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德羅斯特大臣心神巨震之時,艾華斯就意識到自己得手了。


    “我想要什麽?”


    艾華斯戲謔的笑著:“如果我說,我什麽都不想要……你會害怕嗎,查理斯?”


    聽到這裏,德羅斯特大臣都有些汗流浹背了。


    要是“艾華斯”什麽都不要的話……


    那豈不是說他不打算幫自己?


    身為貿易大臣,德羅斯特對這個實在太熟悉了——不怕開口要,就怕不要。隻要有了需求,就有解決的辦法。如同“隨便”就是最難做的菜一樣,什麽都不說才是最難伺候的。


    笑眯眯的看了他一會,艾華斯終於鬆了口:“那這樣吧……”


    德羅斯特看到“艾華斯”的笑容變得溫和了下來,就仿佛他真的隻是艾華斯·莫裏亞蒂一樣。他頓時鬆了口氣,感覺頭皮後怕的一陣陣發麻。


    “先迴答我幾個問題,我再判斷要不要幫你。”


    艾華斯慢悠悠說道:“如果你敢騙我……嗬。


    “伱知道嗎?人類的靈魂可以被保存到寶石裏麵。雖然以你的醜陋與卑微,並不值得我浪費一顆寶石……但隻要你的靈魂被填充了進去,那麽如果我某天突然想起曾被某個胖子騙過,也依然可以將你從寶石中喚醒。將你像活人一樣折磨。”


    他抬起右手,撐著下巴。輕笑著討論著如何將人做成珠寶。


    德羅斯特的瞳孔下意識瞥向真實之火。


    這依然是實話。


    “——看什麽呢?”


    艾華斯慢悠悠的說著:“我剛才就覺得不對勁……你的眼神為什麽一直往它上麵飄?”


    他說著,將燈火拉向自己身邊。


    德羅斯特頓時冷汗直冒,手腳冰涼。


    在孩童時,德羅斯特曾不小心打碎了父親喜愛的古董花瓶。他不敢承認,於是就隻能將碎片小心翼翼用膠水粘起來。讓它們重新聚合成一個花瓶,擺放在原來的位置。


    ——這樣的話,父親就不會發現了。就算發現了,也不能確定是我做的……而且家裏那麽多孩子,說不定還會有誰把它再碰倒。到那時反正就不是我的錯了。


    隻有七歲的小查理斯當時如此想著。


    可他才剛做完沒多久,還在小心翼翼複原花瓶位置的時候,父親就闖入了書房。


    與小查理斯預想的不同,他一眼就認出了這花瓶有問題。直直就衝著小查理斯和花瓶走了過來——在他拿起花瓶的一瞬間、花瓶驟然破碎時,小查理斯當時的手腳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此時此刻,德羅斯特感覺自己又迴到了那一天。


    充滿著恐懼,仿佛天都塌了。


    “嗬嗬,真實之火。”


    果不其然,“艾華斯”輕而易舉就識破了它。


    那微微眯著的眼中,閃爍著毫不留情的冰冷殺意、以及看向螻蟻般的蔑視。那殺意如此強烈而真實,就仿佛他真要殺死自己一般……或者說,就像是他已經將自己殺死一般!


    德羅斯特大臣感到了慌亂。他刹那之間,仿佛從艾華斯的瞳底中見到了自己淒慘的死相。


    就仿佛自己全身都仿佛被千根冰冷的鋼針反複紮穿一般——四肢百骸傳來了讓他險些忍不住叫喊出來的陣陣幻痛。


    當德羅斯特大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與體溫仍舊存在時,才稍微放鬆了一點。那股奇異的幻痛才終於消散。


    “哼。”


    看著德羅斯特心有餘悸的癱軟在座位上,艾華斯輕哼一聲。


    但德羅斯特並不知道,其實此刻艾華斯心中有些疑惑——他這是怎麽了?


    第四能級的超凡者,不至於這麽禁不住嚇唬吧?


    看著德羅斯特那突然瞪大的空洞眼神,癲癇一般渾身劇烈抽搐的模樣、艾華斯甚至都有些擔心他的心髒問題了。


    我還什麽都沒問呢,別給他直接嚇死了……那也太便宜他了。


    還好……就在艾華斯糾結著如果德羅斯特心髒病發作的話,自己要不要救他的問題時,德羅斯特自己緩了過來。


    艾華斯也不敢再給他上壓力了。


    於是他冷哼一聲,直入正題:“也挺好,既然真實之火在這裏……”


    說著,他將燭台倒轉過來、對準了德羅斯特大臣。


    “那就別撒謊了,說說看吧。”


    艾華斯悠然道:“我說,你答。五秒內迴答,不許思考。”


    “……是,大人!我一定知無不言!”


    德羅斯特甚至有些感激的看向艾華斯。因為就在艾華斯開口的瞬間,他全身仿佛被什麽冰冷、滑膩、尖銳的硬物貫穿的幻覺就完全消散了。


    “上次與你對接的人是誰?”


    “是‘血鑽’,一位女巫。她是我的固定聯絡人。”


    “你怎麽聯係她?”


    “用‘鏽血儀式’,我有她的一瓶血。”


    “你把它藏在哪裏?”


    “勞合社本部大樓從上麵往下數第三層,第二儲物間的櫃子裏。”


    “剛剛那瓶酒從哪來的?”


    “那真是【聖樹一號】,我花大價錢從地精手裏買到的。”


    “毒呢?”


    “那是咒毒【晚安】,血鑽小姐給的。”


    “你知道‘晚安’是什麽嗎?”


    “這一代的黑相親自調配的毒藥,隻對女王有效。”


    “你知道陛下怎麽看你嗎?”


    “哪位陛下?不知道。”


    “瓦倫丁七世——你見過他嗎?”


    “沒有,但我們對話過。”


    “你見過紅相嗎?”


    “沒有。沒那個機會。”


    “那你見過艾瑪女伯爵嗎?”


    “沒有,隻聽過。”


    ……


    他們快問快答,非常流暢。這是艾華斯進門之後,談話效率最高的一次。


    德羅斯特自己擺出來的真實之火,如今反倒是成為了德羅斯特拷問自己的器具。


    很快,艾華斯就得到了足夠多的有用情報。


    “血鑽”這個人……艾華斯知道,她進過本。而且爆出來的衣服蠻澀的——那可是觸手服!


    必刷怎麽說,必刷。


    ……但如果艾華斯沒記錯的話,她不應該是星銻國王那邊的勢力。因為那個本是紅相的本,她是紅相的諸多“女兒”與“情人”之一。


    這說明她可能是紅相派到王室那邊的間諜。也可能是後來才投奔到了紅相那裏。


    “鏽血儀式”艾華斯就會。這是通過詛咒血液,來讓人得敗血症的詛咒,屬於強度最弱的詛咒之一。


    “血鑽”肯定知道德羅斯特已死。但艾華斯第一次使用鏽血儀式,說不定也能把她叫出來……畢竟都過去了這麽久,指不定是德羅斯特的什麽繼承人發現了她的聯絡方式呢?


    哪怕很冒險、甚至知道有可能是陷阱,她也得過來一趟。


    因為星銻如今處境不好,遇到破局的機會是不可能放棄的。隻要瓦倫丁七世是這麽想的,那麽她自己怎麽想其實無關緊要。


    但是德羅斯特大臣對“晚安”的認知不太對。


    咒毒“晚安”,並不是這一代的黑相研發的咒毒……而是化為亡靈獲得永生的初代黑相研發的咒毒。


    雖然初代紅相與黑相都還活著,但這兩個位置都還在傳承。每一代的黑相都是通靈塔的副校長、而每一代的紅相都是初代紅相的“孩子”。


    初代黑相的道途是適應與黃昏,咒毒就是屬於適應道途的技藝。而“晚安”又有極強的黃昏之力。


    這一代的黑相,他根本就沒有適應道途的適應性、怎麽可能研發咒毒?


    “晚安”的強度與酒精濃度有關。它其實是專門送葬亡靈而研發的咒毒。無限接近純酒精的“晚安”能讓強大的亡靈酒醉並安眠……而這咒毒是必須“自願服下”才能生效的魔藥。


    而如果調低與咒毒一起送服的酒精濃度,就會變成按活人的剩餘壽命進行斬殺的魔藥。其效果等同於黃昏道途的死靈法術【死亡安眠】——將已經遭受致命傷、或者極度衰老的敵人靈魂直接送入琥珀林,成為被柱神琥珀所凝固著琥珀之一。


    放到遊戲裏,就是將1%生命以下的敵人直接斬殺的第五能級法術。基本上就沒有任何用,除了打boss的時候,有時候可以搶一下那1%的血……其他時間都是當劇情法術來用的。專門用來對付有1%鎖血機製的那些敵人。


    而聖樹一號的酒精濃度大約是17度左右。它最多可以斬殺剩餘壽命在十七個月以內的老人、以及通過延壽法術延長壽命總計十七個月以上的人。


    因此就算他們四人都喝了這瓶酒,卻隻有女王會因此而死。


    艾華斯就反應了過來……並不是德羅斯特有什麽特殊的、艾華斯沒看懂的下毒技巧,而是他真就是把毒藥下在了整瓶酒裏。


    而他運氣很好,自己的壽命還足夠多。因此這毒才會隻針對索菲亞女王生效……


    但如果德羅斯特的剩餘壽命不多,就會被這杯酒一並送走。


    “嗬嗬……”


    艾華斯不懷好意的笑著。


    他的笑聲讓德羅斯特感到不安。


    但不等德羅斯特開口詢問,艾華斯便主動開口,將“晚安”的秘密和盤托出。


    艾華斯就身處真實之火的輻射範圍內,因此德羅斯特立刻就意識到艾華斯說的都是真話。


    德羅斯特的麵色頓時變得很是難看。


    從這麽早的時候……星銻人就想要殺我了嗎?


    ——在他突然開悟、踏入黃昏道途之前,他的壽命原本也快要結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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