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仙劍門後山某處。


    十幾堆篝火熊熊的燃燒著,上麵烤著各種各樣的野味,香氣四溢。


    眾人圍坐在篝火邊,說話聲,大笑聲,玉碗相碰的聲音,人影晃動,時不時又有流光掠來,顯然是場中眾人在唿朋喚友,一起前來把酒言歡,原本不過百人,現在放眼望去,竟是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有多少人。


    “林大哥,來,咱們幹了這一碗!”方不正端著玉碗,有些搖晃的走了過來。


    “方兄弟!幹!”林破天站立起來,和方不正碰了一下,一仰首幹了。


    “痛快!能結識林大哥這樣的豪爽之人,實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哈哈……”方不正也是一口幹掉碗中酒,大笑道。場中,有不少人從未沾染過這些世俗煙火,但是,眼看大若寺的不懂和尚也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也都不客氣的試著吃喝起來。


    “林大哥,今天還要多謝你手下留情!你的傷不礙事吧!”天香閣的秦雪琪也端著酒碗走了過來,旁邊是幾位師姐妹,紫鈴兒也在其中,但是唯獨不見梅亦寒,讓不少人直唿遺憾,不過,有了紫鈴兒和龍飄飄、秦雪琪這等佳人在此,也是平添了許多風景,令此處增色不少。


    “區區小傷,何足掛齒。到是秦師妹你的傷勢如何?”林破天見天香閣的幾位師姐妹大都是雙頰緋紅,看來是喝了不少。


    “幸虧厚土宗的顏長老出手及時,所以隻是內腑受了一點小傷,現在已無大礙!”秦雪琪淺淺的笑了笑。


    “嗬嗬……這位就是林師弟吧,咱們雪琪可沒少誇你啊,說你可是臨危不亂,義薄雲天的大英雄!大豪傑!”紫鈴兒笑著說道,她在十天前進入了出竅中期,所以便稱林破天一聲師弟。


    “鈴兒師姐……”秦雪琪雙頰緋紅的低低喊了一聲。


    “哈哈……”旁邊方不正等人哈哈大笑起來。


    “來來來……咱們和天香閣的幾位師姐妹幹一碗!”柳無痕站起身來,將眾人手中的玉碗滿上美酒道。


    “好……妹妹們,咱們就同他們幹了這一碗,莫讓他們小瞧了咱們!”紫鈴兒淺淺一笑,嫵媚橫生。端起玉碗,左手輕抬,紫色的衣袖遮住臉頰,一仰首幹了。秦雪琪幾位師妹也矜持的幹了這碗酒。


    然後,眾少女看著方不正一群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好好好……痛快!諸位果真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當浮三大白!”


    柳無痕一群人看著眼前的幾位佳人,心中熱血澎湃,當下眾人連幹三碗,喝的是酣暢淋漓,痛快之極。


    ……


    “秦師妹,你既然想謝咱們林師弟,不如趁此月色當空,為我們舞上一曲如何!”柳無痕調笑道。


    “好啊……”眾多弟子不僅拍手叫起好來,柳無痕這個句話說到眾人的心坎裏去了。


    “這……好吧,那雪琪獻醜了!”秦雪琪偷偷的望了林破天一眼,答應了好。


    “大家散開一點……”在場的眾人一聽天香閣的秦雪琪要歌舞一番,全都圍了過來,組成了一個圓圈,中間隻剩下秦雪琪,還有幾堆篝火。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唯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


    低綺戶……


    場中佳人雙頰飛霞,輕歌曼舞,眾人看得如癡如醉。


    此情此景,酒不醉人人自醉也……


    人生得意,當須如此。


    虛空中,有幾個人影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轉身遁去。


    天上的明月如玉,皎潔的月光灑落下來,將出雲峰染上了一層銀裝。


    此時,已經是午夜時分。


    仙劍門後山上,熱鬧過後,眾人一一和林破天道別,離去之際,都將胸脯拍的震天響,林大哥的事就是我們的事,一個傳信玉簡,縱然身在萬裏,也會前來拔刀相助。並且,力邀林破天論劍大會過後前去一聚。


    林破天一一的含笑點頭,並未將那些萬裏之外前來相助的話當真。


    紫竹林,斷崖邊。


    林破天站在斷崖邊,任憑烈風狂卷,衣袂飄飄。


    旁邊,依舊是那個粉紅色的身影。


    許久,林破天轉過頭來,看著林仙兒那如花的嬌顏,眼神裏有一絲難得一見的溫柔。


    “仙兒……”


    “嗯……”林仙兒抬起頭來,心如鹿撞的望著林破天,臉上浮出一絲酡紅。這是林破天第一次叫她仙兒,令她欣喜萬分。


    “……”看著那張欣喜的臉龐,林破天張口無言,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仙兒,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林破天望著遠處,沉吟了片刻,悠悠的道。


    “好啊!林大哥!”林仙兒乖巧的點了點頭。


    良久,林破天才開口道:


    “出雲峰下,有一座名叫仙劍城的小城。很久以前,在東門的一個破廟裏,住著一個很老很老的乞丐。在一個雪花飄舞的冬天,老乞丐出門乞討,在路過一個狗窩時,聽見了一陣嬰兒的哭聲。他很奇怪,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了,還從未聽說過那裏的狗崽子叫聲像嬰兒的,於是,他便走進那狗窩瞧了一瞧。


    裏麵那有什麽狗崽子,隻見是一個粉嫩的嬰兒,身上裹著薄薄的一層破襖。


    奇怪的是,那嬰兒一見到老乞丐,馬上就不哭了,隻是睜著淚眼汪汪的眼睛,眼巴巴的看著老乞丐,老乞丐見這棄嬰一見到自己就不哭了,覺得這也算是緣分,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心腸一軟,便抱走了這個棄嬰……


    斷崖邊,林破天將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當說道老乞丐離去,狗蛋將老乞丐裹在一張破席子裏,頂著鵝毛大雪,將他拉到城外的小上崗上,用稚嫩的小手刨坑埋葬時,一邊的林仙兒早已泣不成聲。


    當說道狗蛋被東門三鼠欺負時,林仙兒怒形於色。


    說道狗蛋被魔教老怪擄去時,林仙兒惴惴不安。


    說道狗蛋被老怪折磨,全身劇疼欲死時,林仙兒珠淚滾滾,


    說道那個衣著翠綠的小女孩,向老怪求情時,林仙兒滿懷期盼,


    說道狗蛋大難不死,老怪逼他為徒,誓死不從時,林仙兒巧笑嫣然,


    說道……


    許多年過去了,狗蛋依然不曾忘記那個衣著翠綠,溫柔善良的女孩。


    ……


    良久。


    “林大哥,那個狗蛋就是你吧!”林仙兒幽幽的道,林破天微微的點了點頭。


    林破天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是想告訴她,自己早已心有所屬了,冰雪聰明的林仙兒,那裏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林大哥,我會一直等你的……”林仙兒轉過頭來,看著那雙亮如星辰的眸子道,幽怨的聲音裏,透出一絲堅決,一絲執著,還有一絲淒楚。


    “唉……你這是何苦!我不過是一個人見人棄的小乞丐而已,不值得你為我付出那麽多!”林破天望著林仙兒,無奈的苦笑道,心中也有一絲莫名的憂傷,淒苦。


    林仙兒隻是抬起頭,眸子裏流轉著晶瑩剔透的光華,望著他不言不語。


    愛到深處,就成了癡……


    欠下的情,太多,就成了債,


    情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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