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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文羽和沙漠一時更是驚呆了,這朱棣深居燕王府,居然連這事也知道?他的觸角可說是無孔不入了。朱文羽不禁又有些佩服又有些害怕,不敢再過分隨意,浪子模樣又收斂了許多。“是,屬下也不清楚,可能是他以為少林寺的事和我有關。”


    “少林寺中究竟發生何事?”朱棣問道。


    聞聽此言,沙漠在一旁總算鬆了口氣,看來這位燕王殿下還是並非什麽都知道的,這種內幕就算是有探子也不一定能打探得出來,否則的話幾乎都能比丐幫的消息還要靈通了。


    事實上,沙漠並不知道,自古以來,江湖中便一直有兩大勢力都有極為龐大的消息網,能捕捉到江湖中的任何動靜,那便是丐幫和朝廷。丐幫是因為弟子數十萬上百萬,遍布天下,而對朝廷來說,可說任何地方任何衙門中人都可以成為消息的來源,而在此之外,朝廷更是通過無數的人來獲得消息,地方上或鄉紳大戶,或販夫走卒,江湖中或江湖地痞,或地方一霸,而朝廷中或宦官家丁,或門卒暗差,無所不容無所不包,上至金殿內宮,下至山野鄉村,有何風吹草動都能一清二楚。丐幫是早有組織,曆代一直沿習下來,而朝廷卻對此消息網利用得少之又少,但若是善加組織,其效用比之丐幫更是高出何止數倍?而消息的詳細程度更是丐幫遠遠比不上的。


    洪武皇帝朱元璋因意欲隨時掌握朝野上下的動靜,甚至於朝中大臣的動向,兩年之前建錦衣衛時便已有此打算,錦衣衛一直由燕王掌管,這兩年多來,朱棣細細經營,已是初具規模,構築了一張龐大的消息網,可謂天下大事盡在我手。後來朱元璋更以錦衣衛來監察大臣的一舉一動,據說大學士宋廉在家宴請賓客。第二日上朝之時,朱元璋問他“昨日家宴”有否“飲酒”“所食為何?所請何人”,宋廉據實稟報,朱元璋方才高興:“愛卿誠不我欺。”國子監祭酒宋訥偶然在家裏生悶氣,便有錦衣衛偷偷把他生氣的樣子畫了下來,上報皇上,後來朱元璋就問宋訥“昨日居家因何愁煩?”宋訥很吃驚,問皇上如何知道?朱元璋便把畫像給他看,宋訥看了畫像,嚇出一身冷汗,忙磕頭謝罪。大儒錢宰被征召編寫《孟子節文》,很是疲累,一日散朝迴家,吟詩一首:“四鼓咚咚起著衣,午門朝見尚嫌遲。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第二日,朱元璋在文華堂召見群儒,對錢宰道:“愛卿昨日為詩甚佳,然朕何時‘嫌’愛卿朝晚耶?何不用‘憂’字?”錢宰聞言極是害怕,忙磕頭請罪,朱元璋一笑而罷。不過由此也可見這錦衣衛實是遍布朝野無孔不入,隨時監察眾大臣的一舉一動,令群臣不敢生出二心。對朝臣尚且如此,對於黎民百姓的監察便更是事無巨細無一遺漏了,百姓有何異動,民心有何抱怨,對朝廷有何不滿,以至於傳聞、謠言、童謠等等,無一不被錦衣衛暗報朝廷,讓朝廷對於民間動靜了如指掌。後來朱棣奪了侄子朱允炆的皇位,當上了大明永樂皇帝,又在錦衣衛之外建了東廠(因其址位於東安門北側故名),更是將此等暗察的功用發揮至無所不包之境。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當年南宮雷受害,朱文羽剛離開京城之時,錦衣衛初立,還未建立起這麽一個消息網,許多事情朱棣還不知道,但經這兩年來用心經營,已是日漸成形,江湖中許多大事小情,朱棣可說是無一不是清清楚楚。隻不過少林寺曆來少有人去,裏麵住的全是和尚,外人極難混入,又是武林大派,等閑之人也沒法潛身到寺中打探消息,而此次少林寺又瞞得甚緊,故朱棣雖知少林寺定是有什麽大事發生,卻也是並不知其中詳情。


    朱文羽正欲開口,旁邊的沙漠已是搶先躬身答道:“大約還是因上次木葉大師之死的事,許是又發現什麽新的線索,草民等自上次兩年之前去少林寺,後來再未去過,故也並不十分清楚,還需多加打探。”朱文羽看了沙漠一眼,心知這頭老鷹這麽說一定有所用意,便也不再多口。


    “嗯。武林各派之間的紛爭再大,也大不過大明的安危,我會和歐陽錫偉打個招唿的,讓他替你選幾個人,一定要將蒙古大軍的動向弄明白。魏國公那邊軍情緊要,不一定抽得出人來,能不動用就不要動用吧,再說過陣子魏國公也不一定有空管這件事了。”燕王安詳道。


    “是,屬下遵命。”朱文羽躬身道。


    “嗯,下去吧。”燕王輕輕一擺手。朱文羽早已巴不得快點結束,聞聽此言,忙不迭地朝堂門外退去,沙漠卻又朝燕王恭恭敬敬行了一下禮,見朱棣含笑微微點了點頭,這才退著出門。


    “若是缺銀子使,自己到賬房去支些。”二人走出堂外,正在轉身往外走,燕王忽地加了一句。


    “是,多謝殿下。”朱沙二人無奈,重又轉過來朝燕王行禮。


    “去吧。”二人這才如蒙大赦般走出燕王府,幾乎都是逃出去的。


    “這位王爺,和他說話真叫一個難受,渾身的不自在。”一出燕王府,朱文羽看四下人少,迫不及待地壓低嗓子問道。


    沙漠微微一笑,道:“那是因為你不慣這些,燕王身為皇子,堂堂王爺,自然要有些皇家的氣度,威嚴一些也是自然的。”


    “我和皇上老叔說話也沒這麽累啊?和他說話,我都不知道手該往哪放。”朱文羽苦著臉道。


    “嗬嗬,難得朱兄居然還會有這種感覺,不過方才我見朱兄在燕王麵前也沒朱兄說得這麽嚴重啊,隻不過比平日裏略略老實了一點而已。”沙漠啞然失笑。


    “我看這燕王架子比皇上老叔還要大,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據說燕王精明強幹,是難得的人才,在皇子中更是出類拔萃之人,朱兄的感覺可能隻是因為性情使然吧?”沙漠對於朱棣似乎倒是感覺挺好。


    “對了,老鷹,方才燕王問少林寺的事,為何不說出木雲大師遇害之事?”朱文羽突然想起來,問道。


    “噓,迴去再說。”沙漠警覺地止住朱文羽,“快說快說。”迴到客棧一進房門,朱文羽便迫不及待地問道,顯是這問題已憋了他好半天了。


    “朱兄,木雲大師遇害,這隻是朱兄從那歐陽錫偉的話中聽出來的,並非有確信傳來,而且那歐陽錫偉既然對朱兄有誤會,說話間不免會誇大一些,而此外我們也並不知詳情,既是尚未完全清楚之事,最好不要對燕王說起,免得萬一非我等所想,反而多生枝節,況且江湖中事本來就已是纏絲一團牽扯不清,若是再把朝廷加進來,那便會更複雜了,還是查清了再告訴燕王比較好點。”沙漠解釋道。


    “嗯,說得倒也有些道理。”朱文羽點點頭。


    “還有其二,歐陽錫偉認定你是暗害木雲大師的兇手,或者至少也是主兇之一,否則不會那樣要和你拚命。他如今是因少林寺有意隱瞞消息,故而他也不敢隨處亂說,但若是燕王向他問起,他以為燕王已知曉此事,便在燕王麵前添油加醋這麽一說,就算燕王不認定是你害了木雲大師,至少也會有所疑心,這對朱兄你以後的行事極為不便,畢竟你身屬錦衣衛,統歸燕王管屬,而且北平城是燕王的地盤,沒有燕王的支持我們也是極為難受的,那就什麽事都辦不成了。”


    “對,沒錯!”朱文羽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隻不過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沙漠猶自沉思。


    “何事?”


    “燕王為何不讓我們用魏國公的人?”


    “他不是說了嗎?魏國公那邊軍情緊要,不一定抽得出人來。”朱文羽倒是不覺奇怪。


    “不,按理說來,打探軍情,自然是行伍出身的人比較拿手,知道哪些消息重要,哪些不重要,我們沒帶過兵,這些是不太懂的,隻能瞎聽,歐陽錫偉那邊找人的話也不一定明白這些,若是都能聽懂蒙古話,反而是魏國公手下的人最為合適,燕王卻似乎不想讓我們用魏國公的人,這卻是為何?”


    “嗯,是有些奇怪。”朱文羽一想也是這樣。


    “還有,燕王說過陣子魏國公不一定有空管這事,這話什麽意思?我琢磨半天也想不出個結果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說不定燕王根本就沒有這層意思,隻是覺得大胡子那邊確實軍情緊要,抽不出人來,而且一個人管這麽一大片的邊界,幾十萬大軍,事情也確實多,沒別的什麽意思,我們就不用在這裏瞎猜了。”


    “嗯,暫時也隻能這麽想了。”沙漠沉思了好一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同意朱文羽所說。


    “那眼下我們該如何?”有沙漠在這,朱文羽自己便懶得動腦子,還是沙漠的腦瓜子好使許多,他自己也樂得省力。


    “其一,繼續讓丐幫打聽少林寺之事,其二便隻有靜等師父那邊、還有唐姑娘那邊的消息了,別的恐怕幹不了什麽,我們都不會蒙古話,自己去也不成。”沙漠略一思索,道。


    “等?什麽事都幹不了?這多沒勁?”朱文羽大失所望。他生性好動,沒事都得找點事出來做,除非又象前兩次一樣受了傷動彈不得,沒辦法才能叫他老實一點,如今沒病沒災的,讓他乖乖地等著別人的消息那和殺了他沒什麽區別。


    “那沒辦法,我們確實什麽都做不了。”


    “那我到別處玩玩去?到處轉轉?”朱文羽眼珠子一轉。


    “嗬嗬,我們又不知何時會有消息,得盯著,不管是少林寺的事,還是打探蒙古軍情之事,一有消息都須得即刻處理,恐怕是走不開。”沙漠清楚朱文羽的性子,一邊說一邊苦笑。


    “這……煩人!”朱文羽大為失望。


    “有了!”兩人誰也不說話,沉寂半晌,朱文羽突然叫道。


    “什麽?”朱文羽開口太突然,沙漠都差點被嚇一跳。


    “嘿嘿,我知道這幾天我可以幹什麽了。”朱文羽笑得挺曖昧的。


    “朱兄請說。”沙漠滿腹狐疑,盯著朱文羽頗為神秘的嬉笑。


    “我請個人來教我學說蒙古話!”朱文羽得意地說。


    沙漠聞聽此言,差點弄個啼笑皆非,連忙不住點頭:“行,行行,這主意好,不錯。”


    “是吧?嘿嘿。”朱文羽嘿嘿一笑。


    沙漠迴念一想,這還真是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又不用離開,又可以學點蒙古話,真要到蒙古大軍去打探軍情,會一點蒙古話大有好處,此次不就是因為不會蒙古話隻好到處找人嗎?就算時間太短學不了多少,不過會一點是一點,總比一點不會要好得多:“是個好主意。”沙漠點點頭道,這迴才是出自內心之語。


    朱文羽還真個找了個教蒙古話的師父。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北平城原本是前元的大都,會蒙古話的漢人也不少,朱文羽雖小時候受過一點苦,但在皇宮裏呆久了,對銀子看得也是極淡,找個教他蒙古話的師父還是不難的。至於沙漠,也乘便一道學學蒙古話,每天再抽空去北平分舵問問情況,兩人學蒙古話倒是學起了興頭,隻不過朱文羽人雖機靈,但實在是個猴兒性子,尖屁股,哪裏坐得住?師父教不了一小會,又是上茅房又是要喝水的,遠沒有沙漠學得紮實,幾日工夫下來,除了背下了幾個常用句子之外,便隻學了些地名,那還是沙漠有心特意讓師父教的。隻是蒙古境中許多地方的名字本就是蒙古話音譯過來的,名字雖有些怪,但發起音來和蒙古話沒什麽區別,什麽烏蘭木通,什麽科爾沁之類的,習慣了之後,聽懂倒也並不十分困難。


    卻說唐韻和瑪雅二人帶著朱文羽的書信,一路快馬,不到一日,天黑便已趕迴魏園。此時魏國公徐達仍是因背俎臥床不起,仍是由總兵丁迎接待。不過朱文羽給魏國公的書信卻是不敢擅拆,拿去給徐達念著聽。


    徐達聽完信便即刻吩咐下來,命丁迎主持在官軍中遴選會說蒙古話,身手不弱,人又機靈的帶兵軍官到帳前聽用,不過副總兵以上的將佐因各守其界,幹係重大,隻能選副總兵以下的低級軍將了。


    隻是魏國公帶兵鎮守大明北疆近千裏疆界,統兵數十萬,兵馬分散各處,相距甚遠,軍令頒下去,再加上遴選合適的將佐,被選之人再趕到魏園聽令,自是需不短的時日,唐韻二人雖極想即刻返迴北平城,卻也不得不耐心地在魏園等候消息。眼見都過了五六天了,仍是一人都未到,不禁心急,坐立不安。


    這日唐韻瑪雅二人正自在魏園中百無聊賴地對練劍法,忽聽得丁迎急匆匆地從魏園中經過,往觀瀾堂方向走去。唐韻一喜,以為有消息了,忙叫住丁迎:“丁將軍,是不是選的人來了?”


    “不是,是聖旨到了。”丁迎急得連頭都不迴,隻是丟下一句話便急匆匆而去。


    “又是聖旨。”瑪雅嘟著嘴滿臉不高興。自上次和朱文羽一道來魏園之後,便碰到好幾次接聖旨,特別是徐達臥病之後,幾乎隔兩三天便有一道,唐韻二人早已見慣不怪,徐達身為魏國公,朝廷武將之首,大明開國重臣,不像那些地方小臣,接聖旨是司空見慣之事,瑪雅二人見並非和選人之事有關,不禁泄氣。


    “不練了!”瑪雅賭氣一跺腳,便朝彩繡閣走去,唐韻無奈地搖搖頭,也一道往迴走。


    誰知迴到屋中,便覺魏園中氣氛不同,人來人往的比平日裏多了不少,充滿著一股子慌亂的味道,唐韻微覺奇怪,趁著丁迎從門前經過,叫住他:“丁將軍,發生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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