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夢愣了一愣,雖然麵上似乎有些惱意,但還是壓製住了不滿,轉頭對蘇聽風說道:“我離開一會兒,聽風你等我片刻可好?我讓人去為你安排午膳和住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蘇聽風自然無有不可。


    結果景白夢說是離開片刻,卻是一去不迴。


    薄情宮的女弟子帶著蘇聽風看過了房間,用過了午膳,還因為怕他等候無聊,去拿了不少武林誌,供他閱讀消遣。


    這一消遣,就消遣一下午。


    待到天邊變得橙紅,景白夢才同一個俊逸青年一同出現。景白夢看見蘇聽風的時候有些尷尬,說道:“聽風,這是白絕。他管理薄情宮的大小事務,你若有什麽要求,同我說或者同他說都可以。”


    蘇聽風掃了兩人一眼,淡定地“嗯”了一聲。


    但視線卻緊盯著兩人不放。


    白夢避開了蘇聽風的視線,轉過身,說道:“下午說是要為你接風,卻食言了。不如這會兒讓人去做些好吃的吧,正好晚上再敘。”


    然後她就往門外走了出去。


    蘇聽風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白絕。


    白絕雖然姓白,卻穿著一身藍色錦袍。他的眉目看起來十分俊秀,幾近冶豔。蘇聽風見過常素臣和沈泊遠,所以看到白絕的時候甚至有幾分驚愕,訝異她竟然喜歡這種氣質的男人。


    對上蘇聽風的目光,白絕甚至衝著他曖昧地笑了笑。


    蘇聽風沒有對他的笑容迴以相應的熱情,而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打過了招唿。


    然後他就跟在白夢身後走了過去。


    白絕和景白夢的身上,並沒有很濃鬱的因果。


    這是很奇怪的地方。


    一般來說,夫妻戀人,父母子女,至交好友之間,都非常容易產生很濃厚的因果關係。付出不平衡的時候固然會產生單向的因果關係,而若雙方都同樣深情厚誼,同樣會產生一種因果鏈。


    因果鏈是不停互相轉換的類似於鏈環形態的因果關係,因果的交換會比較平衡。也就是說,關係雙方會不停地彼此交換因果,然後以自身為媒介進行轉化。這種因果鏈,會產生一種彼此禍福與共的效果,父母的善因庇護到子女,丈夫的惡行牽累到妻子……甚至會影響到壽命生死。


    而景白夢和白絕的身上,無論是單向的因果關係或者雙向的因果鏈都不存在。隻有很淺很淡很淡的因果霧絲,證明著兩人並不是毫無牽連。


    在這種情況下,蘇聽風不得不做出另一種猜測。


    主導了景白夢和白絕之間的關係的,並不是感情,而是某種交易。兩人也許是以某種利益關係作為了彼此的關係聯係,所以才能在彼此的付出與給予之間進行了互相抵消。


    景白夢身上糾纏的因果非常之多,而且複雜。如果不使用輔助係統清理和過濾因果視野,蘇聽風看到的顯然就會變成一個席卷了整個視野的巨大因果漩渦。


    顯然,五年時間之中,她身上的因果不但恢複了,而且還因為一直以來的行為舉止,越發連本因都壯大了。


    而這絕對是蘇聽風見過最複雜的因果。她身上的因果卷出無數的漩渦,延伸到四麵八方。偏偏在蘇聽風的視野裏麵,景白夢和白絕的因果關係非常淡薄。


    白絕身上並不是沒有因果,隻是他的因果,連向的根本不是景白夢。


    僅是看著兩個人,蘇聽風也不知道白絕因果連向的是何方。


    迴到之前來過的廳堂之後,景白夢讓人擺下了宴席。


    薄情宮的席麵不算豪華,但是食物精致美味,至少比起外麵一些頗有盛名的酒樓是不差的。本來三個人的宴席略顯寂靜了一些,結果卻不料剛開席不久,就闖進了一位不速之客。


    為蘇聽風接風的這個席麵,景白夢並未想要叫人來作陪,也不知道是薄情宮的風氣便是如此,還是景白夢有什麽想法。但是同樣的,薄情宮的所謂“公子們”,在宮中似乎並不像一些a種一級文明相關劇集之中的後妃那樣行動受限。


    他們顯得非常……自由。


    所以在三人吃飯的時候,那人就闖了進來。


    那是一個穿著紅衣的男子,雖然紅衣豔麗,但是男子看上去卻很是俊美英氣,行為上也頗有一些直爽過頭,開口就說道:“宮主你這兒今個很熱鬧嘛。”


    其實聽眾才三個人,進食的時候幾人都似乎沒想要開口說些什麽,所以非但稱不上熱鬧,還多少有些沉悶。三人裏麵,白絕一直在用眼角餘光打量蘇聽風,景白夢雖然嘴上說要給蘇聽風接風,卻一直心不在焉,若有所思,隻有蘇聽風才是不管周圍環境,心無旁騖一心一意地在品嚐菜肴。


    這樣的氣氛,與其說是熱鬧,還不如說是尷尬。


    景白夢看見擅自闖入,還睜眼說瞎話的男人,卻笑了起來,說道:“明若,你來了。”然後她對蘇聽風介紹道,“聽風,這是晏明若,是我的……好友。”然後又對紅衣男子說道,“明若,蘇少俠是我的恩人,你平日最是妙語連珠,這兩日不妨常來帶蘇公子參觀一下宮裏。”


    晏明若打量了蘇聽風幾眼,雖心中對他的年齡模樣吃了一驚,但是麵上卻不動聲色,朗然開口道,“這有什麽問題?必然教小公子賓至如歸才好。”


    然後他把手中的扇子往桌上一放,很是自覺地坐了下來,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便開口活躍起了氣氛。


    之前無人主動說話,晏明若來了之後,氣氛卻明顯活躍了許多。晏明若和白絕說著說著,就開始拚起了酒,景白夢也時不時地答上幾聲。


    隻蘇聽風,雖然也會應答幾句,但大多數都是“嗯”“唔”這種聲音。


    晏明若一進來蘇聽風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因果。盡管他與景白夢的聯係比白絕重了許多,但是形態卻很純粹,完全隻是普通愛慕或者心存好感的那種程度,比沈泊遠要差上許多。


    蘇聽風本以為離經叛道,願意依附於景白夢的男人必定是對她用情至深,看來卻並不是這麽迴事。晏明若對景白夢固然有愛慕,卻並沒有到深情的地步――雖然或者也是因為景白夢的迴應不足,所以並沒有能夠成因果鏈,但是晏明若身上連一點惡因都沒有,這就說明了他並不為了成為薄情宮的公子而覺得“痛苦”。若不是已經麻木,就是天性上他就不在乎這樣的事情。


    接下來的見聞證實了蘇聽風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刻意安排或者是被圍觀了,蘇聽風接下來見了好幾位薄情宮的公子,每一位都形容俊逸可以用貌美如花來描述。但是那深深淺淺的因果,雖然偶爾也會有善因惡因糾纏的情況,但是都不濃重。


    蘇聽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景白夢都開後宮了,能迴應他人幾分情意?就算是真心愛慕她的人,得不到迴應也會情意淡薄。景白夢本來就還算品格端正,也不會做出太過傷人傷情的事情,所以自然也積累不出很多的惡因。


    於是就變成了現今這樣,不上不下的局麵。


    雖然滿宮美男子,卻無人情深意重。


    因為蘇聽風初來乍到,景白夢安排了一個女弟子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結果那女弟子開口就稱唿他“聽風公子”。


    蘇聽風那時雖然覺得這稱唿有些怪異,卻沒有多想。


    不過在整個宮的“公子”們都到他這邊晃了一圈之後,他終於弄清楚了這之中的怪異來源,頓時沉下了臉。


    再被人稱唿聽風公子的時候,他就冷著臉,一個一個訂正過去:“蘇聽風!”


    薄情宮弟子們也不知道自個兒做錯了什麽,被蘇聽風突然難看下來的臉色嚇到,頓時都有些驚惶起來。


    反而是景白夢知曉了他的反應之後,明白了原因,主動讓弟子們改正了稱唿。


    她對蘇聽風問道:“被他們誤會你的身份,這麽讓你生氣嗎?”


    蘇聽風說道:“我並不生氣,但不希望給人造成這樣的誤會。景白夢,玩這樣的花樣有趣嗎?”


    景白夢頓時臉色一變,說道:“不管你信或者不信,這並不是我安排的。”


    蘇聽風卻隻看了她半晌,就轉身離開了。


    這幾天下來,他也多少摸清了一下薄情宮之中的情況。薄情宮中的公子們算是個個出色,但是似乎每一個都有些來曆。這也不奇怪,既然他們還沒有對景白夢傾心到神魂顛倒,那麽多數必然是有些原因才托庇於薄情宮。


    讓蘇聽風在意的是,薄情宮中至少還有一個人,是他全然沒有見過的。


    因果流向告訴他,這個宮中有一個和景白夢因緣深厚的人,但是到目前為止蘇聽風完全沒有見過對方。


    他覺得自己很有理由懷疑,對方在刻意躲避自己。


    如果是這樣,是為了什麽原因?


    如果對方與其他人不同,真的對景白夢有著非常濃厚的感情,而又聽說了他與景白夢的往來,那就更應該對此有所反應……至少,應該會嚐試來看一看他的真麵目才對。


    除非,對方認識自己。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之中,蘇聽風一直巧妙地躲避了薄情宮弟子的監視,尋找能見到對方的機會。


    直到這天景白夢來見過他並被他的不信任刺激到,轉身離開之後,蘇聽風在長廊的後方,看見了那一路從景白夢身上延伸出去,然後在長廊之後形成漩渦的因果。


    蘇聽風歎了口氣,說道:“躲在那裏做什麽?你難道還能躲上一輩子?”


    然而長廊的那一邊卻沒有任何動靜。


    蘇聽風等了半晌,沒等到期待中的反應,便運起輕功,幾近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長廊的轉角,猛然伸出一隻手,迅如雷電般抓住了躲在轉角之後青年的手腕。


    青年被猛然抓住自己的手掌所驚嚇到,長劍唰地一下就出了鞘,那金屬劃破空氣時甚至在兩人的耳邊製造出了輕輕的嗡鳴聲,讓雙方都稍微吃了一驚。


    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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