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四周一片寧靜,幸福裏小區顯得昏暗又靜謐。


    薑岩拔下車鑰匙下車,穩步走向樓道。


    他沒有打開手機燈光,住在這兒幾年,樓梯多少層,早已熟記於心。


    就在要爬上三樓平台時,他隱約感覺前麵多了一坨阻礙物。


    薑岩拿出手機,打開燈光。


    下一秒,女人抓著欄杆,垂著腦袋的畫麵赫然映於眼簾。


    她那垂著的腦袋上是睡衣的兔耳朵帽子,耷在那兒顯得十分可憐。


    薑岩上去兩個台階,剛剛蹲下,他的鼻子就竄入一股酒香。


    他輕鎖眉頭,傾身上前抬起她的腦袋。


    江漫?她怎麽喝醉酒還睡在這兒?


    看著女人穿著薄絨睡衣還睡的香甜的樣子,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江漫,醒醒。”


    天氣寒冷,要在這裏睡上一夜可是夠嗆。


    江漫雙頰酡紅,沒有一絲要醒的跡象,薑岩如此反複了好久,她才費力地睜開眼睛,但也隻是一下,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薑岩:“……”


    得,一個醉鬼,他也不指望能夠叫醒她。


    不得不說,這姑娘是真的心大,徐惇事件這才過去多久她就這樣了。


    半晌,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上前把她抱起來。


    他站在兩扇門之間,看看這兒又看看那兒。


    她穿著睡衣,據他觀察,手機鑰匙都不在身邊,所以,她這是把自己鎖外邊了?


    猶豫了瞬間,他還是走向自家的那扇門。


    鑰匙懟進孔裏的那一刻,江漫忽然睜開了眼睛。


    “薑岩?”


    迷蒙的聲線讓薑岩一怔,他剛要開口,就覺得麵頰一疼。


    是江漫伸手揪住了他臉頰,除了臉上冰涼的觸感,他腦子空白了一瞬,似是不敢相信有人敢這麽對他。


    “我是在做夢吧,一點也不疼。”


    薑岩嘴角一抽,當然不疼,因為你掐的是我。


    江漫神誌不清,依舊自顧自道:“你吃飯了嗎?肖穎讓我請你吃飯。”


    薑岩皺眉,為什麽請他吃飯?


    “你喜歡吃什麽呀?”


    “告訴你啊,我會做飯,什麽都會,你說吧,你喜歡吃什麽?”


    “雞?鴨?魚?肉?”


    “還是……”


    “閉嘴。”薑岩不堪其擾,冷聲喝道。


    “閉嘴是什麽?能吃嗎?”江漫還掛在他身上,灼熱的唿吸噴灑在他頸間,若即若離,曖昧橫生。


    薑岩臉色一僵,快速打開了大門,把她扔進了客廳的黑色沙發上。


    等他從臥房出來時,她又唿唿睡了起來。


    薑岩鬆了口氣,把手裏的被子胡亂地蓋在了她身上。


    案子終於忙完,他得以時間休息,竟不想還得被她鬧上半天。


    薑岩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迴了臥室。


    ……


    疼!頭疼!


    沙發上的江漫一腳蹬掉腳邊的被子,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她漂亮動人的眼睛此刻隻睜開了一條縫。


    嗯?眼前黑乎乎的這是什麽?她又像毛毛蟲一樣轉了個身。


    嗯?她家什麽時候換燈了?


    她迷迷糊糊地又偏了下頭,嗯?這看起來笨重不堪的茶幾又是哪兒來的?


    還有?茶幾上怎麽好像立著兩根柱子?


    她順著視線漸漸往上,慢慢定格。


    江漫心裏一緊,這人怎麽那麽像薑岩?她隨即閉上眼睛,然後猛地睜開。


    男人穿著黑色毛衣,正雙手交叉,橫在胸前,坐在茶幾上一臉淡然地看著她。


    那剛毅的麵部線條,銳利探究的眼神,不是薑岩是誰?


    所以,那兩根柱子是他的兩條大長腿?


    她眨巴著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動了幾下。


    下一秒,她啊地一聲,跳上了沙發,整個人倚靠在沙發後背上,雙眸裏滿是不可置信。


    筆蒾樓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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