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輕了腳步,一步步朝著那草叢走了過去。


    無頭屍體安安靜靜的躺著,阮小梨抖著手在屍體身上摸索了一遍,沒有信,也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她不知道是不是該鬆口氣,沒有信的話,這個人就可能不是雲水;但也有另一種更糟糕的情況,那就是信被人拿走了。


    她盯著那屍體看了兩眼,還是咬著牙抬手去解了皮甲,沒有頭顱的話,她想確認這人是不是雲水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查看他肋骨上有沒有傷口。


    和雲水換衣服的時候,她是看見過他身上的傷的,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得罪了......”


    她啞著嗓子開了口,抬手一點點將皮甲摘了下來,剛才隔著皮甲看不清楚,眼下皮甲一脫,她才瞧見這人的底衫上竟然全是血,數不清的破口橫在衣衫上,一眼便能讓人看出來他死前經曆了多麽慘烈的廝殺。


    阮小梨的手越發抖,她用力甩了甩頭,一股做氣將底衫揭開了。


    目之所及,全是傷,尤其是腹腔上的一條,橫貫了整個身體,仿佛是要將人攔腰斬斷一般。


    她有些不忍繼續往下看了,可不看就不能確定這人的身份。


    隻是這條刀傷的位置太巧了,剛好和雲水之前受傷的地方重疊在了一起,讓人有些沒辦法分清原來這地方有沒有傷口。


    阮小梨猶豫了很久才抬手去扒那道傷口,卻不等看清楚有沒有交疊的傷痕,指尖就碰到了什麽什麽東西。


    她怔了怔,才捏住那東西,將它一點點抽了出來。


    那是一個牛皮紙包,等把紙包打開,一封信才露了出來,信封已經沾染了血色,卻仍舊能看出來上麵寫著五個字,薑國主親啟。


    同樣的五個字,阮小梨不久之前才見過,就在那封用來取信赤躂的信封上。


    這是賀燼他們來銀環城的目的,這是他犧牲了那麽多人也想送出來的東西。


    阮小梨跪坐在了地上,身上的力氣有些泄了,她沒再去檢查那具屍體,已經沒有必要了,這就是雲水,她什麽都不必再看,隻憑這封信,就知道這就是雲水。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所以才會忍著劇痛將這封信藏在身體裏,他拚了命也想給賀燼留下這封信,哪怕有可能永遠都沒人發現他,認出他。


    阮小梨閉上眼睛,將信封緊緊抵在胸口,她不明白事情怎麽會這樣,明明出了城,為什麽還是會出事......


    雲水,對不起,我不知道城外也這麽危險,早知道我不該讓你先走的,對不起,對不起......


    身後響起細微的腳步聲,阮小梨沒有迴頭,她知道是賀燼來了。


    對方果然在她身邊蹲了下來,卻遲遲沒有開口,阮小梨知道他不敢問,這是打小就跟著他的人,頂著主仆的名分,卻比兄弟還要親密。


    在他年少零落孤單,有苦難言的時候;在他駐守城門,飽受屈辱的時候;在他跋山涉水,奔赴險境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人,隻有他的親隨。


    可現在,雲水他......


    阮小梨抓緊了手裏的信,遲遲不敢遞出去,可賀燼的手伸了過來,抓住了那封信,一點點拽了出去。


    他沒有打開,隻看見了信封上的那五個字。


    可這五個字,已經足夠了,什麽都不必再問。


    “雲水......”


    賀燼終於開口,他半跪在地上,將那具無頭屍體珍而重之的擁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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