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零零碎碎的收拾了一個小包袱,然後換了套不起眼的衣裳,吹了燈靠在床頭默默的數著時辰。


    她這裏精神緊張,慈安堂裏氣氛也不輕鬆,長公主正在吩咐底下人做事,那人卻不是孫嬤嬤,而是一個年輕些且十分眼生的女人,看手上的繭子,大約還是個練家子。


    “......要確保事情萬無一失,火她自己會放,你不要插手,免得留下什麽線索,讓燼兒再來鬧騰。”


    女人點點頭,轉身要走,卻又被長公主喊住,她已經換了就寢的衣裳,也卸去了簪環,可和她對視的瞬間,女人仍舊察覺到了極強的壓迫性,隻是這壓迫性和以往的雍容華貴沒有絲毫關係。


    而是一種冷厲,宛如深冬刮骨的風。


    可她的聲音聽起來卻算得上是柔和:“子一,記住了,千萬別把不該走的人放出去。”


    叫子一的女人下意識低頭應了一聲,可等離開慈安堂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長公主嘴裏的那個不該走的人是誰。


    她抬腳朝溪蘭苑去,走到門邊的時候,耳邊響起了更鼓聲,


    等更鼓響過三遍,阮小梨在一片漆黑裏,吹著了手裏的火折子,她借著這微弱的光看了一眼這間自己住了兩年的屋子,抖著手將火折子湊近了床帳子。


    這帳子才換了沒多久,是彩雀好不容易才從管家那裏要來的,他們兩人很是珍惜,可現在第一個要燒的,就是它。


    或許是因為這份舍不得,阮小梨抓著火折子的手竟然有些抖,她咬著牙,試圖靠以後的平靜生活來鼓勵自己,可很快她就發現,這並沒有什麽用處。


    她的手仍舊在抖,卻絕對不是因為疼惜這床帳子。


    而是她隻是看著火折子上的火苗,心裏就有股不安,好像這一點下去,就會發生什麽她無法解決的事情一樣。


    可是不應該啊。


    難道是因為從來沒做過放火的事,所以才心慌?


    她試圖平靜下來,可古怪的是,慌亂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嚴重,她不得不暫時放棄,靠在床柱子上歎了口氣。


    “怎麽這麽沒出息......”


    她抱怨了自己一句,話音剛落下,耳邊卻忽然響起了破空聲,她下意識一躲,可手還是一疼,就在她指尖下意識放鬆的時候,燃著的火折子墜落在床榻上。


    這被子是新作的,是管家討好她的時候特意送過來的,都是上好的料子,火苗一落下,就忽地鋪展了開來。


    阮小梨心裏一跳,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心裏的不安卻越來越濃,是誰在打她的手,目的就是為了讓她點火?


    雖然事情很詭異,可眼下不是思考的時候,她轉身就開門要走,可房門卻紋絲不動,她愣了愣,用了更大的力道去開,卻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這房門被封住了。


    “怎麽會......”


    她一瞬間以為是彩雀把門從外頭鎖上了,可很快就反應過來,彩雀不會做這種事,那門為什麽開不......


    她驀地想起長公主那隻不停在她小腹上摩挲的手,一股涼氣從腳底竄到心口——那個動作不是舍不得,而是愧疚。


    她明白了,讓她走哪有讓她死保險?


    長公主根本就沒想過要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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