓦解;而一切的物理打擊,在加速到極限的能量洪流麵前也都會被完全瓦解。


    地麵、磚石、牆壁、岩層、森林……


    無論是金色亦或是紫色,任何物質隻要被波及到,就會通體變成金色或是紫色、隨後悄無聲息的瓦解消散。


    不是爆炸、也不是燃燒,而是直接溶解在了光中。


    他們的法術同根同源,所能發出的攻擊次數完全一致——都是六百六十六次打擊!


    這意味著隻要命中對方一發,對方也會命中自己一發;隻要阻擋對方一發,便會就此抵消雙方各一發。


    然而艾華斯卻與墮天司的攻擊邏輯不同。


    艾華斯隻攻不守!


    他沒有嚐試去阻擋任何一次來自墮天司的攻擊,而是將所有的光流全部投放於攻擊!


    艾華斯的戰術意圖非常明顯——我反正不會擋一次攻擊。


    ——若是你不將全部的攻擊擋下,那我們就一起死!


    就像是獨木橋上,兩輛加速到極限對撞疾馳的摩托車——如果沒有任何人退讓,那便雙雙車毀人亡;假如有人選擇退避將自己的車開到河裏,對方就能順暢的通過獨木橋、而自身將會承受損失。


    最終,墮天司還是遲疑了。


    他並不覺得自己和區區蛇尾來個一換一算是一件榮耀的事,也並不覺得這值得。


    於是墮天司隻能竭盡全力去精確操控,攔截艾華斯的每一次攻擊。而這不可避免要消耗大量的精力,以及額外的法力……他就像是那個將車開到河裏的人。


    而趁著這個機會,蟲珀開始將戰死的隊友依次複活——


    他雖然已經在遠離戰場的位置……但在失樂園的幹擾之下,他的法術還是連續使用了三次才勉強成功。


    蟲珀將自己的琥珀手環中摘下一枚,將其融化後按向大守護者殘缺不全的屍體。如同欖橄油一般顏色的融化琥珀逐漸在他身上蔓延;那死不瞑目的屍體卻被那琥珀靈液逐漸融化,變成深邃的棕褐色,看起來像是一尊沒有上色的蠟像。


    聖若安則在幫助他進行複活儀式——當蠟像凝聚完畢,聖若安便將以照明術將生命力注入到蠟像內部。


    下一刻,大守護者的“蠟像”猛然一動。


    他突然伸出手來,將蠟像扯碎。隨後他連忙將蓋在自己臉上的蠟像一把捏碎,大口大口喘著氣、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他就這樣完好無損的從那裏麵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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