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裏,大夫們已經商量出了方子,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主院之後,還有數不清的大夫進去過。


    吃過一次虧,這次賀燼十分謹慎,幾乎京城喊得上名號的大夫都被請來診過脈,得出的結論大同小異,讓他再沒了一絲僥幸。


    見他過來,大夫們都沒開口,白發老者上前一步,將方子遞給了賀燼,他似乎察覺到了賀燼心情很糟糕,想安慰他兩句,可這種事話說的再漂亮,都是沒用的。


    於是他猶豫許久,還是沉默著退了迴去,一聲都沒吭。


    賀燼垂眼看著方子,那上頭一味味黑色筆墨寫就的藥材,恍惚間變成了血色的毒蛇,即便隻是這麽看著,也仍舊感受到了被撕咬的痛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雲水,去抓藥。”


    雲水小心翼翼的走進來,身後卻還跟著寒江,他接過方子,給寒江遞了個眼色才走出去,大夫們不知道自己該走還是該留,站在角落裏等著安排。


    寒江顧不得他們還在,腿一彎跪了下去:“爺,奴才以下犯上,請您責罰。”


    賀燼像是沒聽見,不看他也不說話。


    寒江知道他心裏難受,也沒敢催,就這麽跪在他腳邊等著。


    大夫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的膽戰心驚,大氣不敢出一聲。


    這份靜謐直到雲水迴來才被打破,他看了眼賀燼身邊的寒江,也跟著跪了下去:“爺,藥抓迴來了。”


    賀燼微微一顫,垂眼看過來,遲疑片刻才伸手拿了過去,這紙包著的輕飄飄的一點東西,喝進去就是一條命。


    “取用具來。”


    兩人一愣,雲水大著膽子開口問了一句:“奴才在這裏煎藥?”


    賀燼抓著藥包的手微微一緊,聲音低沉下去:“我自己來。”


    送走他骨肉的東西,合該他自己動手準備才對。


    雲水和寒江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黯然,想勸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最後隻能爬起來去給賀燼取爐子和陶罐。


    “這藥需得三碗水煎成一碗,還不能大火,免得損了藥性。”


    大夫大著膽子提醒了一句,等賀燼看過去的時候,他又匆忙低下了頭。


    “多謝。”


    賀燼說完,低頭盯著手裏的藥包看了許久,手驟然一緊,那薄薄一層紙,幾乎被他指尖巨大的力道摳破。


    大夫們看的膽戰心驚,總覺得下一瞬,裏頭的藥材就藥四散墜落下來,然而最後關頭,賀燼收住了自己的力道,然後就那麽走了。


    大夫們鬆了口氣。


    寒江猶豫片刻,還是爬起來追了上去。


    小爐子就支在主院的院子裏,賀燼坐在地上,拿著蒲扇小心翼翼的扇風。


    下人們頭一迴見他做這種粗活,遠遠的看著卻並不敢上前,就在剛才,有個叫小桃的丫頭想湊過去,卻被寒江和雲水攆走了,這顯然是不想讓人打擾的。


    可他們不敢靠近,卻有人敢。


    長公主已經換了衣裳,卻一改往日的雍容華貴,隻穿了一身簡單的素衣,頭上甚至連金簪都沒戴,看來和兒子的爭吵,就算是她也沒辦法不在意,雖然為了維持體麵仍舊梳妝了,卻到底沒怎麽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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