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柏涵想了想,指了指乾坤簡上的標注,說道:“上麵說要換法陣……?”


    色希音說道:“……你知道為什麽上麵會寫著換法陣嗎?”


    葉柏涵說道:“我總不可能是無緣無故失憶,想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如果說要換法陣的話,應該就是現在在用的法陣已經不安全了,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可以在我不希望的情況下通過法陣進入寒泉小築……所以我才覺得需要換法陣。”


    色希音:“……如果有這麽一個人,你覺得是誰?”


    葉柏涵平靜地迴答道:“那位林師叔。”


    色希音有點震驚:“你真的失憶了?”


    葉柏涵迴答道:“應該是吧。我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但是盡管如此,他卻很排斥腦中關於白襲青的記憶,而白襲青記憶之中出現最多的人就是林墨乘,他本能地就覺得這件事跟對方有關。


    少年很平靜地說道:“我是沒了記憶,又不是沒了智商。”


    “智商?”色希音一時沒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葉柏涵想了想,換了個說法:“……腦子?”


    色希音:“……怎麽覺得你好像在嘲諷誰?”


    葉柏涵問道:“有嗎?”


    色希音雖然沒法判斷出葉柏涵到底在嘲諷誰,但是卻深切地感覺到葉柏涵在失憶之後給人的感覺變尖銳了。


    少年坐在那裏,明明模樣還一如既往地稚嫩軟孺,但是麵無表情的臉和冷冷淡淡的語氣卻讓人覺得他身上仿佛帶了刺,誰要敢碰一下他就會戳人。


    葉柏涵自己未必不知道這一點,但是卻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對。他在失去自己的記憶之後便有一種不安感,而腦子裏充斥著不屬於記憶更讓他覺得異常地暴躁,偏偏甩脫不了。其實林墨乘強行灌輸進來的記憶帶了一種虛浮的不真實感,本來存在感是不會這麽強烈的。但偏偏葉柏涵本人的記憶被封印,什麽也想不起來,就顯得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特別有存在感。


    虛假的記憶存在感越強,葉柏涵心裏就越排斥,情緒上難免暴躁。而一個人心情差勁的時候,性格顯得不那麽友好親切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色希音本來對於感情上的事情就缺乏敏銳度,自然也不會知道葉柏涵這樣複雜的情緒變化。他隻是本能地感覺到葉柏涵心情不太好,於是決定轉移話題。


    他開口說道:“既然這樣,要不要試試看我們上次試著擺過的那個法陣?”


    色希音根本不擅長安慰人,他連別人具體因為什麽原因而生氣煩惱都很難分辨清楚,幸好他也很明白自己的問題,並不試圖去強行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


    他選擇了轉移話題。


    不得不說這對葉柏涵來說很有效。


    葉柏涵就算失憶了,本質上的性格和喜好是不會有很大的改變的。他讀中學的時候就有那種喜歡跟高難度的奧數題,物理題,或者其它的什麽題目死磕的習慣,常常一道題解不出來就不吃不喝……工作之後變成了跟設計圖死磕,修道之後則變成了跟術法,法陣,法器的結構模型死磕。


    何況他並沒有失去所有的知識性記憶,雖然失憶導致的部分研究記憶損失在所難免,但是大部分已經形成本能反應的基礎內容卻依舊還在。


    色希音的話題轉移到法陣上麵,果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葉柏涵開口問道:“……什麽法陣?”


    “就是那個紫霄同鳴陣,你之前不是說那個陣法很有意思嗎?雖然威力上不強,但是感覺用來警戒會很有用呢。”


    葉柏涵努力迴想了一下,然後想起了這是一個什麽樣的陣法。


    失去記憶之後,難得想起的是不煩人的有用信息。而且知識相比過去發生過的事情,在葉柏涵的認知之中更無害也更讓人覺得安心,頓時讓他情緒迴緩了不少。


    紫霄同鳴陣是一個通過金屬與鳴石製造出來的結點引動空氣中存在的細小雷電之力,最後如波紋一樣擴散開來,引起天地變化的陣法。總體來說這個法陣警戒的意義更大一些,不過殺傷力也有。


    隻是這種殺傷力是雙向的,很難進行控製——這個法陣本身是古書上不知道那位不知名法修創造出來的未完成陣法,因為未完成,所以還有不少缺陷,如果色希音和葉柏涵要使用的話,還得進行修補和完善。


    事實上兩人之前就已經對法陣進行了一定程度的修補,隻是還沒有徹底完成這方麵的工作。到了差不多晚上的時候,葉柏涵就開始不停地看色希音。


    色希音:“?”


    葉柏涵視線望向一側,猶猶豫豫地說道:“二師兄……你今天晚上不要走好不好?”


    色希音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好啊!”


    葉柏涵驚訝地望向色希音。


    色希音說道:“我們幹脆把法陣完成吧。說起來,現在這情況,我也不太放心。”


    於是寒泉小築的燈火就亮了一夜,而在寒泉小築之外,林墨乘握緊了長劍,盯了那燈火小半個時辰,才轉身離開。


    次日葉柏涵就封閉了寒泉小築一日,然後跟色希音一起開始布置陣法。也差不多就是布陣的時候,從弟子們口中傳來消息,林墨乘被應真道人禁閉了。


    聽到這個消息,葉柏涵倒是有了想法,問道:“師父是不是發現了?他被關禁閉了,是不是就不可能來找我的麻煩了?”


    色希音倒是覺得他還太過天真,開口說道:“師父和林師叔在修為上不相上下。說起來,當年林師叔的天賦還更好一些,是公認的掌門繼承人,後來因為犯了錯才導致師祖傳位給了師父。師父與師叔的感情極好……”色希音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


    ……應真道人非常愛護這個師弟,總認為自己愧對於林墨乘,卻不知道林墨乘都做過些什麽。


    這次如果不是林墨乘再次對葉柏涵下手,觸動了他的逆鱗,恐怕應真道人還未必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然而在色希音看來,所謂的禁閉根本沒有什麽用處,應真道人其實早就已經控製不住林墨乘了。如今除非應真道人趁林墨乘不備,結合伽羅山修為最高的一眾長老的力量伏擊林墨乘,趁其不備一擊必殺,否則他們遲早有一天會被林墨乘這條惡狼咬傷。


    可惜伽羅山上一群傻白甜,指望他們能做到這一點,還不如指望色希音自己得到奇遇修為大漲,滅林墨乘於手下。


    然而自覺可能是伽羅山唯一一個知道真相者的色希音一臉冷漠。他反正不在乎伽羅山變成什麽樣子。


    但是他很在乎葉柏涵的安危。所以如果有一天必須引爆林墨乘這個危險人物的話,他寧可是以伽羅山引爆,這樣至少可以避免把葉柏涵卷入進去。


    所以他對少年說道:“你現在才是個金丹期,不要妄想跟林墨乘對抗。師父很信任林墨乘,如果你去跟師父告林師叔的狀,說不定會引得師父生氣,所以現在你還是安安穩穩地做自己目前能做的事情……林師叔就算想做什麽,也要顧忌一下山上的其他弟子,不敢做得太過分。”


    最後他宣布:“今天開始我就住寒泉小築了。”


    葉柏涵不由自主地鼓了個掌。


    自從失憶之後,葉柏涵明顯纏人許多。色希音想起前幾年的時候自家小師弟看到他就往大師兄背後躲,到現在雖然外表上還是一副淡定麵癱臉,但是自己離開一會兒就東張西望表現出明顯的局促不安,頓時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他在心裏對韓定霜做出了祝福:大師兄你不如閉關個百八十年,一路衝破化神直接修到大乘期好了,省得一出來就搶奪葉柏涵的信任。


    這個想法有沒有傳達給此時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閉關的韓定霜不好說,但是色希音確實希望韓定霜的修為有所長進——在他看來,韓定霜比烏懷殊還可信得多。


    幾天之後色希音和葉柏涵終於完成了寒泉小築之中陣法的重新布置,雖然不知道能阻攔林墨乘幾分,但是至少對方想要無聲無息侵入是不太可能了。


    然後這天費知命來了一趟寒泉小築,讓葉柏涵收拾一下,準備去丹穀。


    “丹閣的能力有限,這鎖魂珠是上古的奇物,而且極其含有少見,記載也比較稀少,恐怕除了丹穀就很難有人能夠消解其影響。我與掌門師伯商議過了,無論如何還是要帶著葉師弟過去試上一試。這次看來不得不向那群矯情的混蛋低一低頭了。”


    葉柏涵愣了一下,然後問道:“這樣好嗎?會不會太過麻煩師兄?”


    “……沒事。”費知命頓了一下,說道,“正好也讓他們見識一下我真道宗未來的大宗師。我之前傳信的時候說我門派出了一位天賦卓絕的丹師,他們竟然敢說我眼界低!說我那是沒見過真正的天才!”


    費知命的語氣幾乎有些咬牙切齒,葉柏涵一頭黑線,心想帶他過去的主要目的其實是炫耀嗎?


    雖然不想打擊費知命的士氣,但是葉柏涵還是實誠地提醒了一下,說道:“但是,費師兄。我現在腦子裏糊裏糊塗的,煉丹的事情也有很多記不清楚了。”


    費知命聽了,頓了一下,才說道:“竟然連煉丹術都影響到了!?不行,去丹房,我看你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葉柏涵無奈,隻有跟著他去了一趟丹房。


    費知命便讓他煉一爐療傷丹來看看。葉柏涵想了想,看著現有的藥材,隱約想起來幾個技藝比較深刻的丹方,就試著煉了一爐。


    他記憶混亂,也不知道自己想起來的其實不是丹閣常用的一些療傷丹丹方,而是他失憶之前不久剛改進過的一個新丹方。


    費知命看到他開始投藥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但是這時藥材已經入了丹爐,再提醒已經太遲,索性也沒有說話,隻看看他到底忘了多少。


    再看下去,葉柏涵煉丹的手法倒是依舊嫻熟,也沒有錯漏。費知命覺得若是隻有丹方記不得了也不算什麽大事,隻再背一遍就好了。


    卻不料隨著藥液化解,融合,凝結,葉柏涵按著錯誤的丹方,煉製得卻順暢非常。費知命迴想了配方上的諸多藥材,發現竟然頗有章法,說不定還真能煉製出可以使用的傷藥。


    然而真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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