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


    毛憐。


    李滿住,董倉及建州女真各部部族長紛紛在此匯集,商議著。


    相比於董倉和凡察這叔侄兩。


    李滿住是如今建州女真名副其實的最高統領。


    建州三衛基本都受其節製。


    不過無論是左衛的董倉還是右衛的凡察,實際上都是獨立的部落聯合體,李滿住就算真想節製,指揮也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隨著東海,海西女真各部首先被攻擊,建州女真徒門河東部三個小部落也被攻擊。


    位於徒門河西側,長白山北部的建州女真核心各部及三衛再也坐不住了,便集中在一起,商量對策。


    不過商量來,商量去,李滿住等人依然沒有商量出什麽結果出來。


    因為他們得到消息,這支敵軍擁有令人難以置信的火器裝備,雖然都是步兵為主,但各部與其較量的結果,確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更別說這支敵軍不知為何會如此敵視女真,每到一處都是見人就殺,無論男女老幼,通通殺光,寨落焚燒殆盡。


    同時他們後續還有人一路向前,跟著大軍後方修建各種城寨,道路。


    從這兩點判斷,這支敵軍不僅是要將女真斬盡殺絕,還要長期在東北紮根,這是要殺盡女真,侵奪大地啊。


    這讓李滿住等人如何不驚恐,驚慌不已,不知如何抉擇。


    何況這夥敵軍起碼有十多萬人之多,後麵據說還有十多年後續部隊。


    前後二十多萬人,這讓將三部女真全部加一起也湊不出五六萬人的女真來說,如何去應對。


    有些部族長提議求助大明,也有人提議求助蒙古和朝鮮。


    可是朝鮮是敵國,我們徒門河南部的土地可剛剛被朝鮮侵奪不久。


    蒙古也先可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至於大明,那是早有隔閡,他們會來救嗎。


    戰又戰不過,又沒有後路可退。


    這讓這些女真人如何是好。


    當然也有人提議發揮自己騎射的優勢,多以騎兵遠距離襲擾,反正那敵軍都是步兵,機動性差騎兵太遠。


    而且無論是董倉,還是凡察,都自信我女真人是最勇猛,最驍勇的戰士,必能無往而不勝。


    李滿住都差點被說動了。


    然而就在此時,朝鮮的消息傳來,讓李滿住改變了主意。


    但各軍進獻迅速,火燒眉毛,李滿住已沒有多少時間去猶豫了。


    最後李滿住還是決定,抵抗到底,於是李滿住集結了三萬騎兵,又分出一萬騎兵去襲擾,四萬鐵騎向正麵第二軍殺來。


    得知女真殺來,第二軍總督蘇煥隆立刻做出調整,分第三師至兩翼,迎擊女真襲擾騎兵。


    自己則率第一,第二師一路向前,向女真主力殺來。


    李滿住等人率領三萬騎兵與第二軍迎頭撞上。


    蘇煥隆見遠處女真騎兵殺到,以第一師以線列陣,坐鎮中央,第二師則分在兩翼護衛。


    李滿住看著前方三萬多步兵,而正中隻有一萬多人,大喜,這不正好可以集中兵力,中央突破嗎。


    於是李滿住立刻下令,全軍集中一處,從中間向第二軍殺來。


    蘇煥隆見女真人上當了,心中暗喜,確依然麵不改色,拔刀向前,命令第二師向兩翼展開,第一師全體裝彈,準備迎擊女真騎兵。


    不久眾軍準備完畢,女真騎兵也衝進了四百步的距離內。


    “給我射”


    蘇煥隆大吼一聲,眾軍開始了第一輪射擊。


    因距離近,故而第一輪射擊,就有千餘人的女真騎兵倒地落馬。


    而女真人又是以編隊衝鋒,故而前方受阻,後方騎兵也跟著落地墜馬,一時人仰馬翻。


    李滿住等人此時是萬分震驚。


    這火銃居然有如此威力和射程。


    在女真,包括蒙古騎兵當中,騎射是迎戰對手的一大利器。


    不過實際上騎射主要以拋物線射擊,而且因為距離和人形原因,一般最精銳的騎兵騎射有效殺傷距離也就是五十到八十步左右。


    有些甚至低於五十。


    騎射的主要作用是以兩百步的距離上襲擾對手,讓對手疲於奔命,待對手士氣低落之時再一個衝鋒,直接帶走。


    這套簡單的打法,也是之前成吉思汗的騎兵橫掃千軍,橫掃歐亞的關鍵。


    可如今,自己連襲擾距離都沒有衝進,更別說有效殺傷距離了,這火銃居然射擊如此之遠,難怪各部很難抵抗。


    李滿住等人正猶豫之時。


    第二輪彈雨襲來。


    這一次又有兩千多女真騎兵倒在血泊當中。


    不久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彈雨襲來。


    這一下又是五六千人倒下。


    看著越來越多的騎兵中彈倒下,而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精度也越來越高的火銃。


    李滿住感覺自己就要奔潰了。


    這才兩三百來步吧,自己就已經倒下萬餘人,剩下的心中是何感受,可想而知。


    於是李滿住並未猶豫,帶著董倉,凡察等人,立刻後撤。


    可這時,兩翼的第二師也已到達位置,開始射擊。


    不像第一師正麵對敵,兩翼的第二師雖然分散,但確可以對女真騎兵兩側及後方各部發起進攻。


    故而僅過兩輪齊射。


    女真騎兵再次付出了上萬人的代價。


    三萬騎兵,連對手麵都沒有碰上,就隻剩不到一萬人。


    這讓李滿住如何能接受,立刻率人不顧一切的向後奔跑。


    第二師都督董增立刻下令分出兩個營繼續射擊女真人,自己則率領剩餘兵馬,上刺刀,向女真騎兵發起總攻,打算攔阻女真騎兵逃走。筆蒾樓


    第一師眾軍也在總督蘇煥隆,都督田弘瑜的帶領下向女真人殺來。


    李滿住見逃不掉,大怒,拔刀突前,帶人向第二師後方空隙殺去。


    董倉和凡察帶人也跟在李滿住之後衝殺。


    然眾軍既然已將女真人包圍,又如何會讓其逃脫。


    第二師第一營,第二營各軍立刻分兵各五百人,在女真人前方列陣,在蹲下以刺刀向前,以空心方陣,直麵女真騎兵。


    李滿住見這些人結成自己不認識的陣型,又非常空曠,而不似之前那些對騎兵的密集陣型。


    李滿住等人覺得這些人是來送死的,加上之前損失慘重,故而李滿住揮著刀,與眾人嗷嗷叫的向前衝來。


    當然李滿住不會知道整個空心方陣,內外兩圈,按照幾何數列排布,可以說是近代步兵對騎兵最好的克星。


    加上後方大軍正陸續殺來,實際上前方迅速集結的簡易空心方陣,隻需要稍微抵擋住女真騎兵一小段時間,等大軍趕到,那就是單方麵的收割。


    在第一營千戶崔沃鎮指揮下,一千空心方陣士兵沉著冷靜應戰,陣型嚴密,直麵正麵衝來的女真騎兵。


    沒過一會,女真騎兵殺到,可讓李滿住驚奇,驚駭的情況發生了。


    女真人騎兵的馬匹,居然不敢衝擊滿是刺刀的方陣,紛紛嘶鳴吼叫著。


    而前排攔阻了女真騎兵的攻勢後,後排立刻起身,收割女真騎兵,方陣兩側士卒也開始向女真兩翼移動,準備徹底包圍女真騎兵。


    這也是空心方陣另外一大優勢。


    在準備火銃戰術和訓練時,劉建除去最常見的線列步兵外,訓練最大的就是空心方陣。


    空心方陣以標準數列幾何排布,每一麵都有兩排士卒,而且以營連,連卒為單位,分別列陣。


    如此一個方陣少則百來人,多則上千人。


    人數不多,很快就可以集結完畢,形成強大的攻防戰力。


    而幾個方陣一起,就算一個方陣被衝散,還有其他方陣可以頂上,不似線列步兵,一但被衝擊,整條線都會被衝散,再想集結,那就非常困難了。


    當然劉建在訓練之時,還特別強調了步兵陣型的轉換和切換。


    就如這次,僅僅千人就能在一分多鍾的時間內,由線列陣迅速集結成空心方陣,便是最好證明。


    進攻受阻,李滿住大怒,本想揮刀砍擊前排士卒,然李滿住發現,自己無論從哪個方向攻擊,都會被人格擋,之後被兩三個人合力刺殺,攻擊,陷入無邊的纏鬥當中。


    而女真騎兵一但衝不起來,後續大軍陸續趕到。


    最終結果,已經注定。


    懷著絕望和不甘,李滿住,董倉等人被當場擊殺,其餘女真騎兵紛紛跪地求饒,確被蘇煥隆下令全部斬殺。


    而負責襲擾的另外一萬人,則被第三師都督胡飛雄擊破。


    至此建州女真精銳被全部擊殺。


    而第二軍僅僅付出了兩百多人傷亡的代價而已。


    接下來事情便簡單許多了。


    沒有了精銳騎兵,李滿住等人也被殺死。


    建州女真各部紛紛被擊破,雖然有少部分人向北逃走,確被進攻海西女真的第三軍遇上,全員被殺。


    至此建州女真,徹底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


    至於海西女真和東海女真,加一起也沒有建州女真的人口規模,戰力更是天差地別。


    隻是分散在廣闊的混同江,腦溫江,黑河,阿速江等地,故而耗時比建州女真更長,但隨著第三軍向索倫部所在的額爾古納河,石勒喀河進軍,及索倫部在得知第三軍是來剿滅女真的,隻要自己歸順,順從,便不會被攻擊,隻是第三軍要駐紮在額爾古納河沿岸而已。


    對此索倫部各部不僅紛紛投靠第三軍,派出使者前去滄海城參拜劉建。


    還派出自己部眾幫助第三軍絞殺殘餘女真。


    而通古斯和雅庫特等部,也在索倫部派出的使者的勸說下,紛紛派出使者,前往滄海城,參拜劉建。


    加上八月中旬,返航的楊公忌艦隊帶迴的狗族,鹿族各部。


    至此女真屠滅,東北全境平定,嶺北東部也名義上歸入劉建麾下。


    劉建北上目標,全麵實現。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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