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月也忙道,“是啊,胡神醫太難找了。我爹娘還想尋他給我祖母看看病呢,結果也是一直尋不到。這迴也是陰差陽錯尋到了鄒大夫,就盼著能治好伯父!”


    “看茶。鄒大夫請上座稍等,我去請我夫君出來!”柳夫人站起,急匆匆入了內室。


    柳慶雲本來睡得好好的,結果就被推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自家夫人站在床邊,他打了個哈欠,“夫人,怎麽了?到時辰了嗎?”


    “你快起來,江家給你尋了胡神醫的徒弟來,人家現在在外頭等著給你看診呢!”柳夫人催促道。


    柳慶雲納悶道,“咱們都有趙大夫給開的藥了,怎生又冒出個鄒大夫來。讀書要多師,看病卻最忌諱同時多個大夫看診。這是對趙大夫的失禮!”


    不然意見相作如何算?看診好又如何算?這是行業大忌。


    柳夫人無奈道,“你當我不知道嗎?我剛收到了江家來信,裏麵說了些趙大夫的事情。”說著,就簡略提了提。


    柳慶雲皺眉,“但趙大夫是阿煜尋來的,阿煜尋來的人不該有問題的。而且,趙大夫的那一手筆,咱們可都是看到的,能寫這種風骨字體的,哪兒會是那等狹隘之徒。”


    “再說了,當時我疼成那樣,就全靠趙大夫給我紮針止疼,她斷不會是騙子的。反正,我是信阿煜不會害我的!”


    他不提蕭承煜還好,一提柳夫人臉色就不好看了,“你就知道阿煜阿煜的,柳慶雲,你眼裏可還有我們母女?”


    柳慶雲見她惱怒,有些手足無措,“夫人,我……”


    “你當我想做這種令人詬病的事情嗎?我隻是想更穩妥一些,想你能夠好,讓我背多少罵名都成,欠多少人情都行。”


    “我這事事都是為了你,你倒是好,就顧著什麽兄弟情分,什麽師生之誼,你瞧瞧你現在都成什麽樣了,就是這些什麽情誼把你給害成這副模樣!”


    “你眼裏但凡有我們這些妻女,咱們家何至於過成這樣子?你是想得好,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了,我們母女到時候得受多少白眼,你想過沒有?”柳夫人說著,眼眶就紅了,她幹脆一摔帕子,往旁邊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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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就且死去吧!我們母女到時就去地下尋你,看你心虧不心虧!”


    見柳夫人生氣了,柳慶雲忙爬了起來,摟住了她的肩膀哄道,“夫人,我知道你為了我付出良多,為了治我的病,你給人賠了多少笑臉。”


    “出嫁前,你最是傲氣,結果嫁給我,卻是折了這身傲骨,伏小做低就為了讓我好起來。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好好好,我都聽你的。看病,看病,這胡神醫的徒弟肯定厲害,走走,我們現在就去,這種有本事的大夫最是高傲不過了,別讓人等久了!”


    柳夫人這才作罷,擦了擦眼角,斜睨了他一眼,“你曉得就好。快點!”


    兩人剛才在屋內的聲音沒有壓著,外頭的人都聽得見,鄒大夫倒是還坐得穩當,就是兩個姑娘家臉有點紅。


    江逐月暗地裏啐了口,還說是什麽讀書人家,卻白日就開始打情罵俏,真是傷風敗俗!


    但她麵上卻揚起了笑容來,“鄒大夫,快給伯父把脈吧!”


    鄒大夫和柳慶雲見了禮,寒暄了兩句,這才開始切脈診斷。


    待得鄒大夫收了手,柳夫人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夫,我夫君的病情如何?”


    鄒大夫皺了皺眉頭,“柳先生脈象正常,除卻有些體虛氣弱之外,並無不妥之處。”


    “不可能,我夫君每迴發作都痛入骨髓,行如癲狂。”柳夫人急道。


    柳慶雲也頷首道,“是啊,趙大夫說我體內有石頭才會如此,我如她所言,飲下大量茶水後就即刻不疼了。”


    聽得鄒大夫所言,柳慶雲就有些懷疑,實在是趙宛舒之前的舉措太過驚豔,免卻了他的疼痛,難免他這心就更偏袒幾分了。


    鄒大夫沉著臉道:“我話還未說完,柳先生、柳夫人何必這般急迫地反駁我? 莫不是懷疑我的醫術?”


    “這飲水止疼的法子,是窮苦人家人人皆知的土方子。”


    江逐月也想起來了,“是啊,我以前也見過鄉下人家如此止疼的。窮人家喝不起藥,疼了喝水就能止住,久而久之就是個方子了。”


    “趙宛舒不會醫術,肯定是聽了就拿來給您用了,哪知道您一用有用,也是她運氣好。”


    “當真?”柳夫人驚訝。


    “千真萬確,伯母您尋人問問就曉得了。”江逐月點頭如搗蒜。


    鄒大夫繼續道,“還有腹內存石的說法,我行醫多年,聞所未聞,就是師傅都不曾提過。”


    “人體最是精細,便是吃了石頭下去,也該隨著排泄而出,何以留存在體內,引起人體慟痛?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江逐月道:“對啊,這人體內掛著石頭,那人還能活嗎?趙宛舒不是誇下大口說,讓您三天之內排出體內的石頭嗎?這就是第三天了吧,可有結果?”


    柳慶雲搖了搖頭,這兩天他很是注意,今天早上他也看過,的確沒有排出石頭來。


    “那不就是了,趙宛舒她就是個騙子!鄒大夫可是胡神醫的弟子,他說的難道還能有假?”江逐月得意道。


    柳夫人有些動搖,她小心翼翼問道,“那照鄒大夫所言,我夫君得的到底是何病?”


    “我師傅曾在手劄裏提過這樣的病症。我想問問,柳先生可曾經腹部受過傷?或者經常飽腹麵食,常困倦而眠。然腹中如針紮,兼胸滿疼,難以自抑?”鄒大夫問道。


    柳慶雲:“我曾驚過馬,但當時並未有事。其他倒是對得上!”


    “那便是了,”鄒大夫撫掌道,“我剛觀先生麵容黃白,舌苔灰黑而潤,胸腹柔軟,然隻臍下堅硬,這乃是內傷蓄血之症。”


    “得此病者,堆積多年,滿腹擾刺,躁煩靡安,發作之時,常以頭搶地,求死不得。”


    “可我驚馬不曾受傷,何來的出血之症?”柳慶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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