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三年九月十日。


    江南鄉試鹿鳴宴如期而至。


    科舉一般有四個宴會,又被稱為科舉四宴,那便是鹿鳴宴,瓊林宴,鷹揚宴和會武宴。


    鷹揚宴和會武宴是針對的武舉人,和武進士所設,在武鄉試和武殿試之後。


    瓊林宴是為文進士所設,在殿試後擇日舉行。


    而鹿鳴宴則是鄉試後,為考中舉人之人所設。


    鹿鳴宴由本地官員,監考考官,新科舉人及一些年老,有一定影響的舉人參加。


    江南鹿鳴宴因在金陵貢院舉行,故而包括應天府尹,南京吏部,禮部,戶部尚書,國子監祭酒,翰林學士等一批官員都會參加金陵鹿鳴宴,地點便是江南貢院之內。


    雖然一通高官到場,但實際上這之中真正有實權的隻有戶部尚書和應天府尹。


    在明庭,雖然采用南北兩京製,但南京應天府並不是陪都,而是留都,在就是說,在南京實際上所有的中央班底都保留了下來。


    六部,五寺,翰林院,國子監一應俱全。


    基本京師有的,南京都有一套,而且官職,官階均是一般。


    隻不過因為已有京師負責各種職權,所以南京基本就是擺設,大多官員都是作為榮譽虛銜或者養老頭銜。


    所有部門之中,除去戶部尚書因需管理地方而有一定職權外,也就隻有掌握南直隸安防,防備的兵部尚書權利最大。


    隻是兵部尚書大多也是由南京留守兼任,且大多是武職,後來又長期被魏國公府把持。


    所以目前南京實際上最大的文官就是南京戶部尚書。


    當時隨著時間推移,到明庭中期後,南京兵部尚書也由文官當任,隻是這一時期實際上掌握南京軍權的還是以南京守備勳臣,也就是魏國公府掌握,南京兵部尚書最多加一個參讚機務的頭銜作為副職掌握南京防備。


    除去留守勳臣和兵部尚書外,南京還有一個鎮守太監負責南京留守,而鎮守太監除去可以管軍外,還可以幹涉民政,可謂權利極大。


    而且因為太監可以視為皇帝親臣,故而實際上到後來,南京鎮守太監,成為了南京內最大的官。


    在家閉關幾日後,劉建再次盛裝出門。


    頭帶梁冠,身穿圓領袍服,腰束皮腰帶,內穿直裰,裏衣,唯一與這個時代不同的是劉建穿了和後世差不多的喔內褲。


    在古代,實際上並沒有後世那種內褲,這時候下身主要穿著裳衣或者脛衣這是一種開檔的內褲,而上身褻衣,則是一種肚兜。


    到後來因為穿脛衣,裳衣實在是太涼了,而且也容易走光,於是一種被稱為犢鼻褌的小褲就出現了,這其實就是一種遮羞布,形如牛鼻而得名,穿法類似於後世那種係帶的***,不過要寬大得多,畢竟古人可沒後世那麽開放,開化,形製類似後世相撲那種小褲。ъimiioμ


    不過這種內褲穿起來實在是太過緊身,讓人極度不舒服,所以劉建就直接利用棉布製作出了後世那種平底內褲,並推廣內部使用。


    反正也是穿在衣內,也無人會了解。


    一路來到貢院,剛一踏入,便引起鹿鳴宴中所有人的目光。


    “建德來拉,來快坐這”


    台上的新任國子監祭酒,江南鄉試監考陳敬宗向劉建揮手笑道。


    陳敬宗和劉建一樣是浙江人,在如今的大明可算赫赫有名的儒學大家,地位可比將群益和李時勉高太多了,早年也參加過永樂大典的編撰。


    自李時勉北調京師後,陳敬宗在南京翰林院為學士,被右遷至國子監為祭酒。


    雖然和劉建並無交集,但是早先從將群益和李時勉口中得知了劉建,加上如今劉建的名聲在外,所以陳敬宗對於劉建也算知道的。


    何況和李時勉一樣,陳敬宗對於彭時也一樣看重,而彭時與劉建交情匪淺,故而陳敬宗對劉建也算多有了解。


    更別說這次也是陳敬宗親自將劉建定為鄉試解元,其所寫策問一文,不僅字跡工整,而且觀點獨特,令人眼前一亮,加上四書五五經諸文,以及劉建隻用了三天時間。


    如此大才,怎能不為第一否,不為第一,那就是誤人子弟啊。


    “晚生拜見陳師”


    陳敬宗的大名劉建自然聽過,加上鄉試之時,劉建也和陳敬宗有一麵之緣,所以劉建見陳敬宗叫住自己,便上前對陳敬宗一拜。


    “字行兄和仰升兄所言果然不差,果然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啊”


    陳敬宗打量了一番劉建笑道。


    “謝陳師誇獎”


    劉建暗暗打量一番已經六十一歲的陳敬宗,雖然已年邁,但看上去確非常有精神,神色自若,一點也看不出年邁。


    “真後生可畏啊,江山代有才人出,好,哈哈哈,真好”


    陳敬宗打量著劉建,捋了捋胡須,笑道。


    “來,建德我來給你介紹,此人乃應天府尹陳俊,陳大人”


    陳敬宗指了指一邊四十歲出頭,一身圓領蟒袍,頭戴烏紗帽冠,端坐一邊,不怒自威的應天府尹陳俊,向劉建介紹著。


    “鄙人劉建,拜見府尹大人”


    劉建向陳俊拜道。


    “建德無需多禮,陳師所言極是啊,真後生可畏也”


    陳俊打量一番劉建笑道。


    而劉建沒有多少,隻是迴禮一拜。


    “這位是戶部尚書張西銘,張大人”


    陳敬宗又指了指一邊和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張西銘,介紹著。


    “鄙人拜見尚書大人”


    劉建暗暗打量一番張西銘,隻見張西銘和陳俊一樣,正身端坐,不怒自威,對著自己微微一笑。


    “建德不必多禮,建德果然英姿勃發啊”


    張西銘笑道。


    劉建同樣再拜迴禮。


    之後陳敬宗又向劉建介紹了吏部尚書王梁,禮部尚書趙傳均,翰林學士韓莫歉等人。


    劉建自是一一拜禮不提。


    一一拜完後,陳敬宗也將劉建留在身邊,攀談起來。


    而此時,一角落中,王竑看著坐在正席的劉建,暗自發怒。


    另一邊的施盤隻是暗笑一聲,並未表現出來。


    “宗銘兄還真是坐得住啊,宗銘兄難道不想當眾給那劉建出點難題,讓其下不了台嗎”


    一邊的倪謙看了看施盤,笑道。


    “你看看正席,誰敢去觸這個黴頭啊”


    施盤笑道。


    “那宗銘兄怎麽不看看這裏幾百人,大多都是新科舉人,那邊還有兩桌是地方名望,要是這個場合讓劉建下不了台,馬上就可以聞名於世啊”


    錢溥笑道。


    “四書五經,博古通今,妙筆生花,丹青一絕,那劉建還能有何能考得住的,再說看見那陳師了嗎,他可是比李師更大的一代大儒,他欽點的解元,要是被我們考住了,那豈不是自取其辱嗎,要是考不住,馬上顏麵掃地,無顏立世,這誰還敢抬頭啊”


    施盤揮手笑道。


    “看來一場好戲,就這些戛然而止了,也算那劉建命好啊”


    張和也笑道。


    “算了,由他去吧,我的目標,在京城之內”


    施盤抬頭看了看劉建的方向,目光透露兇光。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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