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正想跟你說...”行至山莊前,墨楓突然勒馬停住,“我總覺的事情太過蹊蹺了!”


    沈傲君不解。


    “先是顧家,後是蘇家,現在又是你們;我在思索,作案人究竟有什麽企圖,或者說是有什麽動機?”


    沈傲君掏出黃紙和棱形木箭,交給墨楓。


    “嗯,前幾日卻是在蘇家見過類似物件,是銅鑄武器,正是你們家的子非俠...”墨楓下馬,由沈傲君帶領進了山莊。


    “子非俠?”沈傲君呀然失色,可子非俠並不是銅鑄武器。


    墨楓略有思索,“怕不是被人掉了包,還陷害給了蘇家?”


    沈傲君思索片刻,二人便來到了中庭。正欲推門進入,隻見廷中立一白發少年,碧眼紫瞳,早已不似當年那般俊朗。少年手提寶劍,長發飄然,雙目炯炯有神,死命盯著沈傲君二人。


    不細看,以為院中景象皆少年所為!


    “逸兒~!”沈傲君失聲叫了出來,這是他第一次有違尊嚴不顧形象。


    “怎麽會這樣?”墨楓開口道。


    少年搖頭晃腦,似那中了魔咒的傀儡,不待多時,提劍便朝沈傲君心髒刺來。墨楓眼疾手快,好一頓操作,左手抽刀,右手格擋,三步三招皆化於無形。乒乒當當似遊龍,二人你進我趕就這樣在院落中打起來。


    “你在幹什麽?逸兒!你給我停手!”沈傲君大喝,順勢提起院子裏的寶劍也去挑撥二人。


    少年拚命掙紮,痛苦不堪,“三藩院落,五成家丁,皆你一人所屠,何須多言,快快受死!”


    “你看清楚,孩子,他是你父親啊~!”墨楓好言勸阻,試圖喚起少年的迴憶,少年卻不理不睬隻顧拚殺,身上充滿了血的味道。


    颯颯颯~


    劍在狂風中唿嘯,發出隆隆的驚雷聲,沈傲君這才抬頭看天空。不知何時,已然烏雲密布,想下大雨。


    “都是因為你急功近利,娘才會落入到壞人手裏!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少年弈劍指天,向下劈砍,驚起院落裏的青磚,四散開來。


    沈傲君躲閃不及,臉部被一塊磚砸了淤青。霎時,武器、鮮血、屍體,也都好似中了魔,騰空飄起來。


    墨楓並不想去打探沈傲君的家事,“這孩子看是中了控心咒。”


    “控心咒?”


    “嗯。”墨楓點頭,“此咒乃是大內高手三大密武之一,類似奪魂咒和陰陽咒皆是能致人死地的咒語。你也知道,大內高手,其中就有一個東瀛人,估計是他傳過來的東瀛秘術!”


    二人窸窣耳語,準備商量把少年控製住。渡步向前,正欲伸手,門前大院飛身下來四位蒙麵人,正是之前劫走夫人那四位。


    四位蒙麵人,聯合白發少年將沈傲君二人團團圍住。其中的壯漢口中念念有詞,似是佛經,聲音入耳,仿佛置身神聖的寺廟。墨楓一眼就猜出了是控心咒,便拉住沈傲君一同堵住了耳朵。奈何少年功力深厚,二人也不自覺地飄落起來。


    “你就讓他們打!俺這控心咒和傀儡術就沒有人能破的!”壯漢信誓旦旦振振有詞,口中咒語卻絲毫沒有停下。


    子非俠和龍非月,二者並稱外域兩大異族神器,其中一把子非俠,便是殺人不眨眼的禁物,寶劍子非俠;另外一件,便是這龍非月,據說這種異族馬是上古神獸所生神馬,千年不死,流傳至今,但並未有人知其下落。


    非龍非月,日行千裏,浮光掠影,驚鴻落羽。未曾有人見過其真正麵目,除非是遊曆四方的大內高手。據說這大內高手無惡不作,所到之處,皆會留下銅築信物,但棱形木箭和黃紙就有些說不通了。


    隻是這子非俠,一直流藏在沈劍山莊!


    “作案人發案時,除非是意有所指,否則不可能留下作案痕跡。大內高手行事作風縝密,這樁樁件件真是其所為,還是另有黑手?”墨風不得不打消自己的推測。


    “唉?你們看,這是誰!”鬼木村拍了拍壯漢肩膀,咒語閉,壯漢等人從伸手推出一昏迷之人。


    是個女子!


    “母親!”


    “夫人~!”沈傲君驚唿,沈逸亦驚唿。


    “哈哈哈,給我殺了她!”壯漢大笑,對鬼木村使眼色,鬼木村提劍便對女子胸口刺去。


    眾人提劍來防,想從鬼木村手中搶走,奈何鬼木村眼疾手快,直接從女人的胸前刺出。霎時鮮血直流,女子倒地身亡。


    沈傲君大怒,撿起地上的寶劍朝鬼木村丟去,鬼木村一閃身,大內高手又皆消失於無形。


    大內高手一走,沈逸便恢複了型色,放下寶劍,看著自己所做的一切,看著倒地的母親,沈逸肝膽俱裂,傷心欲絕。沈傲君愛夫心切,看著亡故的夫人,沈傲君隻留下一張黃紙,便提起寶劍也同夫人離開了人世。


    “傲君,不要~!”墨楓想要挑開沈傲君的寶劍,奈何沈傲君早已心無它物,隻見天空飄起一灘鮮血,沈傲君便再也沒有了氣息。


    沈逸孤零零的端坐在地上,仰天長嘯,他怎麽也不會忘記這一天,因為這一天,他記住了這輩子最大的仇人“大內高手”。


    “朝廷李大人到~!”還沒來得及從悲痛的情緒中走出,沈逸便被一陣呐喊聲驚醒。沈逸抬眼,是官府的人帶著士兵查封了沈家的府邸。


    “你們幹什麽?幹什麽!”沈逸提起寶劍四處揮舞,像個落魄的野鬼,失了魂的他,不敢相信,自己家竟然會淪落成這個樣子。


    “小子,跟我們走一趟,聽說你父親貪汙官銀,我們現在要革職查辦,不過,看樣子他已經自己了斷了性命,所以還得靠你交代一下前因後果了!”


    沈逸記得這個說話的人,雙麵佛“李瓊”,父親最大的死對頭。父親年少時朝為官,便是此人百般阻撓,欺蠻打壓。後父親被迫離開朝廷,迴到家鄉這一畝三分地,才漸漸好轉。父親靠著聰明才智,開辟風景秀麗的南鎮,還創立了沈劍山莊。就連附近的古柳黑市,也有父親的接濟。


    父親中年才結識了母親,也是老來得子。想必這次李瓊來,也算是覬覦父親已久。唉,自己怎麽就著了大內高手的道呢?


    嘶,是控心術!沈逸反應過來,不過為時已晚。他提起寶劍,渾身顫抖。蹣跚著走近李瓊,後見的弓箭手四散開來,分列兩側,箭在弦上,隻等沈逸有什麽非分舉動,便會萬箭齊發一命嗚唿。


    “李大人,你這是幹什麽?已經這樣了,為什麽還要為難一個孩子?”墨楓抄起腰刀,站在一側。


    此時的墨楓,雖然是站在少秋一側,但心裏早已搖擺不定。“朝廷”這張諾大的“暗網”想必早已鋪張開來。此時的南鎮,並非彼時的南鎮,包括古柳黑市,沈劍山莊,乃至整個大汐。朝廷對四大家族,非常不滿這是人盡皆知的。但朝廷為何在此時下手。“李瓊”、“大內高手”,這背後究竟有多少人成為了皇權的棋子,不得為知。


    若真如自己推斷的,那麽下一位遭難的必然是“白家”。與自己有同等身份的斷案高手,“少年神探白墨塵”。


    暗夜無聲,墨楓這才反應過來,此時已是黑天。


    沈逸也在沉思,隻不過此時的狀況,實在讓這個白發少年無從下手。師叔師伯們,眾位賓客到底去了哪裏。我該如何讓才能找到大內高手?家族的傳世寶劍又去了哪裏?


    這是個迷!


    正琢磨,李瓊又開口了“既然我不便下手,那就隨我去見朝廷吧!來人,上鎖銬!”李瓊大手一揮,上前二人把沈逸雙手銬住,眾人連帶車馬一同離開了南鎮。


    墨楓來不及盤算,星夜騎馬返迴了信玄鏢局。沈逸則順著大隊人馬,在去往朝廷的路上。


    行至不遠處,四周突然起了霧。眼見竹林的夜色,讓人心慌,這充滿泥土的霧氣,更是讓人感到不寒而栗。隊伍放慢了腳步,不覺朝四周警惕起來。


    一陣鴉群飛過,士兵的寶劍皆閃出了寒光。果然不出所料,竟是三刀會的人馬。


    “呦,三刀會來這作甚?莫不是對內朝的賞銀不滿意?!我們可是有言在先,前朝不管你們古柳黑市,你們也不準踏入外界半步,怎麽?想得寸進尺,破了規矩嗎?!”李瓊掏出彎刀,對著三刀會的悍匪。


    悍匪手持寶刀,將大隊人馬圍成了一個圈。人群中出來一壯漢,手拿三叉戟,此人便是黑虎木釵。


    “喲,李大人,話可不能這麽說!這小娃娃,我看的喜歡,想跟你做筆買賣不行嗎?”木釵說。


    “可以啊,這小子是朝廷的人,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麽來做買賣?人頭嗎?可笑!”李瓊嘲笑道。


    “看到這小子的脖子上了沒,他已經被大內高手下了控心咒,不出幾日便會身亡,拿到朝廷也是死路一條!”木釵歎了口氣。


    “那你知不知道這控心咒,用差了會死人,用好了,萬一被身體的內力吸收了,沒準這小子就是武學奇才呢!”


    “他?別逗了,他家都沒了吧,就算是奇才,誰敢要這種沒背景的草民!”


    二人爭執的不可開交,絲毫沒有發現周圍的情況。


    沈逸不見了!


    此時霧氣正濃,叢林中閃身一少女,不大一會,便將沈逸從囚車內擄走了。少女腰環細柳,頭戴草笠。拉著沈逸躲在了樹林的後麵。


    沈逸一眼便認出了背後的古琴。


    “是姐姐!原來你們都在!”沈逸又驚又喜,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噓,逸兒!你聽姐姐說,現在絕對絕對不是報仇的時候!拿上你的寶劍,姐姐帶你去一個地方。到了那裏什麽都不要說,也不要問,去找一個叫清風的人...”“那姐姐你呢?宋伯伯他們呢?”沈逸反問。


    “這些都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我隻問你,記住我剛才說過的話沒有?”


    沈逸點點頭,說罷,便被女子拉上馬,頭也不迴的離去了。


    沈逸想不明白為什麽,隻是單純覺得頭腦發昏。今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沈逸不知道該從哪件事說起。環住少女的腰,沈逸頭一沉,便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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