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渡見狀,出招也走了樣,未過兩招,也被巴山虎抓在胸口,當即命喪黃泉,兩名欺師滅祖的忘恩小人終是伏法。


    金萬城與上官雲嘭嘭嘭嘭對了不下兩百來招,兩人各有勝負,此時已是在用內力相拚,金萬城渾身勢氣蒸騰,上官雲專以體內的至陰真氣攻出,頭上臉上盡是寒霜。兩人均感生平從未逢此敵手,出招更不敢大意,每一招都攻守兼備,傷敵之前都要防著自己受傷。


    上官雲唿的一掌砸出,拳到中途又化為掌刀,直劈金萬城左腹。


    金萬城側退避過,左手一掌推來,拍向上官雲麵門,與此同時他右腿踢出,直取上官雲下陰,這一招陰損至極,穀清河等人都大聲喝斥。


    上官雲縱身躍起,左腳往金萬城胸口膻中穴踢去,此乃人身大穴,若被踢中,金萬城便是不死,也定然重傷不起。


    金萬城哪會讓上官雲如意,他側身讓過,同時一掌推出,意欲將上官雲的左腳廢去。


    上官雲似是早料此招,他迷蹤鬼步展開,在半空中如形換影,轉瞬之間左腳縮迴,右腳卻踢向金萬城左肩天泉穴。


    金萬城避讓不及,隻是將內力聚於穴道周邊,就聽啪的一聲,上官雲這一腳竟將他左肩踢斷了。金萬城無法再戰,轉過身便要逃走,上官雲緊追上去,唿的一掌推出,當即將其打倒在地。


    上官雲落到地上,他拔出劍來,一步步走到金萬城麵前。


    金萬城自知必死,恨道:“上官雲,今日之賜,金某來生再報。”


    上官雲手起劍落,刷刷刷刷連刺七八劍,金萬城慘叫數聲,手筋腳筋盡被挑斷。上官雲左指伸出,卟卟卟卟在金萬城身上急點,便將其周身穴脈盡毀。


    金萬城不敢相信,他張大了嘴看了看周身上下,發現再也動彈不得,他又驚又怒道:“你,你廢了我的武功?!”


    上官雲點了點頭,漠然道:“金萬城,你父子二人壞事做絕,按說我該將你們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才是,可那般還是太便宜了你們。如今金天澤神智已失,成了瘋瘋癲癲的傻子,你也無法再作惡,便留著這條性命好好反省罷。”


    如今金萬城想要自盡也不能了,心中之苦可想而知,真個是比死還難受得多,穀清河等人也連聲叫好。金萬城氣極,罵道:“上官雲,你這個畜牲……”


    侯其末不等他再罵,啪啪啪啪連打了十多個耳光,將金萬城兩張臉打得通紅,侯其末笑道:“金萬城,你再罵一句,我就再賞你十個耳光,看看你嘴厲害,還是我的巴掌厲害。”


    金萬城手無縛雞之力,連運功抵擋也是不能,哪裏還敢再罵,他冷哼一聲,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上官雲大聲道:“莊不平,你們一直不是想要碧落賦神功秘笈麽?金萬城已經練過了,他自然知曉心法口訣,你們將他帶走好生看管,能不能問得出來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三人聞言喜出望外,仇萬千一把將金萬城提起,說道:“上官雲,這話是你自己說的,你可不能反悔。”


    解千裏笑道:“金萬城,你這下可跑不掉啦。”


    莊不平真個喜極而泣,說道:“兩位師……師弟,我……我們這……這……這下不用死……死……死不瞑目了。”


    另兩人又大聲罵道:“放屁!”將群雄都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上官雲笑道:“你們若再不帶他走,我可真要反悔了。”三人聞言還當是真的,帶著金萬城就大步而去。


    群雄待他們走遠,便又往南去迎趙構,到得湖州,就見兩千人馬向北而來,當先的卻是鍾相楊幺二人,原來這是洞庭水寨的人馬。


    眾人迎上前去,寒喧一番後,上官雲問道:“鍾兄,楊兄,皇上可還好?你們這是打算到哪裏去?”


    鍾相聞言臉色陰沉下來,也不言語,楊幺憤恨不平道:“上官教主,莫再提那個無膽無識、無恩無義的小人,我們再不會幫他趙構,這就迴洞庭湖打漁去了。”


    上官雲奇道:“楊兄何出此言,到底怎麽迴事?”


    鍾相恨鐵不成鋼一般,說道:“上官教主,你們在與韃虜血戰之時,他們倒好,居然幾次派人送信向韃子乞降,還說他趙構逃到江南後,‘所行益窮,所投日狹’,‘以守則無人,以奔則無地’,讓女真韃子的皇帝完顏晟‘見哀而赦己’,莫再派軍南來。天下漢人若都像他這般無用的話,我們哪裏還有立錐之地?真是丟盡顏麵,令人寒心之至。”


    楊幺恨道:“我二人奉你和嶽兄弟之命,好心好意送他趙構出海避禍,他們不單毫無感激之心,還斥責我等是匪類,吃飯睡覺都不願見著我們。若非看在你與嶽兄弟的麵上,我楊老幺早將他這昏君殺了,豈能留他性命。”


    鍾相長歎不已,說道:“非但如此,一個月前,我們收到消息,說完顏宗望被你殺了,韃子也敗退北方,我們便迴到岸上。一到杭州,他趙構雖部署人馬防禦韃子,卻仍然準備乞降納貢,一麵又大興土木,要在杭州修造皇宮。此人不思上進,隻欲縱情享樂,真是自取滅亡,隻怕過不了多久,大宋就將成為完顏氏的天下。我們不欲再奉他為帝,隻好迴洞庭湖打漁過活,還望上官教主見諒。”


    兩人說完也不理天魔教眾人,率著手下人馬又向北而去。上官雲見二人心緒不穩,不好強勸,就由得他們去了。


    穀清河歎道:“趙構雖則為帝,卻無治世之能,何況天下紛爭四起,唉,隻怕世道又亂。”


    上官雲道:“聽鍾兄和楊兄之言,皇上如今應在杭州,我們去勸一勸他,隻要他及時悔悟,一切還不算太晚。”


    霍無羽道:“霍某雖是習武之人,可對這些事情也得明白,隻怕趙構聽不進勸。”


    上官雲也知不易,但他仍未死心,便說道:“嶽大哥和宗元帥他們忠心耿耿,便是為了這些軍中將領,我們也得試上一試。隻要對趙構曉以大義,他又非鐵石心腸,定然聽得進一言半句。”


    群雄又向南來,到得杭州剛進了城門,就見一家客棧側牆外圍了不少人。群雄暗自奇怪,那客棧又非張榜告示之處,怎的會有這麽多人圍在此處?群雄擠上前去,就見那麵牆上題著一首詩,詩首寫著四字‘題臨安邸’,再往下看去,隻見上麵寫道: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熏的遊人醉,直把杭州做汴州!


    圍觀的才子商販不少,眾人嘰嘰喳喳,議論紛紛,群雄細細聽去,原來這首詩是昨晚客棧中一位住宿的客人所留,意在譏諷趙構等人。


    就聽有人說道:“皇上一路就知南逃,好不容易撿條性命,卻向韃虜投降稱臣,那我們這些普通百姓,不成了韃虜的家奴使婢了麽?”


    又有人道:“若不是宗澤元帥率軍在北邊作戰,趙氏早就死絕殆盡了,皇上此舉,讓宗澤元帥這些將領如何處之?”


    還有人道:“這算得甚事,你們難道就沒聽說麽?”眾人聞言都搖頭表示不知,那人又道:“聽說韃子那邊已有意納降,皇上正打算與群臣歡宴痛飲,以賀議和成功。”


    有人大罵道:“放屁!這明明是喪權辱國、奴顏婢膝之舉,哪來的議和?”


    有人道:“我們覺得喪權辱國、奴顏婢膝,但皇上和那些大臣卻不這樣認為,你沒看這首詩上寫的麽?這才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他們隻要能享樂一天便是一天,哪會覺得臉上無光。”圍觀的眾人都歎息不已。


    群雄聽得明白,各懷心事走到一邊,穀清河歎道:“趙構一心乞降,隻要能保住他這皇帝之位,便是拿天下漢人的性命去換,他定也願意的,唉,這天下果真又要更朝換代了麽?”


    裴近元鄙夷道:“他雖為帝,且手握天下大權,心誌卻遠不及我等江湖中人,比起金萬城這等梟雄來更是天差地別,自取滅亡也是必然。”


    霍無羽道:“趙構在此關頭居然還要大宴群臣,他隻圖一時安逸享樂,定然不願再與韃子決戰,真是喪盡軍心民意,大失天下黎民所望。”


    穀清河道:“教主,如今正值亂世,我等不若趁勢而起,以天魔教今日之威勢,我等定能成事。”


    裴近元、霍無羽、滕五姝、侯其末、唐易、白如姣、巴山石、巴山虎等人也深以為然。


    上官雲臉色大變,大聲道:“上官雲寧願浪跡天涯,一生漂泊,絕無稱帝之心,我等身為江湖中人,豈可貪圖權勢?”


    見其已快動怒,穀清河不敢再言。


    裴近元道:“教主,穀長老一時失言,還望教主莫要怪罪於他。”霍無羽等人也幫著說好話。


    上官雲歎了一口氣,道:“我等縱橫江湖也就罷了,日後切莫再提此語。”他也死了心,隻覺再做甚事都是徒勞,又說道:“如今韃子已退至北方,完顏宗翰顧著爭奪兵權,一時也無心南侵,再說還有宗澤元帥和嶽大哥他們率軍抗金。既然天下無事,我等還是歸隱山林,做一個閑野村夫,管他趙構當得幾日皇帝。”


    眾人聞言大加讚同,雖仍是歎息不已,卻毫無猶豫,十來人轉身出城,飄然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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