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修似乎是九音觀的弟子,各自都抱著自己的施法樂器或站或坐在偏殿的小廳之中,頗為沒有忌憚地談論著有關新觀主選拔之事,似乎對這件事有什麽想法。


    葉柏涵有點想知道這時候的九音觀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情況,此時的九音觀主又是誰,所以就凝神注意了一下她們的對話。


    “李觀月跟大師姐爭觀主之位是不太合適,可是那是觀主的意思,你們有意見怎麽不去跟觀主抱怨?”


    “可是……”


    “何況……大師姐跟應我道的那些人走得太近,觀主對此原就十分不滿。李師妹不過隻是聽從師長的意思,被用以來敲打大師姐罷了。大師姐若真的還想爭這個觀主之位,大可與那些邪門歪道之人劃清界限。我九音觀的觀主,原本也不該跟邪門外道走得太近。”


    “師姐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應我道之中全部都是有名有姓的正道修士,隻不過他們追求的道印證真我與現今的俗世有所不同罷了。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至於說他們是邪門外道吧?”


    結果那師姐卻露出了冷笑,說道:“印證真我?師徒相淫是印證真我?以子殺父是印證真我?”


    那師妹似乎被噎了一下,卻是沒有再說話。


    然後這個時候,卻有人開口說道:“甄師妹若對我有意見,直接來同我說就是了,何必在此對著別人發火?”


    那甄姓女修看著從外頭進來的大師姐,頓時皺緊了眉頭,嘴唇微張,欲言又止,最後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說道:“師姐你好自為之吧。”


    她皺著眉頭,抱琴就想要離開偏殿,結果後麵卻突然再次響起大師姐的聲音。


    “縱然是師徒,雙方均無伴侶。男未娶,女未嫁,又是你情我願,為何不能結為道侶?又與世人何幹?我不覺得此事有什麽問題。至於荊家的事情,父不慈,子又何須孝?以德報德,以牙還牙,才是道之原本。”


    甄師姐猛然迴頭,說道:“師姐若是這樣覺得,我自然也是無話可說。可是師姐你別忘了,荊家子縱然不受父親待見,卻也是吃著荊家的米,受著荊家的恩長大的。若說以牙還牙,這恩德他又如何去報?”


    “恩德?”大師姐冷笑,“哪來的恩德?扔一把米,灑一瓢水,讓人如同牲畜一般地活著,這就叫恩德了?他父親對他動輒打罵,嫡母對他時時冷眼,知曉其根骨出眾之後,甚至想要斷其前程……若這也算是恩德,恩德這詞未免也太過廉價了。”


    甄師姐頓時氣笑了:“強詞奪理。”


    大師姐卻冷冷說道:“若你不是我師妹,我連這點理都不想與你說。這世上的蠢人太多,被一些居心叵測之徒用一些自相矛盾的謊話鎖在了籠子裏,卻以為鎖住籠子的枷鎖便是這世間的真理……簡直愚不可及。師妹你也不是聰明人。”


    甄師姐說道:“我或許不是聰明人,但是至少明了是非。知道這世間的事情有所為,有所不為,不會拿愚蠢的借口修飾自己的私欲。荊家子勾結外人,殺父弑母,真的是因為仇怨?不如說……是為了荊家的財產吧?他若是分文不取,隻身遠離,我固然覺得他狠辣,卻不會似如今這樣瞧不起他。”


    大師姐卻說道:“他本是荊家子弟,既然有能力,繼承荊家的產業有什麽不對的?”


    “那叫繼承?那分明是謀奪。”甄師姐露出了嘲諷到了極點的表情,說道,“殺父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是荊家子,謀奪家產的時候又覺得自己是荊家子了。他這身份也是轉換得有夠自如的。”


    大師姐卻昂起頭來,傲氣十足地說道:“我覺得甄師妹你可能是理會錯了我的意思。我是說,不管荊家怎麽看,他骨子裏流著的是荊家的血,自然有權利爭奪荊家的產業。這與他是不是他父親的兒子,亦或者彼此承不承認這個關係……毫無聯係。”


    甄師姐聽了,覺得荒唐至極,語速猛然加快了起來,聲音急促地逼問道:“便算是家族的財產,亦是祖輩所積累!父母所經營!怎麽會無關!?荊家子不認父母養育之恩,卻又認自己有繼承之權,師姐不覺得太過矛盾了嗎!?”


    大師姐說道:“他流著荊家的血,又有能力,所以能奪得家主之位隻是理所當然,我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就是不知道這件事他父母認不認!?他死去的祖父母與先祖又認不認!?”


    大師姐說道:“他們認不認又有什麽關係?”


    甄師姐卻是猛然大笑了起來,那笑聲裏滿滿帶著的都是嘲諷,說道:“大師姐,你這話說的,好像在說他身上流著荊家的血,所以他就可以隨便搶奪荊家其他人的財產,若是別人不肯就是別人欠了他!若是他奪到了就是他自己的能力!”


    “你知道嗎?魔道之人也是這樣想的!天才地寶有能者居之,所以他們殺人奪寶毫無忌憚!如果應我道都是這種想法,那麽和魔道又有何異!!??”


    大師姐被她噎了一下,一時卻是沒有說話。她環顧四周,發現一些師妹們已經在竊竊私語,不少人都用一種複雜中帶著警惕的目光看著她,就連原本偏向於她的一些師妹看上去也是表情古怪,眼神中也帶了些許陌生。


    大師姐眉頭微蹙,頓時感到了麻煩。她當然不是甄師姐說的那個意思,隻不過是方才話趕著話,所以就成了這樣的結果。


    她覺得有些恥辱。甄師妹性情古板,性格也不討喜,素來人緣是比較一般的,她也一直沒把對方看在眼裏,卻不料會在這種情況下入了對方的套。


    然後這個時候,有人開口說道:“吵什麽呢!?吵吵鬧鬧的成什麽樣子!?”


    葉柏涵等人抬起了頭,卻看到人群之中,幾位打扮頗為老成的道姑簇擁著一個極為美貌且有風儀的道姑走了進來。


    中間的道姑打扮華美卻又出塵,一看就與觀中所有弟子有所不同。隻是她看上去明顯有幾分脆弱,膚色蒼白,渾身上下都糾纏著濃鬱的黑氣,甚至侵入了血脈。


    她坐在一張懸空漂浮的竹製躺椅上。竹椅似乎是一件法器,並不需要人手抬動。道姑大體的姿態是攤在上麵的,似乎連坐直的力量都有所不足。


    ……這是……詛咒?


    一眾弟子看到了道姑,紛紛開始行禮,有些叫道:“觀主!”有些叫道:“師父!”還有些則是師叔師伯師祖並不一致。


    那觀主說道:“我都成這樣子了,你們竟然還有時間吵鬧。觀瀾,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迴來了呢。”


    她這樣說著,卻看也不看一眼大師姐,明顯對對方有很大的不滿。


    觀瀾咬了咬下唇,很快就直接在觀主麵前跪了下來,叫道:“師父!”


    觀主說道:“你迴來……是為了爭觀主之位的,是嗎?”


    觀瀾沒想到觀主直接就開口這樣問道,滯了一下,才說道:“我不久前才知道師父出了事,匆匆忙忙就趕迴來了。師父,是誰把你害成了這樣子!?我為你報仇!”


    這個時候,葉柏涵隱隱已經注意到,周圍的人似乎都已經無視了他們的存在,甚至於已經有九音觀弟子直接穿透了一個修士的身體向前走去。


    她們的身體都是陰氣形成,而修士一般身上也會有靈力作為護仗,所以穿透的那一瞬間,女修們的身體甚至會直接被靈氣切割,散開成扭曲的光影,然後又再次聚攏到一起。


    這景象其實是頗為異常的,可惜對方對這景象卻是完全視而不見,仿佛沒看到葉柏涵等一行人的存在一樣。


    觀主說道:“你替我報仇嗎……報仇之後,是不是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繼承九音觀主的位置,然後帶著你所有師姐師妹投奔應我道那群魔道了!!??”


    觀瀾為之一愣,然後叫道:“師父!”


    觀主靜靜地盯著她。


    觀瀾似乎被觀主盯得有些心虛起來。她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就猛然開口說道:“師父!您為什麽就對應我道的前輩們帶著這樣大的偏見!?”


    觀主說道:“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她一字一句說道,“為什麽我親自教養的弟子,我費盡心思教養得品行端正的弟子,竟然會為那些喪盡天良的邪門外道說話!?”


    觀瀾猛然站了起來,說道:“因為這天下諸多不平!非雷霆手段不能驅汙穢之氣!”


    “烏家莊三百多條人命!你覺得那都是惡人!?他們之中就沒有一個無辜者!?就連剛出生的孩子也該死!?”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烏家莊之人作惡多端,整個莊子都已經爛到了骨子裏。裏麵縱有無辜者……又無辜得到哪裏去?就算是孩童,在那種環境之中長大,也不過就是個作惡多端的惡人。應我道殺了他們,送他們早日去投胎,其實反而是救了他們才對!”


    觀主簡直被她氣笑了。她忍住怒火,一字一句說道:“從來都是小節之中見大節!觀瀾!你已經入了魔!”


    觀瀾說道:“是師父你看不透。”


    觀主說道:“你已經入魔。九音觀我便是死……也不可能把它再交給你。你若是還認我是你師父,就自行離去,再也不要迴來。以後我九音觀……也不再有你這個人。”


    觀瀾說道:“師父,這百年情分!您真的要趕徒兒走嗎!?”


    觀主說道:“若是你還念情分……又如何會為了那些邪魔外道來違逆師門,坑害朝夕相處的同門!?”


    觀瀾沉默了半晌,卻突然笑了起來,說道:“那就沒有辦法了。”


    然後就見九音觀上空突然狂風大作,突然有眾多修士出現在了道觀上空。同時,殿中也有個別女弟子突然動手,重傷同門,然後站在了觀瀾的身後。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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