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東家公子,就說他姓趙。


    隻是那人身體似乎不大好,這一路上斷斷續續的一直在咳,臉上也帶著傷,像是被火燒過,讓人看不清他原本的樣子。


    雖然在同一個隊伍裏,可不少人都覺得他這幅樣子撐不到迴來,畢竟這可是個苦差事,但沒有人會把這麽難聽的話直白的說出來,隻是都默契的不怎麽理會對方。


    卻沒想到這種時候,褚老大竟然會開口問他。


    皮貨老板心裏有些不痛快:“褚老大,他一個年輕後生能知道什麽?估計連路都不認識,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吃飯,啟程吧。”


    褚老大敷衍的應了一聲,卻直接抬腳走到了藥材車旁:“趙兄弟,你也想吃了飯就啟程嗎?”


    對方之前一直沒開口,眼下被他追問到了跟前,這才抬眼看過來,許是因為北境的風沙太大,讓人不舒服,他一直用麵巾遮著臉,即便現在抬起頭來,也隻能看見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很英氣的丹鳳眼,雖然看人的時候沒什麽情緒,也仍舊能輕易給人壓迫感。


    對方似乎也知道這一點,很快就垂下了眼睛,然後低著頭咳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開口:“人困馬乏,路也毀了,一下午到不了樂城。”


    褚老大笑起來,他就知道這年輕人和旁人不一樣,能看得透事情,可惜他的話沒什麽說服力。


    皮貨老板第一個跳出來反駁:“你怎麽知道路毀了?我兩個月前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你不知道別胡說啊。”


    那趙公子沉默下去,他仿佛是真的很虛弱,沒怎麽有力氣說話,也或者隻是懶得與旁人爭論,總之他靠在藥材袋子上,絲毫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隻是手伸進了衣襟裏,將一個紅色的荷包拿出來,細細的摩挲。


    褚老大忍不住看了眼那荷包,這一路上他看見不少迴這人拿著這東西把玩,說是把玩也不準確,因為他看過去的眼神沉甸甸的,充滿了愛惜,雖然不知道那荷包什麽來曆,可隻看他的眼神,便讓人覺得,那東西一定很重要。


    他張了張嘴,想問問那是不是他家眷給做得,可不等開口,就聽見了笑聲。


    是趕著車的夥計:“褚老大,您經驗豐富,您和其他老板商量商量吧,我們東家第一迴出遠門,也不清楚情況,都聽你們的。”


    他話說的溫順,可其實是趕人的意思,因為話音落下他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藥瓶子,倒了粒丸藥出來,又拿了水袋遞過去:“東家,吃藥。”


    那趙公子便接過了水袋,仰頭慢慢喝了一口,將藥丸子送了下去。


    褚老大也不好再打擾,轉身進了客棧,皮貨老板立刻拉著其他幾個人一起跟了進去。


    車夫這才將車上的趙公子扶了下來:“爺,要不要緊?這越往北風沙越大,您這咳嗽也越來越厲害......這麽下去可不行啊。”


    那人搖了搖頭,將遮著口鼻的布巾扯下來,露出一張本該十分俊秀,現在卻布滿疤痕的臉來,正是賀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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