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海浪,瑟瑟海風。


    劉建站在灘頭,看著海岸邊自家的船廠裏忙碌的船工。


    心中思索著。


    如今已是正統元年,按後世公元紀年也就是1436年。


    如今劉建來到明朝已經經曆十六個寒暑。


    在後世,劉建屬於供職於船廠的高級船舶設計師。


    主營各種船型設計工作。


    但是一次意外,掉入海中。


    醒來後,劉建便發現自己成為了呱呱墜地的嬰兒。


    應是重新投胎轉世了吧。


    一開始劉建如此想到。


    但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


    劉建發現,自己已來到了明朝。


    這讓劉建大為驚奇。


    這讓我一個後世來的,可怎麽活下來啊。


    雖然劉建時常暗暗感歎命運不公。


    但是劉建的出身也不算差。


    雖然不是書香門第,不是士紳豪族。


    但是也是浙江杭州府的豪商巨賈。


    腰纏萬貫那是肯定的。


    從高祖劉萬開始,到曾祖劉淌,在到祖父劉理,父親劉信。


    經四代經營。


    如今劉家商行在浙江已是數一數二的商業大家。


    哪怕是南直隸,江西,福建,甚至湖廣等地。


    也有劉家分行和產業。


    糧食,食鹽,酒樓,布匹,生絲,瓷器等商業,劉家都有涉獵。


    不僅如此。


    劉家在浙江,福建,南直隸蘇州,常州,揚州等地還購置有田產。


    各種田產足有數萬頃,佃戶三十多萬。


    各地經營產業的夥計,掌櫃,甚至匠戶,長工等數以萬計。


    當當正正的家大業大。


    不過雖然如此。


    但是如今掌握劉家大權的劉信確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雖然劉家如今發達。


    實際上真正在生活中,確依然讓劉信開心不起來。


    最大的願望便是身為商人的身份。


    正是因為是商人。


    所以劉家本就不被各地那些書香門第,士紳豪族所接納。.Ъimiξou


    在他們看來,劉家地位卑賤,一身銅臭。


    不屑為伍。


    就如劉信娶妻之時,一開始劉理也想找一個一般的士紳,秀才之家。


    然而這些家族確根本不把劉家放眼裏。


    劉理無奈,隻得為劉信找了一個同樣是商人的家庭。


    崔家的崔先程的幼女崔穎。


    這也是劉建的生母。


    崔家雖然不比劉家巨商豪賈。


    但是經崔家三代經營,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


    和劉家也算勉強門當戶對。


    不過無論是劉家還是崔家。


    被士紳接納,被那些書香門第看得起。


    步入圈子。


    才是劉家和崔家這類商業世家最大的追求。


    隻不過也是因為商人出生。


    所以無論是劉家的子弟還是崔家的子弟都不能參加科舉。


    甚至不能讀書識字。


    至少三代以內如此。


    如此讀書識字,參加科舉,帶領兩家步入士族圈子的重任,就落在了劉家第四代嫡長子劉建的肩膀上。


    劉建倍感壓力山大。


    如今已是正統元年。


    按理說今年是有一場科舉的。


    隻不過如今劉建才十六歲,要到明年才能參加童子試。


    之後隔一年在參加童試成為秀才。


    到正統三年參加鄉試獲得舉人。


    如此才有資格參加正統四年己未科的科舉。


    最早也得四年後去了。


    不過對於參不參加科舉。


    劉建也有不同的看法。


    正因為劉建來自後世。


    對於之後幾百年的曆史發展,了然於心。


    如今雖然大明還當強大。


    但是這已是最後的餘暉了。


    正統十四年,土木堡之變。


    就是這剛剛登基的朱祁鎮成為了俘虜。


    雖然最後大明平安度過危機。


    不過從這之後,大明便開始走上了下坡路。


    雖然後來偶有小成。


    也有成化犁庭,嘉靖平倭,萬曆三征等強悍之時。


    但是這多是迴光返照,不能更改大勢。


    而這時大明稱為泰西之地的歐洲諸國確逐漸走出了中世紀的枷鎖。


    綻放出了文藝複興的光芒。


    再加上就是本世紀末那場由伊比利亞半島葡萄牙,西班牙兩國開啟的大航海之路。


    讓歐洲成為了未來五百年世界的中心。


    殖民掠奪,工業革命。


    使得中華最終落後世界。


    有了後來晚清的百年國恥。


    可以說雖然如今大明上下承平,國泰民安,盛世繁華。


    但是沒有人比劉建更了解這僅僅隻是末日餘暉而已。


    正應如此,劉建雖然隨波逐流,但是內心是無比抗拒的。


    要說按照劉建所學知識,再加上如今家族勢力。


    這一生是肯定能夠完滿的度過的。


    哪怕不入仕為官。


    隻要通過了科舉。


    獲得了秀才,舉人,進士。


    那樣劉家包括崔家就可以洗脫商人的偏見。


    正式踏入士紳圈子。


    以後成為書香門第,也是早晚之事。


    這也是如今這個時代的人,常規操作。


    不過正是因為劉建了解後世。


    所以劉建不想走這樣一條慣性大道。


    葡萄牙,西班牙不是要大航海嗎。


    他們的船有我們華夏的船大嗎。


    他們的水手比得了我們的嗎。


    這大海,他們去的,我們難道去不得嗎。


    那葡萄牙的恩裏克王子不是已經成立了海洋大學嗎。


    不過他們要建造出航海的船所謂的卡拉維爾帆船,要到1440年。


    之後由休達南下,到達了幾內亞海岸。


    後又一路南下,到1487年跨過好望角。


    最後在1498年由達伽馬到達印度。


    如今葡萄牙應該已經控製了摩洛哥,正在非洲西海岸快速南下。


    不久後葡萄牙的船隊便會到達幾內亞海岸,正式開啟黃金,香料,奴隸貿易。


    到1457年,葡萄牙的船隊便會跨過剛果河,葡萄牙也會因此成為那個時代歐洲最強大,最富有的國家。


    至於西班牙,這個時候還在收複失地運動呢。


    要到1492年攻克格拉納達才正式結束。


    同年西班牙資助哥倫布橫渡大西洋。


    到達美洲。


    如此使得西班牙也一躍成為這個時代最強大的國家。


    如今已是1436年。


    留給劉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看著船廠熱火朝天的忙碌。


    劉建心中思索著。


    所幸自己家族勢力強大。


    不說別的,看著這大大的船廠,船廠內正在打造的沙船,浙船最小也是兩三百料。


    按照歐洲標準那也是一百噸到一百五十噸。


    而四年後葡萄牙打造出的卡拉維爾帆船,最大的也不過一百噸而已。


    就算百年後,歐洲船工打造出的蓋倫船,也不過三五百噸。


    而這個時代沙船,浙船最大的也差不多有八百料以上。


    要是在看看廣船和福船。


    最大的也是三四千料以上啊。


    要是在看看鄭和下西洋那種寶船。


    萬料都不是問題。


    而且歐洲船主要是鉚釘,鐵釘,油漆,打製沾合在一起的。


    而我華夏的船,確是通過榫卯結構連接在一起,木料在浸泡桐油,打好後再刷一遍桐油,漆油防腐,防水。


    工藝可比歐洲要高得多啊。


    至少全船根本找不出一顆鐵釘,鉚釘。


    更別說中式硬帆和歐洲軟帆的區別了。


    有這樣的船,不去拿去大航海。


    簡直可惜了。


    要是自己帶著船隊去發現美洲,為我華夏開拓新天地。


    那該多好啊。


    劉建心中思索著。


    而這時一女聲從背後傳來。


    “長公子,你怎麽在這啊,可讓奴婢好找啊”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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