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萬籟俱寂,


    賀燼的唿吸均勻而平緩,他睡著了,很安穩。


    他今天一晚上都很高興,雖然沒說,可不管什麽時候,阮小梨隻要朝他看過去,他的眼睛就是亮的,還拿了個盒子給她看。


    “做得不好,原本想練好了再給你的......可是我等不了了,阮小梨,以後你的簪子,我都給你做好不好?”


    好......


    阮小梨無聲的應了一句,抬手摩挲著放在枕頭邊的盒子。


    她其實很想答應的,可當時賀燼那麽說的時候,她隻敢插科打諢,連應一聲都不敢,她說忠勇侯傷好了就要忙碌起來了,哪有時間再做這些。


    賀燼就歎氣,一聲一聲,都歎在她心上。


    然後他就選了一支做得最好的出來,要給阮小梨戴上,可戴了不過片刻,又被他摘下去了,他說做得不好,配不上她,等以後做出了沒有瑕疵的簪子再給她戴。


    可是,怎麽會配不上呢......


    阮小梨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借著外頭模糊的月色去看賀燼,她自覺從來沒仔細看過這個人,可眼下明明光線那麽模糊,她眼前的人卻無比清晰。


    輪廓,眉眼,口鼻......


    她不自覺伸出手去,很想細細摩挲一遍,可猶豫許久手指還是沒有落下,隻隔空來來迴迴的描繪了幾遍。


    不要吵醒他了,自己這一走,他或許要很久都睡不好了。


    她慢慢坐起來,指尖一點點收迴來,可不過半路她就頓住了,她忍了又忍,顫了又顫,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指尖再次落下輕輕點在了賀燼額頭,小心翼翼的揉了揉他眉間的川字紋。


    你這麽年輕,以後不要總皺眉了,其實有點嚇人的。


    你都不知道我被你嚇到多少迴......


    她扯了扯嘴角,很想笑一笑,可惜不管是胸口還是鼻梁,都有些酸疼,讓她連笑都笑不出來。


    她隻好放過了自己,垂眼看著賀燼怔怔出神。


    外頭響起更鼓聲,打更人遠遠的喊,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賀燼仿佛被驚動了,睡夢中含糊了一聲,阮小梨微微一顫,連忙重新躺了迴去,合上眼睛裝睡。


    沒多久,身邊的賀燼果然動彈了一下,他竟然真的醒了。


    怎麽忽然就醒了呢?


    阮小梨很想問問他怎麽了,是不是傷口不舒服,可話在嘴邊繞了好幾圈,還是被她咽了下去,就當做她從來沒醒過吧。


    她心裏沉沉地歎了口氣,很快就察覺到賀燼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什麽,就那麽坐了很久都沒動彈。


    直到更鼓聲再次響起來,他才低低笑了一聲:“我就知道是夢......”


    他終於再次躺了下來,卻是伸手小心翼翼的扒拉了一下阮小梨,阮小梨便配合著他的力道,一點點蹭進了他懷裏。


    可她不敢靠太近,怕將他才好一些的傷口再碰裂。


    賀燼大約對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甚滿意,可又怕再動彈會吵醒她,便收迴了放在她身上的手,自己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些。


    阮小梨聽見他長長地出了口氣,聲音裏帶著滿足和歎息。


    世界再次安靜下來,阮小梨睜開眼睛,卻動都不敢動,就這樣吧,大約是最後一次靠這麽近了......


    天色慢慢亮起來,阮小梨從床榻上坐起來,再次看了賀燼一眼,這才輕手輕腳下了地,可穿鞋的時候,手仍舊被抓住了。


    賀燼又醒了。


    “這麽早,要去哪裏?”


    阮小梨緩緩吐了口氣,露出一點和平常沒什麽區別的笑來:“府裏的早飯吃膩了,我出去買一點迴來。”


    賀燼撐著床榻坐起來:“讓寒江或者雲水去。”


    阮小梨搖頭,朝著賀燼眨了下眼睛:“我想自己去,我都不知道這麽早涼京城街上有什麽,很好奇。”


    賀燼一時沒說話,可阮小梨知道,既然自己提了想字,那他八成是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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