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恕後生直言,普天之下,除去我,再無第二個人知道這些是如何製得,哪怕知道製造之法,也不可能造出我這樣的精度和工藝”


    劉建笑道。


    看著頗為自信的劉建,張輔原本有些不屑。


    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怎敢如此保證。


    但很快張輔也就不再疑惑,那玻璃,肥皂這麽多年了,也沒有第二個人仿製出來啊。


    張輔暗歎一聲。


    “告辭”


    張輔收下禮物,與張邵一起走下了福船,劉建則一路將張輔送下福船。


    “對了,這船?”


    張輔忽然想到了什麽。


    “算了,劉郎留步吧”


    張輔也不想多問,而是與劉建拜辭,準備走上了馬車。


    “英國公等等”


    劉建對張輔忽然改口,有些驚愕,但見張輔要走,又上前叫住了張輔。


    “劉郎還有何話”


    張輔停下問道。


    “此去不知何時還能再見,還望英國公多多保重”


    劉建拜道。


    張輔驚愕的看著劉建,不知如今劉建又為何如此。


    “劉郎有心了,我已六十有四,且如今愛子離去,後繼無人,恐怕時日無多了,劉郎還需多多珍重才是”


    張輔上前拜道。


    “英國公切莫如此,雖天有不測風雲,然皇天不負有心人,英國公功在千秋,蒼天必不棄之,最多一年,必然心想事成”


    劉建笑道。


    看著劉建陽光燦爛的向自己微笑,張輔心中又泛起波瀾。


    而作為後世來的劉建,自然也知道,兩年後,張懋便會出生,如此明年張輔的吳夫人便會有身孕。


    所以張輔也不會後繼無人。


    “多謝劉郎吉言,老夫心領了”


    張輔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迴拜。


    “另外,英國公……”


    劉建忽然停頓了一番。


    張輔見此,也不知作何迴答,也不知劉建要說什麽。


    “英國公多多保重啊”


    劉建想了想,拜道。


    “好……”


    張輔說著,迴頭看了看劉建身後的新式福船,忽然看見福船甲板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張輔歎息一聲。


    “他從小從未吃過苦,你要好好待他”


    張輔向劉建說道。


    “英國公放心吧”


    劉建知道張輔這說的是張婉清,也向張輔保證道。


    張輔也不再多言,而是坐上馬車向西,往京師而去。


    看著遠去的馬車,劉建仰天長歎。


    剛才劉建差點就說出讓張輔在土木堡之時當心一點的話。


    從內心來說,劉建還是不想讓張輔在土木堡丟了性命。


    隻是話到嘴邊,還是被劉建咽了下去。


    順其自然吧。


    劉建看著馬車消失在遠方,便迴頭,上了福船。


    “老爺,你為何放他走,聽他話音,他以後一定會叛明自立啊”


    在迴去的路上,張邵一麵駕車,一麵向張輔問道。


    “我也不知道,說實話,我是很不想放他走,而且聽他話音,他應該也沒打算現在離開京師,我想他原本打算繼續在京城待一段時間吧”


    張輔斜躺在馬車上,仰頭看著車外的風景,神色凝重的說道。


    “既然老爺不想放他走,他也不想走,那為何老爺還要逼他走,他又為何同意了”


    張邵又問道。


    “這的確不像我的行事風格,但他所說的確太過誘人了吧,算了不說這些了,明日你去工部和京師中找一些工匠,匠戶來我府上,要技術最好的,我到要看看,他有沒有在說大話,迴去再測試一下這把刀,看是否如他所言,削鐵如泥,無與倫比”


    張輔拿起一邊的望遠鏡,懷表和戰刀,細細看了看,長歎一聲。


    真天下奇才也,你真的隻有十九歲嗎,你所言是真的嗎,隻要一年?隻需十年?那我就看看是否如你所言吧。


    張輔心中想著。


    另一邊,福船上。


    “公子我們真這樣走了嗎那各地的計劃”


    李安向劉建拜道。


    “各地計劃照常進行,隻是讓所有人都更加提高警覺便可”


    劉建扶著甲板圍欄,說道。


    “那公子,我們去哪”


    李安又拜道。


    “舟山,各地聯絡站完成後,向舟山發報即可,另外讓岸防軍和海警軍各調一營人進入舟山各地布防”


    劉建又說道。


    “諾”


    李安領命而去。


    “夫君把那望遠鏡,懷表和戰刀送給英國公,不怕他們仿製嗎”


    蓮兒上前問道。


    “他們連玻璃都弄不出來,望遠鏡專門的鏡片更加不可能了,何況他們也沒有這些專用的打磨工具,就算他們能夠仿製,工藝,手法也達不到我們的標準,至於懷表,裏麵各種零件又小又精,而且是按照必要的結構和方法組裝在一起的,所以他們隻要敢拆開,就算組裝迴去,他們也會發現要麽不能使用,要麽多了幾個零件,同樣,他們沒有這樣的工藝和手工,根本造不出來,至於那把戰刀,如今大明煉鐵最好的也隻能弄出糊狀,就算千錘百煉也比不了我們高爐煉鋼出來的鋼水程度,更別說這戰刀是大規模煉鋼的產物,那些懷表的零件也是用鋼鐵打造,而且這些如今我們已經實現合金鋼,加上蒸汽機也快成熟,未來轉爐,平爐,電爐煉鋼,戰刀和其他各種鋼鐵產物隻會越來越多,越來越便宜,而大明沒有這樣的鋼水合金鋼,也沒有高爐,蒸汽機去實現大規模煉鋼,所以他們根本打造不出來,就算打造出來,那也隻能不計成本,會非常昂貴,而這就是我們工業化的優勢,再說我們這些其實不是研究,生產出來的,而是通過原理,公式計算出來的,沒有那科學基礎,沒有科學人才,根本實現不了,所以他們想仿製,也根本不可能,更別說除去戰刀不說,那懷表和望遠鏡,隻會當成奇技淫巧,沒人在意”


    劉建迴頭對蓮兒笑道。


    蓮兒一聽,也默默的點了點頭。


    的確如劉建所言,不懂原理和公式,沒有科學的根基,科學技術,很多東西就算把實物拿到手中,也不可能仿製出來。


    而這些才是劉建帶給包括蓮兒在內,所有人和這個時代最本質的區別。


    “對了,告訴各地,繼續發現那些在醫學上,手藝上出色的郎中,醫官和匠戶,把他們全部弄來南洋,有多少算多少,這些人在大明反正不受重視,還不如讓他們來南洋發光發熱呢”


    劉建說道,蓮兒自是領命,到船艙內發電報去了。


    劉建則迴頭又看了看通州碼頭,以及遠處若隱若現的京師城樓。


    雖然此去並不是劉建所想,但也是時候迴家了吧。


    下次來,估計就是帶著軍隊來了吧。


    劉建心中想著。


    不過在那之前,繼續把各地那些被人看不起,看不上,被稱為賤民,賤戶的郎中,醫官,匠戶,工匠暗中遷往南洋,也算劉建如今最重要的計劃。


    畢竟這些人手中才是掌握未來的力量,拉過來先掃盲,再進行科學教育便可。


    雖然如今大規模移民已經結束,但是小規模,一次幾人,幾十人還是不會引起他人注意。


    各地發現工藝高,手藝高,或者技術高的匠戶,便會立刻上獵守隊的名單,之後便會以各種手段,軟磨硬泡,將其舉家外遷,再逐步向南洋轉移。


    要是不願意,那就暗殺掉,反正一群賤戶,賤民,也沒人在意其生命。


    如此就算後來大明反應過來,想要發展技術,但迴頭發現,所有有手藝,有技術的工匠,匠戶,要麽失蹤,要麽被殺。


    就算想要追趕,也無從下手。


    何況沒有科學的土壤,更沒有如劉建這樣強製讓所有人學習,研習科學,甚至重新探索去科學技術。


    未來如何,一目了然。


    雖然不知道張輔為什麽放自己離去,但是既然張輔不想自己留在京城,雖然這並不是原定計劃。


    要走,就走吧,隻是現在還不急,至少京師新家裏那些劉建所有的書籍和一些圖紙必須得帶走。


    還有那台電報機也得帶走。


    雖然事出突然,但也不是完全手忙腳亂,反正必要的東西帶走,帶不走就想辦法處理掉,而自己則在通州等候,明日一早再南下不遲。


    張輔讓自己離去,總不能不讓自己準備一些隨身物品,行禮吧。


    劉建在甲板上安排著眾人。


    而這時雲兒確走了過來。


    “劉公子,我家小姐有情”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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