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匯茶樓?”


    英國公府內,張輔看著一邊坐下的楊寓,皺起了眉頭。


    “正是,不瞞文弼,那天匯茶社是半年前才在京師內開張的,而此時正是那劉建離開京城之時,而且這幾日我命人盯著天匯茶社,的確發現幾批可疑人進出,有的走前門,有的走後門,令人在意,故而我覺得這天匯茶社就是其在京師內的聯絡點”


    楊寓向張輔說道。


    “那士奇發現他們是怎麽傳遞消息的嗎”


    張輔又問道。


    “具體不知,這段時日我命順天府一直監督京師各地,並未發現飛鳥或者可疑人進出,這說明其並未采用飛鳥或者人傳的方式,而且那天匯茶社出來的人,也並未出城,而是前往了城東,城南幾家酒樓,酒肆,客棧,並未發現什麽可疑之處,對了那個柳意我也查過,發現此人也是假身份,是半年花錢買了個九品知事,而且此人如今也神秘失蹤,不知去向,其真實身份,去向何處,至今不明”


    楊寓拜道。


    “那便可以肯定,這柳意必是那劉建的獵守隊隊員,而且京中一定還有如柳意這樣的人存在,或許是宮中,或許是官衙府衙,或許是市井,也或許是各府院之中”


    張輔點頭說道。


    “我也如此想,但隨著柳意失蹤,這條線索也就斷了,如今我們也僅僅隻是找到了一個天匯茶社而已,而且雖然我們覺得天匯茶社可疑,但至今我們也沒有發現那天匯茶社有何可疑之處,也沒有發現新的可疑點,故而此事至今又陷入了僵局”


    楊寓歎道。


    “要不我們以查案為名,讓順天府尹帶人前去天匯茶社祥查一番”


    張輔想了想,說道。


    “此事我之前想過,但如今一切都還是我們的猜測,也沒有足夠證據,貿然去查,不妥,還是暗查最好”


    楊寓搖頭說道。


    “要不奏明陛下,讓陛下出動錦衣衛和東廠去徹查一番”


    張輔想了想,又說道。


    “事關重大,昨日我便問過那馬順,那馬順卻說他們也注意天匯茶社許久了,但也一直沒有查到什麽可疑之地,看著可疑,但確毫無疑點,查無實據”


    楊寓歎道。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張輔一聽,心中大驚。


    “畢竟是茶社,本來就是消息匯總之地,也有可能是其他勢力的聯絡點,也可能這裏隻是其一處交頭地而已,故而沒有查到確切消息之時,我們萬不可打草驚蛇,讓其逃脫”


    楊寓說道。


    “那士奇打算如何行事”


    張輔想了想,問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日我要親往天匯茶社一趟,文弼可願一路否”


    楊寓問道。


    “好,樂意之至”


    張輔點頭說道。


    於是二人第二日便結伴同行,來到了天匯茶社中,找了一處視野開闊之地,坐下細細觀察著。


    茶社之中人來人往,蜚聲不絕,雖然天匯茶社不是京中最大的,最典雅的茶社,但規模也不小。


    每日人潮湧動,絡繹不絕。


    而張輔,楊寓二人坐了大半天,看著來往的人群,隻覺得每個人都非常可疑,但又不知從何下手。


    二人都非常在意那快速傳遞消息之法,最近京師戒嚴,消息按理說是根本傳不出京師的,但就劉建的表現來看,很明顯劉建是得到了京城的準確消息,才做出行動的。


    而且快得驚人。


    很多朝廷的消息還未出京師,甚至還未出皇城,那劉建就已經做出了反應。


    這讓二人如何不心驚肉跳,非要找出劉建究竟是怎麽得到消息的,京城中的獵守隊是怎麽向外傳遞消息的。


    當然二人不知,實際上二人發現天匯茶社的消息,劉建早已得知。


    這一個多月來,劉建早已通過電報,遙控指揮著京師全局。


    至於這天匯茶社,其實隻是獵守隊在京中多個聯絡點之一,但並不是電報機聯絡站,更不是聯係電報機聯絡站的聯絡點。


    故而天匯茶社雖然已經暴露,但隻要不用這個聯絡點就行了,還可以以此吸引大明全部的注意力。


    等風頭過去,天匯茶社又可以繼續上班了。


    而明庭如此大規模查察了天匯茶社後,未來也沒理由再查,如此京師之中的獵守隊也就都安全了。


    二人待了一天,一個可疑之人都沒有發現。


    楊寓有些沮喪。


    “這劉建簡直讓人惕然心驚啊”


    楊寓歎道。


    “要不明日我們派人分頭行動,將京師之中所有茶社,酒樓,客棧全部查一遍,順天府尹也可出動,我就不信,查不到獵守隊的蛛絲馬跡”


    張輔說道。


    “隻有這樣了,另外我在奏明陛下,讓錦衣衛和東廠全體出動,將京師府衙,官衙,府宅,府院也徹底徹查一遍,看看還沒有有如柳意一般用假身份的人,這內奸和消息傳遞方式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出,否則我們將永無寧日”


    楊寓也點頭說道。


    張輔也點了點頭,便與楊寓一起結了茶錢,離開了茶社。


    而店小二將二人送出後,露出了詭秘的笑容。


    “掌櫃,他們走了”


    店小二走進後,向茶社掌櫃說道。


    “好,外麵應該還有蹲點的人,所以還是如以往一樣,多派人手,分頭出門,把他們注意力引開”


    掌櫃點頭說道。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店小二點了點頭,便向後院走去。


    不久茶社內又是四五個人分別從前門,後門離去,果然被蹲點的人給盯上,跟了上去。


    而他們則轉了幾條街,分別走進了一些茶樓,酒店,客棧,商鋪當中。


    店小二則在後院後門處暗中觀察,見蹲點的人都離去後,又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出門消失在了街邊小巷之內。


    店小二一路前行,走過了幾個小巷,不久便來到了位於城東南謙畝街蘇記布行門前。


    此時已是黃昏,布行已經打烊,房門緊閉,店小二四下看了看,見街上冷清無人,便將一張紙條塞進了門縫中。


    布行中的人拿到紙條,立刻命人從側門小巷離去,前往各地傳令,又派人暗中前往離布行不遠販賣古玩字畫的童計商行。


    而這正是京師之中電報機聯絡站。


    隨著暗室之中一陣叮叮叮的聲音傳出,電報向劉建發出。


    第二日清晨,隨著天邊的陽光普照大地,錦衣衛,東廠,順天府,刑部,大理寺,禦史台等全體出動,對京中府衙,府院,商行,酒肆,茶樓,妓院,客棧進行了一場地毯式的搜查,特別是讓楊寓,張輔極為上心的天匯茶社。


    更是差點被掘地三尺了。


    一時弄得京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原本之前京中已經戒嚴,進出京師都要嚴格搜身盤查,就已經在京中鬧出軒然大波。


    如今京中徹查,更加讓所有人都驚恐不已,如此如臨大敵,自大明立國以來,尚屬首次。


    倒地發生了何事,為何如此,沒人說得清楚。


    而更讓楊寓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如此徹查,雖然是發現了一些可疑人,但這些同樣是假身份,且早已消失不見。


    也抓獲了幾個人,但這些人皆在抓獲之時,選擇了自殺,而順著這些人一路盤查,確發現毫無頭緒,再也查不下去。


    而無論是天匯茶社,還是童計商行,最後也沒有查出什麽問題。


    至此此事再次陷入死胡同。


    而遠在天邊的劉建,看著手中電報,確隻是微微一笑。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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