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裏邊請裏邊請。”沐英滿臉笑容地側身一讓。


    “朱大人,皇上近來龍體安康?”各人在沐家別院的正堂中坐下,待下人奉上香茶,沐英輕泯了一口,道。


    “不瞞沐將軍說,朱某離開京城已大半年了,一直未迴。”朱文羽開門見山。


    “哦?”沐英似乎很意外,頓了一頓,抬頭道:“朱大人不是奉皇命來雲南的嗎?”


    “朱某所奉皇命隻是在外出期間略加考察沿途官員政績官風,我來找沐侯爺卻是與皇命無幹,隻不過事情有些急,不得已隻好拿欽差金牌當敲門磚而已,嘿嘿。”朱文羽嘿嘿一笑。


    “哈哈,我說呢,朱大人果是快人快語,沐某佩服!”沐英哈哈大笑。他本以為朱文羽是從京城而來,還以為因雲南有事,朱元璋又派下什麽欽差來幹預了,搞了半天朱文羽並非是朱元璋新派下來的,登時便放下了一大半心。按理說朱文羽如此亂用欽差金牌是該有罪的,但一來沐英本是行伍出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種事宜從權之事也並不少見,見慣不怪,沐英性情豪爽,不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二來沐英身為朱元璋義子,自然早知朱文羽乃是朱元璋近年來較為親信的紅人,曾在一次禦前行刺中救駕有功,這種小事就算告上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故而一笑了之。


    “卻不知朱大人此次來昆明,所為何事?”沐英收住笑聲,故作漫不經心模樣看著朱文羽道。


    “朱某此次乃是為麗江之事而來。”朱文羽懶得繞圈子,直截了當道。


    “朱大人請說。”


    朱文羽便將青石寨之事和盤托出,將事情原委來來去去說個明白,又道是自己已命雙方暫時休兵一月,等候這邊的消息:“侯爺,實因朱某不願多有死傷,未得侯爺同意,便自作主張先用欽差金牌命趙亮暫時休兵,多有冒犯,朱某在此先行告罪,此舉決非故意擾亂沐將軍統兵方略,還望沐將軍見諒。”沐英乃是朱元璋的義子,在這雲南便是個土皇帝,朱文羽可不願為此事產生什麽誤會,得罪了他事小,弄得此事調解不成又是白費工夫了。


    “哈哈,朱大人說哪裏話?實在是言重了,言重了。我們都是朝廷中人,都是為朝廷辦事,朱大人為雲南之事操勞,沐某感激還來不及,哪裏還敢怪罪於朱大人?”沐英哈哈一笑,又收起笑容道:“關於麗江之事,先是麗江知府報說是納西人叛亂,求我派兵鎮撫,我派了趙亮帶了一千軍馬過去,後來也隻是說納西人起兵反抗,一直沒打下來,又來信求援,這陣子我正在想此事呢。本想先派兵把那些納西人打服了,然後再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如今看來根本不用打,其實大家都想坐下來談的,如此既能夠不用兵那是最好不過,用起兵來既耗費了朝廷的錢糧不說,還要死不少我大明的子弟兵,又於事無補,實是件頭疼之事。朱大人此舉真是功德無量,我便即刻派人到麗江去和那青石寨的人商談。”


    “那是最好不過。”朱文羽喜道。


    “不知朱大人是否便替青石寨的人來談?”


    “不不不。”朱文羽忙解釋道。“朱某隻是不願看到刀兵死傷,希望大家都能坐下來好好商議而已,情非得已。至於青石寨之事,朱某並不甚知曉,對於地方政務更是一竅不通,便實在不方便參與其中了。”


    “哦,原來如此。”沐英本以為朱文羽是專門為青石寨說情而來,卻不料朱文羽如此表明立場,立時放心不少,笑道:“既是這樣,本侯這幾日便即刻選派合適的人前往麗江。”


    “侯爺,一月之期將近,朱某怕兩邊再打起來,故還得抓緊趕迴去,侯爺選派人員倒是可以徐徐而圖,不過沐將軍最好能給朱某一個手令,我好迴去給趙總兵看看,讓他等著侯爺這邊派人過去,免得又動起手來。”


    “哦,此事好辦,沐某即刻便寫,隻是此番實在辛苦朱大人千裏奔波了。”


    “些些微勞,何足掛齒。”朱文羽一笑。沒想到沐英如此幹脆,此行倒是極為順利,朱文羽也覺心中暢快。


    從沐家別院出來,朱文羽長長伸個懶腰,迴頭對瑪雅道:“瑪雅,我們歇一天,明天再趕路迴去吧?”瑪雅自是沒什麽異議。


    二人迴去的路上又花了十餘天時間,待趕到青石寨時,一月之期還有五天,朱文羽鬆口氣,總算趕迴來了,隻要手令一到趙總兵手中,雙方便可真正地放下刀槍,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哪知朱文羽和瑪雅一迴到青石寨,隻聽喊聲震天,雙方正在寨前劇鬥正酣,地上已躺著數十人,有些在**打滾,有些一動不動,大約已是死了。


    朱文羽大吃一驚,臨走前和阿甲阿得趙亮二人都已說好暫時止兵一月,如今一月時日未到,如何又打了起來?


    “先須止住兩邊的人再說。”朱文羽心想,一個飛身躍去,衝入兩邊陣仗之中,一邊催動真力,兩掌連揮,一股股暗勁將劇鬥的明軍官兵和納西人分開,嘴中一邊大喊:“住手!住手!不要打了!”瑪雅也抽出劍來,衝入人群,左點一點,右擋一下,嘴中也叫道:“快住手!別打啦!”


    但兩軍交戰,都已打紅了眼,隻知拿起兵器衝向對方,又是數百人混戰,如何分得開?這邊被朱文羽一掌分開,待他去那邊時,這邊兩人又打了起來,朱文羽這麽一弄,反而弄得兩邊都以為他是對方的援手,更是拚命向前,還有數個明軍兵士和納西人同時向他圍了過來,兩邊陣中一時間又死了數人。


    朱文羽見狀,心知不妙,心念一轉,催動真力衣袖四下一掃,將圍過來的十數人都掃倒在地,腳下一點,身形已然躍起,一下騰起數丈有餘,順手抓過射過來的幾支箭,乾坤大挪移心法運起,一個衡山派的輕勁身法“雁迴衡山”,斜斜地向一旁落下,正好落在寨前一座小竹樓頂上。


    隻見寨門外空地上數百人混戰成一團,東一塊西一塊的,雜亂紛擾。朱文羽深吸一口氣,易氣養生訣真力從丹田湧起,一股氣息經腹胸喉舌,從口中噴出,已是發出一聲長嘯。


    這一聲長嘯真個震天動地,響徹雲霄,更因以真力催出,比之那數百人激戰之聲更是高亢嘹亮。直震得青石寨外混戰的數百人,還有數百後備明軍,再加上青石寨中上千男女青壯老幼共幾千人都覺耳朵嗡響,紛紛丟下手中刀槍,雙手掩耳,臉現痛苦神色。那青石寨上的竹樓也都震得微微發顫,比那萬虎齊吼萬獅齊嘯更是威猛。


    這一嘯直叫得有一杯茶工夫,直見那混戰的數百人都已停手,朱文羽才一收,嘯聲徒歇,隻見那數百人紛紛抬頭,望著站在竹樓頂上的朱文羽。


    朱文羽提起聲音,朗聲喊道:“青石寨阿甲阿得大土司,大明總兵趙亮趙將軍,請兩位出來一下,朱某有句話想說。”


    混戰數百人均是目瞪口呆,這一刻之前猶是殺聲震天的戰場此時卻是鴉雀無聲,都眼睜睜看著朱文羽,不知從哪冒出來這麽一個怪物,方才那種巨大無比的聲音居然是這麽一個人發出來的,實在是讓人無法相信。


    隻見青石寨中阿甲阿得從竹樓中出來,看著竹樓頂上的朱文羽,揚手大聲道:“朱公子,明軍不守信用,一月未到,五天之前卻大舉來攻,朱公子的好意我阿甲阿得心領了,我們納西人心領了,可我們納西人決不是這麽好欺負的,就算官軍從我阿甲阿得的屍體上踏過去,我們納西人也決不會屈服!”


    “阿甲阿得大土司,朱某剛從昆明迴來,還未明白究竟何事,大土司可否待朱某問個明白再詳談不遲,大土司意下如何?”


    “好,我阿甲阿得等朱公子一句話!”說罷手一揮:“收兵!”戰場上的納西人紛紛迴轉寨門,連著戰死的納西人屍體也一起扛了迴來。在寨門前列隊而立,一個個雄糾糾氣昂昂的,大部分人臉上猶自沾著鮮血,卻是神情堅毅。


    明軍官兵也紛紛集攏列陣,依舊是長槍前指,甚是齊整。


    “趙亮趙將軍在嗎?請出來一敘。”朱文羽望著明軍,高聲叫道。


    隻聽嗒嗒嗒嗒馬蹄聲響,一個將軍模樣的人騎著馬慢慢走出陣前,朝著朱文羽一拱手:“本將大明沐侯爺帳下副總兵丁毅,不知閣下何人?”


    “趙將軍沒來嗎?請趙將軍出來說話。”朱文羽不認識這丁毅,見他出來,略覺奇怪,隻叫趙總兵。


    “總兵大人被這青石寨所害,丁某奉朝廷之命清剿青石寨叛賊。閣下何人?敢擋我大明官軍?!”那丁毅甚是倔強,方才朱文羽這一手雖讓他覺得此人絕非常人,乃是武功高強之輩,但說話間氣勢上卻是一點不讓,說到最後一句已是聲色俱厲。


    朱文羽大吃一驚:“趙將軍死了?什麽時候?怎麽死的?”


    “七天之前,乃是被這青石寨中的叛賊行刺而死,我等必為總兵大人報仇!”丁毅振臂一唿,明軍官兵也齊聲大吼:“報仇!報仇!”


    “阿甲阿得大土司,這趙總兵是你派人殺的?”朱文羽轉頭問道。


    “我從來不知趙亮死了,更沒派過什麽人。”阿甲阿得搖搖頭迴答得很幹脆。


    朱文羽一想也有理,若是阿甲阿得這邊有這種能人,能到明軍軍營之中輕易行刺統兵長官,青石寨也不會被這千餘明軍圍攻這麽久了,便迴頭道:“丁毅,方才阿甲阿得說了趙將軍之死決非青石寨所為,此事可能另有蹊蹺。大家還是暫且休兵,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閣下是何人?丁某為何要聽你之命?”丁毅雖覺朱文羽可能來頭不小,但卻並不服氣,非要問個清楚不可。


    “我乃大明錦衣衛千戶朱文羽。”朱文羽朗聲道。


    “有何憑證?”丁毅沉聲道。


    朱文羽掏出禦賜金牌,順手一甩,那金牌已帶著唿嘯之聲激射而出,如箭般突地一聲釘在那丁毅身旁的小樹上,幾乎有十之二三牢牢嵌在樹幹之中。丁毅一看,大吃一驚:“欽差大人?”連忙下馬拜倒在地。後麵的明軍官兵雖不知為何,但見主將拜倒,也齊刷刷地拜了下去,倒把對麵的阿甲阿得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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