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可以接受戰死,甚至可以接受委曲求全,和親歲幣等等各種侮辱,羞辱。


    但是就投降二字,朱祁鎮不可接受。


    自古以來投降的君王豈有善終,善安者。


    而且我大明怎可投降。


    雖然劉建已經表示,投降後會冊封,會整編明軍,之後也會讓自己統領明軍西征。


    聽起來不錯,可誰知道那劉建說的是真是假。


    而且就算劉建所言非虛,但那華漢國上下這麽多人反對,這些人難道不會從中作梗,圖謀不軌嗎。


    就算這些沒有,要是自己投降,不說更加沒有麵目去麵見列祖列宗,那些明臣,明將,那些扶老攜幼跟隨,追隨自己的勳貴,重臣,又當如何處之,他們不失望嗎。


    還有那些豪強,豪紳,豪族們,難道不會對自己心懷叵測嗎。


    亡國之君,可不是那麽好當的啊。


    就這一點,朱祁鎮根本沒法接受。


    哀歎一聲,朱祁鎮下旨命郕王朱祁鈺與孫太後,太子朱見深一起前往西安,會昌侯孫繼宗,定國公徐顯宗,成國公朱儀等勳貴也護送老弱婦孺一同前往。


    自己則留下與蔣貴,於謙,高穀,王驥等人留守洛陽,開封一代。


    京師則由內閣首輔曹鼐,次輔陳循等人坐鎮。


    同時傳旨南京,命魏國公徐俌帶人前來洛陽,與自己匯合。


    一通聖旨下達。


    曹鼐,陳循,徐俌等人心中也是一陣哀吼。


    該來的總會來啊。


    但是眾人並沒有動身前往洛陽,隻是派出自己家族子弟前往而已。


    眾人已暗下決心,死守三京。


    畢竟這是大明都城,皇城。


    絕不可輕言放棄。


    而且大明到了這一地步,要是沒有重臣殉國,豈不辱乎。


    更別說要是這個時候放棄兩京三都。


    那大明馬上就會奔潰。


    家族子弟前往,那是表忠心,留下,那是表決心。


    雖然朱祁鎮並不是打算放棄兩京,三都,而是留下重臣,大將留守。


    但是南京留守魏國公徐俌,京師內閣首輔曹鼐,次輔陳循都走了,南北六部九卿也走了。


    這豈不是告訴了眾人,大明要放棄兩京,三都了嗎。


    所以眾人決定,堅守到最後一刻。


    至於原本朱祁鎮安排前往京師和南京接防的重臣和將領。


    則被眾人打發前往了洛陽與朱祁鎮匯合。


    如那京師留守,在山東表現優異,被破格加封為武靖伯的原梁國公趙德孫侄孫趙輔,還有那南京留守,同樣因表現優異而被加封為定襄伯的原武定侯郭英之孫郭登。


    皆是如今大明後起之秀。


    還有留守重臣,勳臣,刑部右侍郎丁鉉,工部右侍郎王永和,修武伯沈榮,遂安伯陳塤,襄城伯李珍,平鄉伯陳懷,泰寧侯陳瀛等等。


    這些大多都是大明頂柱。


    留下赴死毫無意義。


    自然也被曹鼐,陳循,鄺埜,徐俌等人與自己家族子弟一起,打發前往開封與朱祁鎮匯合去了。


    既然大明已無力迴天。


    留下一些希望豈不是更好。


    至少以後還有翻身的機會。


    當然如今中原,需要做出決定,抉擇的不僅僅是大明。


    還有叛軍。


    雖然如今叛軍與大明還處於相持階段。


    但是相比於大明,叛軍已無後退,退路可言。


    而且華漢國進兵閩浙,其中被打得最慘的就是各地的白蓮教叛軍。


    凡是白蓮教徒或者信眾。


    特別是那些頑固不化的分子和管理者一概格殺。


    其親族以及那些一般信眾則遷至南嶼洲諸島,大漢洋諸島和嶺北勞改去。


    所謂勞改,自然就是挖礦,修路,築城等等。


    隻要你是白蓮教眾,除去被裹著,被脅迫加入叛軍的流民,百姓外。


    其他人無一幸免。


    就算你化妝,潛伏進了流民,百姓中,華漢國也有的是方法將你揪出來。


    可以說白蓮教在華漢國手中,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


    原本這些叛軍與大明一樣,打算先解決掉大明,再集中解決華漢國。


    可如今,隨著飛艇過境,局勢已經全麵倒向華漢國,豪強,大明都開始謀劃自己的後路。


    叛軍自然也不例外。


    隻是就華漢國之前種種,很明顯華漢國對白蓮教相當敵視。


    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閩浙等地,包括之前山東,河南流民之中的白蓮教眾,皆被華漢國斬盡殺絕,連根拔起。


    照此來看。


    各地叛軍最終要麽戰勝華漢國,要麽就隻能等死。


    而戰勝華漢國,對於大明都辦不到,何況這些叛軍乎。


    更別說那飛艇過境。


    使得叛軍的反應比大明還慌張。


    畢竟大明內部至少還有一些文化人,能夠客觀的判斷。


    可叛軍內大部分都是一些底層百姓,這些人大字不識一個,迷信思想深重。


    就如那些看見了天空中的飛艇,以為神明降世,而四散而逃的叛軍就不在少數。


    使得各地叛軍減員極其嚴重。


    更別說那些留下的,也對飛艇和華漢國產生了恐懼。


    一但與華漢國交戰。


    又能有多少戰力,未可知也。


    但以華漢國對白蓮教的態度,這些叛軍又不敢投降。


    一時對於叛軍來說,陷入了更深的絕望當中。


    曾經以為煽動數省,數百萬人反叛,可以輕鬆顛覆大明。


    可是奮戰一年多,大明依然堅挺,別說大明京營,邊軍,哪怕各地衛所兵,叛軍都沒辦法占據絕對優勢,隻能依靠人數優勢進行對戰。


    更何況華漢國橫插一杠。


    直接把叛軍和大明都打蒙了。


    特別是白蓮教叛軍。


    更是遭受了毀滅者的打擊。


    哪怕後來飛艇過境,出現了一些小股叛軍向華漢國投降的。


    也沒有逃脫被華漢國懲治。


    無論是戰敗,還是投降,該殺就殺,該流放勞改的,就流放勞改。


    絕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讓各地叛軍都陷入了絕望。


    更絕望的是,叛軍原本想投降大明,和大明一起對付華漢國。


    但是大明確直接殺了叛軍來使,各地明軍也加緊了與叛軍的交鋒,交戰。


    這讓叛軍也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如今叛軍雖然依然人多勢眾,依然與明軍有來有迴,相持不下。


    可是相比於大明還能找到一些出路。


    叛軍已無後路,退路可言。


    無論是大明也好,華漢國也好,甚至各地豪強,豪族,哪怕是之前加入叛軍的豪強,豪族,都想治叛軍於死地。


    自然叛軍也被逼入了絕境。


    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更嚴重的是,外部壓力,也使得叛軍內部出現了分裂,各路叛軍開始各自為戰,甚至相互攻伐,兼並。


    一些叛軍甚至開始清理,絞殺起白蓮教徒,教眾。


    打算以此為信物等華漢國進兵之時,投降華漢國。


    幾乎一夜之間。


    原本還算團結的叛軍各部,叛軍內部,爆發了激烈的內亂和內鬥。


    一時慘烈無比。


    而明軍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絕好的機會。


    開始對各地叛軍進行征繳,攻伐,剿滅。


    如今也已到達冬季,白雪皚皚,寒風刺骨。


    然各地並未因此而安寧下來。


    叛軍內部,明軍與叛軍,各地豪強,豪族之間,豪族與叛軍,與大明之間。


    可謂是混亂不已,到處都在喊殺,砍殺,到處都在交戰,交鋒。


    白雪被染紅,屍骨堆積如山,正統十四年的這個冬天,注定不平靜。


    而這對華漢國,確並不受任何影響。


    安平十年,大明正統十五年。


    三月十六日。


    隨著蘇州碼頭邊的一聲轟鳴聲,劃破了清晨的寂靜。


    十艏鋼鐵巨輪,駛入了蘇州碼頭江邊。


    這由一艏鎮遠級戰列艦,三艏淡水級巡洋艦,三艏武勝級驅逐艦和三艏晨雲級護衛艦組成的第一艦隊第一航海大隊,開始調轉炮台。


    炮口在清晨的陽光下,散發著陣陣寒光。


    不遠處江邊福山,連鎮,白茅三衛所城內的明軍看著江上那十艏一字排開,船身巨大的鋼鐵戰艦。


    心下驚恐不已。


    華漢國對中原的進攻,即將展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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