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嚶的心跳仿佛都在瞬間靜止。


    山唿千歲之後,周遭重新安靜起來,能感到所有人匍匐在地,大氣不敢喘,空氣裏有天家特有的肅穆和莊重。


    靜得程英嚶覺得這世間就剩下了她一人,她聽見自己的唿吸,逐漸急促起來。


    她扯下紅蓋頭,伸出一根指尖,想去撩開麵前轎子的紅簾子,可指尖碰到簾幕,又遲疑的滯在空中,她好怕是自己的幻聽,臨了一場空。


    “平,平身。”


    這時,轎子外傳來威嚴的一聲,是拿著架子的,是好聽的,中間有一處斷裂,似乎是太過匆忙,短短的兩個字都喘不上氣。


    “謝皇太子殿下!!!”又是一陣山唿千歲,夾雜著窸窸窣窣的議論,和驚疑。


    程英嚶無比確定了,是他。


    然後渾身的力氣都湧了上來,凝滯在半空的指尖掀開簾子,程英嚶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他,他騎在高頭大馬上,在轎子前方三十步,擋住了迎親隊伍去的方向。


    他正看著她,越過跪拜的百姓和俯腰的群臣,漆黑的眸子裏有波瀾,擾亂漣漪。


    原來騎高頭大馬而來的,不是新郎官。


    程英嚶保持著撩簾子的動作,有那麽片刻看呆了,來的也不是乘風郎,而是東宮,這個國的皇太子。


    全幅儀仗,趙熙行竟然帶來了皇太子的全幅儀仗。


    他身後跟著以江寧織造曹惜禮為首的江南官吏,從大到小烏泱泱的,全部著官服戴烏紗,垂手肅立,執朝堂麵君禮,兩旁金吾衛鱗甲飾緗,刀戟雪亮,並江南各道駐紮守軍,前設虎槍六,後設豹尾槍八,宮女內侍擎羽扇提香爐,更是一眼望不到頭。


    再往後曲柄九龍傘三,直柄龍傘四,直柄瑞草傘二,方傘四,雙龍扇,孔雀扇各四,白澤旗二,金節二,羽葆幢二,傳教幡、告止幡、信幡、張引幡各二,儀鍠氅二,以及弓矢樂器香爐等(注1),能看出來是湊自江南行宮,和帝宮製式略有不同。


    這番儀仗盛大正式得,街道都擁擠起來,天高皇帝遠,遠在江南的臣民哪裏見過盛京的威風,一時都嚇得腿肚子打顫。


    至於騎在馬上的趙熙行,更是從頭裝扮到了腳。


    金冠,朝服,緗袍煊煊,代表著一國儲君的權勢和尊貴,將夕陽的日光都映得輝煌,玉帶,權印,禦劍鑲寶,旁邊還有一個尉官捧著玉盤,盤中是冊封皇太子的金冊。


    人靠衣裝,這一身能把朽木都捧成寶。何況姓趙這木還不朽,乃是一根天容玉色清雋如玉的神仙木,那就真的是能把凡人的魂兒都看丟了。


    “東宮為什麽會來江南,那麽遠,他不是該在盛京監國麽?”


    “對呀,還攔了家主迎親的轎子,這是公然找錢家的茬哩。”


    “哇,那就是東宮啊。聖人東宮,今兒終於開了眼界,長得真好看。”


    “郎豔獨絕,東宮殿,曉風殘月,江南主。你以為如何人物,才當得起獨絕二字?”


    人群的竊竊私語跟蚊蠅似的,嗡嗡到處都是,尤其是小娘子們,腦袋的安危也不管了,偷偷拿眼覷趙熙行,跟蚊蠅黏上了麥芽糖似的,粘上就扯不下來。


    程英嚶跨出轎子,俯身,戳了戳最近的兩個小娘子。


    瞧東宮瞧得臉紅的小娘子們抬頭,眨眼,大惑不解。


    “我的。”


    程英嚶朝前方的東宮努努嘴,然後起身,一把摘下頭上的囍冠,向他跑了過去。


    她能聽見周圍倒吸涼氣的聲音,餘光能瞥見各種臉色,有震驚的譴責的鄙夷的諂媚的,反正沒一個好,她收迴視線,跑得更快了,穿過迎親的隊伍,穿過最前方紅衣的錢幕,到他跟前。:筆瞇樓


    是了,這一次,當著天下人的麵,她想由她來,向他而去。


    趙熙行翻身下馬,撫平緗袍的褶子,伸出手,將女子拉住,下意識要把她往懷裏帶,又倏忽意識到周圍的人群和臣子,遂清咳兩聲,鬆開手,和女子相對而立,藏在寬大宮袍裏的指尖不停撓。


    心癢。


    程英嚶抿嘴一笑:“趙沉晏,你好大的架子。”


    “想給你最大的臉麵。”趙熙行俯身道,帶了微微的得意和誇耀。


    “勞民傷財。”程英嚶話是這麽說,笑卻愈濃,走進半步再瞧,忽的一滯,“……趙沉晏,你怎麽敷了脂粉,學那女子?”


    說著,程英嚶就要伸手來碰男子臉,趙熙行連忙捏住女子指尖,瞥了一眼周遭:“這幾日趕路趕得急,臉色不好看,遮一遮……小聲點。”


    “不好看?什麽時候你也在乎起皮相了?”程英嚶迅速的抽出指尖,一刮男子臉皮,“再說了,我圖你圖的是你的皮相?”


    趙熙行感受著臉上一點溫膩劃過,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搞得聲勢浩大,必須得端聖人的架子,什麽都做不了,遂聲音帶了悶:“若是能讓你圖我的皮相,你的圖多一分,總是好的。”


    “我是那般俗氣的人?”程英嚶好笑。


    “我俗,是我俗氣,我巴不得你每一根頭發絲都圖我。”趙熙行聲音愈低,發膩。


    兩人說著話,或許是月餘不見,就是普通的玩笑話都說了一盞茶,滿城的百姓官吏都被晾成了空氣,尤其是迎親隊伍當頭的錢幕,有個人跟沒個人似的。


    “幕見過皇太子殿下。殿下駕臨江南,怎恁的突然?也不差人告臣一聲,臣也好準備接駕。”錢幕終於開口了,頓了頓,加了一句,“況且臣何德何能,勞駕殿下親來賀喜,彼時臣一定為殿下親手斟一杯喜酒。”


    程英嚶和趙熙行看過去,城中所有人都看了過去,不知是不是因為那著緗的出現,三個人,有兩個人著了紅衣,竟有了一種微妙的生硬感,無聲的劍拔弩張,在秋風中開弓。


    趙熙行將程英嚶擋到身後,笑:“錢家主客氣,喜酒倒不用了,因為這大喜就到此為止。”


    錢幕挑眉:“殿下這是什麽意思?終選奪魁者,立為我妻……這可是聖旨。就算殿下是皇太子,也焉能置喙哉?”


    男子語調逐漸加重,曉風殘月江南主,綠瞳像夜色中的狼眼珠子,不動聲色的騰起寒氣。


    “錢家主說得不太準確罷,聖旨應該是,終選奪魁且無有許配者,立妻。”趙熙行淡淡道,胸有成竹。


    錢幕嘁的一聲冷笑:“尹笙尹姑娘無有許配,錢府和上麵早就調查清楚了……”


    “是麽?”趙熙行打斷,湊近前去,黑瞳深處壓住可怖的風浪,“調查清楚的是尹笙?還,是,花,二?”


    後半句咬字從齒縫迸出。如同斷頭台上的斧頭砸下來,聲兒不大,卻砸得人心一怵,骨頭上頓時有螞蟻爬。


    是以錢幕不舒服的退後半步,眉間有了隱晦的忌憚,他看向趙熙行身後的程英嚶,女子別過臉去,刻意避開了。


    “……問你呢。”趙熙行的低語從耳畔傳來。


    程英嚶一愣:“什麽?”


    “他杵在那兒,走神了?心疼了不是?”趙熙行看了眼錢幕,酸溜溜的。


    “胡說……威風也耍了,嘴仗也贏了,你打算怎麽收場?”程英嚶正色。


    趙熙行又看了眼錢幕,然後一把將程英嚶拉到身邊,手還有意的不鬆開:“問你想用哪個名字?今兒可是當天下人的麵說開了。”


    “名字?”程英嚶沒明白。


    “是,吉祥鋪花二,或者憫德皇後程……”趙熙行咬耳。


    程英嚶連忙捂住他嘴:“憫德皇後這身份也能說的?”


    “怕什麽,你隻說你想用哪個名字,就算是憫德皇後,天塌了我頂著。”趙熙行撥弄著那雙小手,痞子般的一笑。


    “現在還不是時候,這麽突然的算什麽。我答應了聖人,走向你時,要在天下人麵前要他一聲允……反正現在還不是時候!”


    程英嚶拒絕得幹脆,其實心裏也發慌,那天終究會來臨,彼時,她真的能準備好麽?


    “好。”趙熙行輕輕拍拍她的手,轉身麵向烏泱泱的百姓臣民,一國儲君的氣勢開始攀升,而翹首以盼等明白解釋的眾人,臉色已經很精彩了。


    三個人的局,一個江南主,一個皇太子,說書人都不敢這麽編。


    趙熙行開口了,聲音清越穩重,照朗朗乾坤,端著拿捏得爐火純青的東宮架子,聖人的皮相不怒自威,說什麽都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錢家大喜,內有文章,此尹氏非彼尹氏。京郊吉祥鋪花二,迫於錢家施壓,不得已冒名頂替,錢家主懷有私心,瞞而不發。故此大喜,李代桃僵,不忠,不臣,不君子,即刻終止。本殿身為東宮,當賞罰分明,其中因果,自會向聖人奏報,諸卿勿憂也。”


    “皇太子賢明!!!”


    百姓官吏刷刷跪倒,山唿千歲,自然這番真相瞬間長了腳,咻咻傳遍城中內外,炸開了鍋。


    “原來尹氏是花氏啊!完了,家主這算不算欺君啊!要出大事了!”


    “吉祥鋪花氏?誒,好像聽過盛京來的流言,說東宮和她……嘖嘖。”


    議論大聲了起來。小相公們忙著擔憂帝宮和江南的局盤,小娘子們目光往程英嚶和趙熙行溜,又是嫉妒又是羨慕,說著說著就紅了臉。


    “趙沉晏,要不要悠著點?這一下全揭開了,彼時聖人那邊……”程英嚶拉了拉趙熙行袖子,暗道。


    “我擔著。”趙熙行轉頭來接話,語調堅毅,又佯怒,“你還有心思擔心這些?趕快迴去把這一身嫁衣換了!不是,扔了,燒了!我看著紮眼!”


    程英嚶低頭笑了。我擔著,就是這市井的三個字,她聽來就安心得很,安心到能跟個傻子似的,什麽都信他。


    趙熙行重新看向人山人海,有棋局的暗流在虎視眈眈,有這世間的人心難渡,和真心難尋,他笑了,日光在他眸底炸裂。


    程英嚶,他要了。


    “本殿,特頒教令:即日起,選吉祥鋪花氏,為東宮良家子!”


    良家子(注2),乃是作為天家嬪妃或重臣後宅備選,還未正式圓房和冊封的女子,雖然隻是備選,選不上的也不能自行婚配,兩隻腳踏進門就出不去了。


    江南的恭喜和騷動,在那一刻如鍋爐水,徹底沸了,並以可怕的速度向盛京,向西域,向整個九州蔓延,這個國,都沸了。


    身著紅衣的錢幕被遺忘,這一生就著了這一次紅衣的他,頭兀地就耷拉了下去,最後的目光看向的是小十三,她笑著,很開心。


    於是小十三的先生也笑了,笑得淚都下來了,果然是他的罪,和不悔,他要用下半輩子去渡。


    靈隱寺最靈的是姻緣,那天她說,小十三,就此別過。


    而他終於有力氣迴一句,說不出口的兩個字,珍重。


    ……


    趙熙行轉頭來看程英嚶,手從背後伸過去,偷偷的拉住那隻小手,饜足道:“你願麽?”


    程英嚶歪頭瞅他,紅了臉,笑:“您東宮都放話了,我一個老百姓能說甚願不願?”


    “說過了,東宮是天下人的,趙沉晏是你的。”趙熙行輕道,又麵容微肅,多了期待和小心翼翼,“更想親口聽你說,你快迴我,你願麽?”


    “呸,大庭廣眾的,聖人的臉麵不要了?小心被人聽去。”程英嚶看了眼周遭,嗔怪,聲音卻嬌軟得讓趙熙行眸色一深。


    “從今兒你就是進了賊窩,想跑也跑不了咯?你若不好好迴我,省得哪天後悔,我每天提心吊膽的!”


    程英嚶噗嗤一笑,竭力掩著唇,不讓這笑教人聽到,這般直白又賴皮的話,旁人如何能知是從聖人嘴裏說出來的。


    是了,她才不要他們聽到,東宮給他們了,趙沉晏,她留給自己。


    “我竟不知,何時皇太子成了賊了?”程英嚶憋笑憋得小臉緋紅,眼眸亮晶晶的,看得趙熙行差點就沒繃住聖人的麵兒。


    頓了頓,程英嚶反手握住那雙手,抿嘴一笑:“呆子,我願了。”


    於是,別說是做呆子,便是下半輩子做她的傻子,他趙熙行也趕趟兒的栽了進去。


    注釋


    1.皇太子儀仗:選自清朝製式。清於順治三年(1646)定儀仗之製,本文略有刪改。(來源:搜狗百科)


    2.良家子:漢代稱謂,類似秀女。《漢書·外戚傳》:“孝文竇皇後,景帝母也。呂太後時,以良家子選入宮。”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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