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柏涵聽出那是宮內的大鍾,往往要遇上極嚴重的大事才會敲響。明皇聽到這個聲音,也不得不暫時放下與葉柏涵的談話,打開密室走了出去,問道:“什麽事?”


    葉柏涵跟著往外走了幾步,才發現這處暗室竟然存在於明皇的寢宮,直接連著寢宮側殿的百寶閣。


    明皇迴頭忘了葉柏涵一眼,皺了皺眉頭,露出看似無奈的神色,這才直接快步向著門外走去。等走到門外的時候,就有侍衛迎了上來,跟在明皇身後一起往外走去。


    葉柏涵從周身的靈力震蕩判斷,那些侍衛都不是修士。


    這樣說起來,他們應當也並不知道明皇的具體修為……不知道鏡都之中有多少知道明皇的真正情況。


    然後他就見到別雲生從一側消無聲息地避過侍衛和內官跑了進來,然後跟葉柏涵說道:“我們走!”


    葉柏涵愣了一下,然後皺著眉頭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跟著他一起離開了明宮。


    路上他開口問道:“澤君……您真的是父皇派來的?”


    別雲生說道:“當然是,你沒看到他對我時那態度?”


    葉柏涵望了他半晌,才歎氣道:“但是看澤君對待父皇時候的態度,實在不像是非常友好。”


    別雲生說道:“我雖然是受他所托,卻並不是為他而來。在各種意義上說,比起你父皇,柏涵,我還更喜歡你的性子。”


    葉柏涵愣了一下,才迴答道:“可是僅僅如此,澤君就願意這樣陪我數年時間,一路護我周全嗎?”


    別雲生說道:“當然不是唯一的原因。真正的原因你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的,現在不是合適的機會。”


    “如果不是為了父皇……”葉柏涵頓了一下,開口問道,“那是為了我而來嗎?”


    別雲生為之一愣,才說道:“……你怎麽會這麽認為?”


    葉柏涵說道:“……不過是直覺罷了。”


    別雲生低頭歎了一口氣,說道:“確實有一些淵源,然而暫且不能跟殿下說,就算說了殿下也未必會信我,所以並不是說的實際。”


    “不過有些事情殿下遲早會知道的,所以也不用著急。隻需耐心等待,增強修為即可。”


    葉柏涵聽了,愣了一下,然後就沒有再發問。


    兩人離開宮牆之後,發現四周再沒有人攔截,葉柏涵就停頓了一下,然後望向了內城。他有些擔憂地說道:“……也不知道宮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別雲生說道:“你在意?”


    葉柏涵便迴答道:“有些擔心母妃……”


    別雲生說道:“放心,沒什麽事情,就是你父皇的一個妃子在與人偷情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火爐,結果令許多東西燒了起來。”


    “偷……情?”葉柏涵非常驚訝,因為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前聽說曇妃給明皇戴了綠帽子葉柏涵就已經有夠驚訝的了,卻還沒有再次聽說這樣的事情讓人吃驚。


    明皇修為如此高深,怎麽會任由妃子與人偷情?仔細想想,曇妃的事情也是有夠怪異的……她可是把孩子都生下來了才被明皇給弄死。


    以明皇的修為,想要監視後宮的妃嬪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神識一掃就萬事皆知了……除非,他故意有心縱容,或者對此完全漠不關心。


    葉柏涵想了想,也猜不出明皇這麽做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其實他卻是不知道,這次偷情的宮妃偷情的對象根本就是個女官。明皇後宮之中妃子不少,但是大多都是世家之女,有些明皇收進來了就鮮少理會。


    明皇本人醉心於治國與修行,宮中嬪妃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見到一次明皇的麵,有些人隻能默默地熬,或者想法設法爭寵,而有些對此已經絕望的人,也隻能自己想法設法排遣寂寞。


    類似的情況在明宮之中其實遠遠不止一樁,不過隻要別太過分,明皇其實也並不關心。畢竟揭穿或者處死這些妃嬪對他並沒有好處,反而會引得她們的家族嘩然。


    何況,明皇掌握了這些妃嬪的動向,相當於掌握了她們背後家族的一個把柄。如果他們安分還好,如果不安分的話,到時候這些就是現成的借口,正好讓明皇用來發難。


    這些把所有一切都當做籌碼的作風,葉柏涵自然是不能理解的,所以也不知道明皇為什麽會這麽做。


    不過隻要不牽扯到林妃,葉柏涵現在也沒有時間去深究。


    他停頓了一下,問道:“這火……該不是澤君你放的吧?”


    別雲生說道:“不是,我隻是故意引人驚動了她們一下。”


    葉柏涵聽了,知道這一時的驚動,卻很有可能導致不可預測的結果。但是這也不是他該去幹涉的事情,便放棄了。


    之後他們就先迴到了天舟山。


    迴到天舟山之後,葉柏涵了解了一下最近的事情,發現魔道終於不再在雲州龜縮,而開始出現更多動作了。雖然這段時間他一直想法設法派人去擾亂魔道的動向,也取得了不少的效果,但是同時也讓魔道開始警惕起天舟山的勢力。


    派去探聽雲州方麵消息的修士很快就迴來了,然後葉柏涵驚訝地發現他們同時還帶迴來一對孩子。


    那是一對雙胞胎,很可愛的兩個男孩,隻是看上去表情都有些陰鬱。


    金梳玉開口說道:“我在那邊探查的時候,遇到了一位叫做陳秀師的道友,他全家都被魔道所殺,隻留下一對侄子,就是這兩個孩子。”


    然後他就說了一下大致情況。


    陳秀師是雲州附近一處叫做南山鎮上的一個士族的子弟,數年之前被一位小門派的修士看重,當了對方的衣缽弟子。這段時間之中,他聽說魔道在雲州肆虐,憂心不已,才下山來探聽情況,才發現自己家人竟然都已經遭魔道偷偷殺害並頂替,隻有兩個侄子因為年紀太小,不好冒充,所以還被魔道留著性命。


    兩個孩子看著父母親和周圍的大人性情大變,變得神秘兮兮,直覺有所懷疑卻什麽也不敢說,直到陳秀師到來才向他求助。


    陳秀師目前已經與其他一眾修士一起,私下裏開始對付魔道,希望為家人報仇,但這兩個孩子卻不知道該如何安置,才把他們送到葉柏涵這裏來。


    葉柏涵聽了之後,開口說道:“如果隻是給我做個書童倒也並無不可,但是具體能不能教他們修行,會不會教他們丹器之道,我還要看看他們的資質和心性,不能保證。”


    金梳玉說道:“我明白,陳秀師也明白,所以他隻求暫且給兩個孩子找個安身之地,若是他報仇之後僥幸未死,便會來接迴兩個孩子。如果他不幸隕落,那也隻求葉丹師為兩個孩子留一個容身之地,讓他們長大成人之後自己能有個謀生的活計……也就罷了。”


    這個要求倒並不為難人,葉柏涵爽快地應了。


    然後他就把兩個孩子給帶走了。


    他先讓傀儡去為孩子收拾屋子,然後問兩個孩子:“你們都叫什麽名字?”


    兩個孩子便老老實實地迴答道:“陳繼真。”“陳繼禮。”


    兩個孩子的性格都極為乖巧,一點也不調皮或者任性。也許是因為父母被人替換的事情嚇到了他們,小孩對陌生人充滿了警戒心,總是一驚一乍的。


    葉柏涵便讓兩人先給自己做個藥童,同時每日也教他們讀書寫字,辨識藥材。小孩子天子聰敏,學得還是很快的。


    隻是每過一段時間,兩個孩子就會對葉柏涵追問:“叔叔什麽時候來?”“叔叔還會來嗎?”


    他們從不追問父母的事情,應該是已經知道父母已經過世了。至於對陳秀師的記掛,葉柏涵也毫無辦法,隻有說些雲洲的事情勉強做些安慰,比如說修士們在雲州救下了幾個人,誰誰誰又在雲州死裏逃生,還大大挫傷了魔教。


    兩兄弟年紀雖然小,但是或許也已經記住了父母的仇恨,相當喜歡這樣的故事,慢慢就被轉移開了注意力。


    葉柏涵靠著這些小傳聞轉移了兩個孩子的注意力。


    隨著時間過去,兩個孩子漸漸跟葉柏涵混順了,這樣的問題也漸漸說得少了,隻是偶爾才會提起,詢問陳秀師什麽時候才能迴來看他們。


    直到這一天,葉柏涵收到了這麽一個消息,是陳秀師的死訊。


    他們找到了一個機會伏擊殺死陳秀師兄長家人的那一群魔道修士,陳秀師在這個過程之中因為急於求成,過於冒進,所以最後和其中兩個修為高深的修士直接同歸於盡了。


    葉柏涵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閉上眼深深歎了一口氣。


    然後過了幾天,陳繼真又開口問起了自家叔叔的消息,葉柏涵語氣就有點嚴厲,說道:“繼真,到前些日子為止我一直盡量想要盡可能哄哄你們,可是我覺得你們也該懂事一點了。”


    兩個男孩愣在原地。


    葉柏涵說道:“你們叔叔正在做大事,為了給你們爹娘報仇而努力。我們距離雲州很遠,很多消息都不是很容易傳過來,所以你們也要學得懂事一點,盡量忍耐,不要一直問一直問。”


    兩個孩子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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