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韓維英跟葉柏涵報告了這天發生的意外,倒是讓葉柏涵為之一驚。


    他問道:“他自稱來自蓬萊,是禦河神君的弟弟?”


    韓維英肯定了葉柏涵的提問,然後說道:“我隻聽說過禦河公主的傳聞,卻從來不知道還有一位禦河神君。這妖修說的話也是有趣,他說蓬萊真正的主人隻有這位禦河神君,而青玄神君不過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葉柏涵聽了之後,心頭卻隱隱有什麽念頭想要破土而出,卻半晌愣是捅不破那一層薄薄的紗,讓他無法觸及到想要獲取的答案。


    他想著自己手上那一枚屬於禦河公主的花葉,隱隱懷疑那妖修感覺到的是不是花葉溢出的氣息,卻又覺得不太可能。說到底,韓維英總不可能硬是透過靈犀鏡染上那一枚玉葉上的氣息。


    實在想不明白,他也就索性不再多想。


    葉柏涵轉而問起了之後孟家老祖壽宴上的安排,以及東州府現今的狀況。


    韓維英便開口迴答道:“人現在已經著實不少,其中混雜了不少修士,隻是目前還沒見到什麽特別有分量的人物,隻能到壽辰當天再看看。”


    葉柏涵點了點頭,說道:“若是真有分量的修士,也無需來得太早。”


    盡管這樣說,他還是讓韓維英時刻注意著出現的修士,看看能不能找到足夠有分量的人物進行針對性地警示或者與之結盟。


    與韓維英交代完了這方麵的事情之後,葉柏涵查看了一下煉製之中的丹藥,發現藥童將火候看護得挺好,頓時鬆了一口氣。


    等到收了丹沒多久,便有侍者進來說道:“丹師,快到西沙州了。”


    葉柏涵聽了,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然後他說道:“看看澤君和大師兄在哪裏,順便去客舍問一下,有誰願意參與這次的任務。我先去內坊。”


    侍從應了之後便開始去找人,葉柏涵便先去了內坊。


    這也是天舟山的慣例了。天舟山繞天下山川一周大約九年時間,這九年時間當然不止隻是浪費靈力四處亂飄,其實也是四海搜集丹材器材的過程。


    往往每到一處地方,內坊就會從各坊的店家之中組織人手,或者受托,或者直接派遣人員組成隊伍,降落在大陸上搜集當地盛產的丹材器材。


    因為各個店鋪擅長的丹器不同,所以需求的材料也會有很大的區別。並不是所有地方盛產的丹器材料都被各坊的店鋪所需求,所以內坊一般是在派遣人手之前直接到各坊進行召集,有需求的店家自然會派人來下單或者參與搜集。


    而此時天舟山懸浮的西沙州處於極西的地域,據說往北數萬裏就是西蓬萊,往西數萬裏則是極樂天。對於沒有修行的凡人也許還很遙遠,不過於修士來說,也就是小半日的行程,已經到了能引起人警戒的地步。


    與兩處洞天福地遙遙相望,雖然本身並不屬於任何一處靈脈,可是地理環境特殊的西沙州,出產的物材自然也有其珍稀之處。其中有不少東西都是中原地區所罕有的,比如隻有西沙州大漠之下青金蠶才會出產的金蠶絲,又比如屬性會根據日夜變化而陰陽轉化的陰陽砂,都是比較稀罕的物材。


    當然,既不及極樂天,也不及西蓬萊。


    不過若真有這兩處洞天的物材豐富,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任人采摘了,恐怕早就被人占為己有了。


    葉柏涵到了內坊,沒過多久之後諸位長老和坊主也到了。


    東坊主看到葉柏涵之後,隻是微笑著點頭示意,葉柏涵便也主動上去打了聲招唿。待到北家兩位坊主到來的時候,那氣氛就熱鬧了。


    北玄也就罷了,北淵一來就拉過葉柏涵,開始與他竊竊私語。畢竟是之前的上司,而且一直以來也是關係親密,雖然葉柏涵覺得北淵有點過於關切了,但是耐心地迴答著對方的每一個問題。


    他既然沒有不耐,北玄也就放任著自家弟弟一直喋喋不休了,直接導致的就是場麵變得十分微妙。


    “……我前日得了個爐子,是漠海金煉成的,很是稀罕。隨後給柏涵送來如何?”


    葉柏涵說道:“這樣珍貴的丹爐,坊主您還是留給坊裏的丹師吧……給我像什麽話?”


    北淵卻不以為然,說道:“如何不能給你了?你也知道我們坊是個什麽樣子,那些丹師但凡有你十分之一的本事,我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費心。倒是一直以來勞煩你幫忙鎮壓這群不安分的毛頭小子,便是給你點好東西又如何?難道還有人敢造反不成?”


    葉柏涵:“……可我也不缺丹爐啊,坊主。”


    北淵說道:“說的也是。漠海金的丹爐雖說稀罕一些,卻也沒什麽特別非它不可的時候。要不我過些日子尋些星石,給你打個丹珠——”


    葉柏涵聽了,倒是頗有些心動。可是星石這東西多珍貴啊,幾乎是最稀有昂貴的乾坤法器材料了。若是用星石打成丹珠,完全可以在上麵架構乾坤開天法陣和滄海轉化法陣,以後要獲取一些靈藥就方便了。


    但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葉柏涵和北家兩位坊主關係雖然不錯,卻還沒有到不分彼此的地步。他雖然也偶爾會顧舊情為雲亭坊辦事,但是自認辦的也就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坊主卻每每送許多極為珍貴的法寶材料作為迴贈,讓葉柏涵多少有些不安。


    他這邊正遲疑,形勢卻已經出現了變化。


    卻見別雲生一臉陰霾地走了過來,伸手按住北淵的肩膀,說道:“北坊主,還請不要拿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誘惑我家殿下。”


    北淵抬頭,看到是別雲生,卻是冷冷道:“什麽叫你家殿下!?葉丹師是你家的人嗎!?”


    別雲生說道:“不管殿下是哪家的人,你現在已經是天舟山雲亭坊的坊主。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站好自己的立場,不要再做多餘的事情。”


    北淵聽了,臉色一陰,表情變得十分難看。


    就連北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緊皺著眉頭,目光灼灼地望向了別雲生。


    雙方對視半晌,北淵移開了視線,哼了一聲。葉柏涵其實早就明白這三人之間有些什麽齟齬,而且很可能同自己有關,可惜始終沒有找到好的時機去打探。


    而很顯然,今天的機會也不是很好。


    北淵還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是北玄卻出手製止了他。離開蓬萊是事實,他們有著更重要的目標,不值得為了向別雲生辯解而毀掉自己的計劃。


    或者……那正是別雲生的目的。


    他看了葉柏涵一眼,才開口說道:“柏涵,我知道你近日應該很忙。迴頭等有了時間,迴雲亭坊坐坐吧。”


    葉柏涵與他對視了一眼,隻這一眼葉柏涵就成功接受了北玄的暗示,明白這是對方願意對自己透露一些消息的信號,頓時心神領會,說道:“好。”


    別雲生皺了皺眉,但是到底沒有阻止。


    就算如今立場變化,但是在他的潛意識裏,他還是沒有資格阻止葉柏涵做出任何決定的。


    他忍辱負重,可不是為了跟自己的君父作對——他跟那兩株愚不可及的娑羅雙樹不同,作為區區一棵全無慧根的水燭,他資質和悟性全然不如這些天生慧根的仙植,卻能修煉到如今這個地步……甚至被選為澤君,靠的自然不是天賦。


    那兄弟倆看他是叛徒,卻不知道在他看來,他們才是叛徒。


    明明是仙靈之身,卻什麽也做不了,眼見君父遭難,卻拋棄他遠走。


    不論北家兄弟當初是什麽想法,對於別雲生來說,他們都是叛徒。


    他決定之後要越發盯緊了雲亭坊的兩位坊主。


    然後他猛然迴頭,對著悄無聲息突然出現的韓定霜翻了個白眼,說道:“怎麽跟賊似的?”


    韓定霜說道:“……找不到打招唿的時機。”


    葉柏涵卻笑了起來,說道:“師兄來了。”


    他對韓定霜笑得開心,韓定霜雖然沒有笑,但是表情明顯柔和了許多,說道:“我來了。”


    葉柏涵說道:“這次落地,我打算自己過去。”


    眾人頓時都稍微一愣。


    別雲生問道:“為何?”


    葉柏涵說道:“有些需要搜集的器材比較罕有,你們未必都認得。具體的太麻煩了,等下地了再說吧。”


    他既然這樣說,其他人自然也沒什麽異議。隨後葉柏涵手下又有一些修士紛紛來到,人數之多讓人驚愕,雖然韓定霜知道肯定不是全部,但是還是微微眯起了眼。


    ……就這西沙州,真的有什麽材料需要出動這麽多人手去搜集的?


    韓定霜雖然不是丹器方麵的行家,但是跟自家師弟混了這些年,耳濡目染的,倒也把一些相關的常識都背了下來。他固然醉心劍道,平日兩耳不聞窗外事,可葉柏涵關心的東西,他很自然地就會關注上兩耳。


    他本來記性就極好,哪怕是不感興趣的事情,聽個幾遍也會潛意識地記下來,所以也很清楚地記下了西沙州的大概情況。


    西沙州,地處西極之地,乃苦寒貧瘠之地,人口稀少,然而盛產各種金火屬物材以及一些偏門的稀有材料。偏門的意思,便是說它產出的材料用途十分受製,特殊而不常用。


    像是這樣偏門的材料,需求一般都不會很大。就因為如此,葉柏涵這一副要大肆搜集的架勢才顯得有些奇怪。韓定霜仔細迴想,也沒有想起葉柏涵最近有什麽需要用到大量偏門材料的法器要煉製,索性便不想了。


    隨後內坊記錄好名單,便開了城門和結界通道。內坊的管事們也沒有想到葉柏涵會親自出現,所以原本安排的領隊就比較尷尬了。好在葉柏涵本身並不想要這個領隊的位置,揮揮手讓他該怎麽樣就怎麽樣,自己則一直與手下的修士在一起。


    天舟山雖然浮空於城市上空,其實卻存在著迷陣,人們從下方的城池之中並不能看到懸浮的山脈與城池,而往往隻能看到一片澄澈的天空,至多偶然性地漂浮著些許浮雲。


    天舟山上居住著這麽多人,其所在卻一直成謎,一來是因為天舟法陣的隱蔽性極強,二來就是因為眾人出入時規矩嚴謹了。比如此時,一眾修士降落到目海城的時候,不但完全掩藏了自身的修士身份,還偽裝成了從中原大國前來貿易的商旅,連細節都籌備得妥妥當當。


    天舟山每十年來一趟西沙州,可以說是相當有規律,所以本地的土著對此也沒有什麽特別警惕的,隻有一些孩子大驚小怪地跑出來看傳說中的東方商隊。


    撇除與生俱來的長相容貌,修仙者大多看上去都是容貌不凡的,這是由內裏的精神氣所外現出來的景象。久病之人自然容貌枯槁,而常年居於上位者理所當然氣度非凡,以此推之,修道者看上去自然氣象不凡。所以很多孩子或者年輕人看到一行人,都有了錯誤的認知,以為中原人個個都是這樣氣度出眾,氣勢驚人。


    這其實是一種錯覺。


    外麵的行人大驚小怪,而騎在駱駝上的別雲生卻突然開口說道:“你帶了這麽多人,到這荒漠孤城,真的是為了搜集物材?真正的原因還不能說嗎?”


    葉柏涵挑了挑眉,卻是從懷裏取出了一張地圖。


    別雲生愣了一愣,然後問道:“這是什麽?藏寶圖?”


    葉柏涵失笑:“說是藏寶圖倒也不算太錯……這圖裏藏著一件秘寶——一位傾城絕色的佳人。”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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