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絕穀底


    從山穀傳來的巨響將在床邊打坐的雲逸猛然驚醒,心中一震,不祥的預感彌漫開來,忙將真氣自任督二脈運行了小周天後,徐徐納入丹田,長身而起,整了整衣襟,端起桌上早已砌好的涼茶,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讓他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推開房門,展開身形,從不周山萬劍峰懸崖邊一蕩而下,向迴絕穀底掠去。


    此時的快刀和無上真人卻正默默地看著姬純均身亡之處,神情落寞,心中各自盤算。兩人剛已徹查過姬純均的遺骸,竟然意外發現了一小塊信箋的殘骸,不禁懊惱不已,梅箋信原來他一直帶在身上,可笑兩人卻費盡周折逼問信函下落,坐致功敗垂成!


    “唉”幽寂的山穀中似乎隻剩下兩人無奈的歎息聲,被天邊的暗雲壓抑著,死氣沉沉的氣息也越來越濃重。


    忽而,一聲鳥唳劃破了寂寥的山穀,憑空生出了一點生氣。天邊的盡頭飛來無數鳥群,寒鴉萬點,絡繹不絕。


    幾個人影在幽穀裏幾個起落,便已來到近前,為首的三名大漢似乎身披玄色重甲,閃躲騰挪間叮當作響,身形卻毫不滯怠,甚是靈巧。


    “妖孽,當日膽敢暗中下毒,輕薄本姑娘,莫要走,納命來!”隨著一聲嬌叱,一條人影破開天地逐三人襲卷而來,風姿綽約,長袖翩翩。


    虛空中冷風凜冽,唿嘯的勁風猛虎撲食般瘋狂地朝著前方的卷來,衣襟飄動,徹骨的冰寒瞬間將快刀兩人也罩在其中,迅速蔓延,一時間,風雲湧動,在場的眾人的氣息皆被這徹骨之寒牢牢鎖住。


    “好恐怖的殺氣!”快刀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從未見過有人能發出如此驚天動地的殺氣,這人究竟是誰?心念一動,招唿無上真人騰身閃入一棵大樹樹梢,隱匿起來。


    “當當當”一連串金鐵交擊之聲隨之傳來,那後麵的女子已然追趕上來,鳳目微睜,長袖翻轉,一股無形真氣將三人的兵刃擊中,震得三人連連後退,冷笑道“哼哼,東海飛龍將軍麾下弄潮兒竟是縮頭烏龜麽?”


    那三名漢子顯然與那女子曾數番交手,身上傷痕累累,些許甲胄已經脫落,露出裏麵淺綠的皮膚,淡綠的液體漸漸湧出,在黑色鎧甲襯托下更顯碧翠。


    隻見為首的漢子將手中的兵刃一揮,喝道“臭婆娘,我們幾人是看在雲逸兄弟的麵子上不與你爭鬥,你卻不依不饒,連殺我數名兄弟,我兄弟雖幾人技不如人,卻絕非無膽鼠輩!”這女子本是他們公子心上人,縱是被她殺了,他們也決不會傷姬承影分毫,但如今被逼無奈,卻也隻得出手自保,以圖有人能迴到東海,傳信於主子。


    “雲逸?”快刀心中暗喜,雲逸與姬純均私交甚厚,恐怕姬純均身上那封梅箋信是假的也說不定,若能找到雲逸,或許還有一線希望。想到此節,忙細細觀瞧,這才看清那三名大漢渾身披的並非鎧甲,而是黑鐵似得鱗甲,片片鑲嵌於身,黑黑的腮臉,長得似人非人,似魚非魚。這是什麽妖物,竟能口吐真言,快刀心中暗暗吃驚。


    “奸淫無恥的妖孽,狗奴才,若非本姑娘一時大意著了你們的道,又怎會被你們的主子輕薄,閑話少說,今日你們休想活著離開!”那女子似乎極為震怒,銀牙咬得"格格"作響,眼裏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熊熊燃燒,似乎要將麵前的三人生吞活剝,言語間神情甚是激動。


    “我們公子乃是東海第一美男子,又是怒鮫龍族後裔,能得他的青睞,是不知幾世修來的福分,你卻如此不知好歹!”


    怒鮫人?快刀又是一驚,雖時常聽人提起玄鱗鮫人,卻從未見過。怒鮫人身形高大矯健,身披玄甲鱗片,驍勇善戰,且久居水下,水性極好,又從族人中挑選精壯男子,建成一支當世無雙的水軍“弄潮兒”。


    相傳當年始祖皇帝征討南海琉球島國,雙方交戰數年,死傷數萬,卻毫無尺寸功績,於是便聽從玄真子之言,暗中與怒鮫人結盟,向其稱臣,並借調了五千弄潮兒,潛水渡海,出其不意,一舉攻下了琉球國,弄潮兒的威名也因此名揚大荒。


    “閉嘴,本姑娘今日要除魔衛道,看招!”那女子長嘯一聲,如墨的長發陡然飄起,身形微動,彈指如飛,數點銀芒,如雙飛的彩蝶,向為首的怒鮫人雙目點去。


    怒鮫人也不示弱,將手中兵刃舞起,化作滔天巨浪,推波般向姬承影卷去,其餘兩人也不敢怠慢,分水琉璃戟向前一分,順著浪勢,卷起兩陣旋風夾攻而去。


    場中一時殺氣凜冽,勁力交擊的銀芒四射,讓人不敢逼視。


    人影乍合又分,三名怒鮫人合力蕩開女子一擊,紛紛噴出幾口綠血,身形暴退,堪堪站立,身子卻不住震顫,顯然受傷不輕。反觀那女子卻絲毫無礙,一張冷傲美豔的俏臉毫無表情,她雖是怒火中燒中出招,卻在發招後瞬息,便已心若明鏡,一絲一毫的氣息變化都已消失,臨陣不亂,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這女子竟如此厲害,卻不知是誰?快刀心中尋思,膽敢公然與怒鮫人作對的放眼大荒恐怕也沒有幾人,縱是大新朝廷,也年年向怒鮫人暗自進貢稱臣。


    無上真人的聲音忽的在耳邊響起,“這人便是姬純均的妹子,天人閣的金牌刺客,落花仙子姬承影!依貧道看,姬純均斷然不會將真本梅箋信帶在身邊,如若梅箋信還有抄本又或者姬純均的梅箋信是假的,那真本便一定在姬承影身上,她是姬純均最為信任的人。”


    快刀點頭道“正是,此人的出招狠辣,武功深不可測,恐怕比姬純均還要高出些許,我們合力擒住此人,先廢了她的武功,在嚴刑拷問,不怕她不招出梅箋信的下落。”兩人均是功力高深之人,將聲音壓作一線,直直送入對方耳內,卻也不怕驚覺姬承影等人。


    談話間,姬承影一連數掌,盡皆拍在一名怒鮫人戟上,震得戟身嗡嗡作響,一股極強的勁力化為數波,寸寸襲來,一波竟強似一波,滔滔不絕。那名怒鮫人豈能受得了如此詭異的勁力,連擋數下,眼耳鼻口都震出墨綠的血,在黑的鱗甲映襯下,更顯慘烈。


    其他兩人看到同伴被強攻,大吼幾聲,四支分水琉璃戟脫手而出,直取姬承影胸腹,隨之殺招盡出,瘋也似得圍攻上來,胸前空門大開,竟是招招同歸於盡的打法。姬承影不願和兩人拚命,隻得揮袖抵擋,被兩人這威猛的陣勢迫的向後退去,一時竟落了下風。


    姬承影忽的感到身後一陣疾風襲來,快似閃電,急若奔雷,不及多想,腳尖點地,身子突的飛轉起來,長長的雲袖卷起地上的殘枝泥土,獵獵作響,風卷殘雲般向四周散去,一時煙塵大作。


    “叮叮當當”一陣亂響,怒鮫人的攻勢迅速被化解,連趁機偷襲的快刀也被破開數丈。煙塵散開時,姬承影卻消失了,活生生的從眾人的視野中消失,沒有一絲的征兆,憑空不見了,這是如何詭異的身法!


    “轟”半空中一聲驚雷,在迴絕穀中響起,驚起雀鳥無數。姬承影嫵媚的身姿如仙子般從天而降,款款落在眾人之中,她的嘴角也溢出了殷虹的鮮血,俏臉煞白,微微喘息著,身上的錦緞長裙也撕裂開來,露出內襯的雪白褻衣,絕世的容顏,讓人忍不住心神蕩漾。


    原來適才姬承影危機之中運起“魚龍遁形”,騰身樹梢,剛要再度出手,突覺不妥,尚來不及反應,一道驚雷從旁襲出,姬承影這才警覺樹上竟還有一人,然而氣息未暢,避無可避,隻得空中硬生生受了一擊,直震得她五髒六腑翻江倒海一般,被雷火所傷。她的傷勢其實遠比表麵重得多,體內氣血翻滾,久久不能平靜,莫說是後來偷襲的兩名武功高強之人,縱是僅怒鮫族幾人,以她目前的傷勢,恐怕也難以招架。


    快刀、無上真人和怒蛟族人不約而同,迅速將姬承影困在核心,虎視眈眈,姬承影已然陷入了群敵環伺的劣勢之中,形勢一時嚴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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