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子若是不相信,現在便可以試試的。”餘世雄站起身來,神色安詳,淡淡言道。隻見他突吸一口氣,欣長的身軀似乎頓時顯得高大了許多,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威勢,朱文羽隻覺一陣蕭蕭的殺氣迎麵撲來,頓時渾身都變得冰涼,尤其是後脊梁骨,隻覺得有一股冷颼颼的感覺。


    “嘻嘻,相信,相信,我隻是想說憑餘掌門一派之尊,真打起來恐怕也用不著旁邊守著的這些廢物來壯聲勢吧?”朱文羽仍是嘻皮笑臉一副賴皮的模樣。南宮雷也曾多次說起過,高手過招,講究的是氣勢,意定神閑,心神如一才能將武功發揮到極致,此時餘世雄正是如此,神色安詳,靜靜而立,眼神微微前望,好似根本都沒有看朱文羽,但心神之間卻已是凝神待攻,探尋著朱文羽一絲一毫的動作,也正因不動,並沒有發出任何招式,反而令朱文羽覺得他周身上下沒一絲破綻,欲攻無可攻,故而發出一種強大的威勢和壓力,壓得朱文羽有點透不過氣來。朱文羽此時故意嘻皮笑臉說些不相幹的玩笑話、廢話,就是為了令餘世雄分心。


    餘世雄身為一派掌門,平生經過無數大風大浪,所遇的對手有惡徒,有無賴,有高手名宿,也有市井小人,經驗豐富之極,哪會受朱文羽這等小伎倆所惑?仍是靜立不動,安詳地看著朱文羽。


    “嗬嗬,是是是,這是肯定的,想來餘掌門動手之時,這幫廢物隻是防著我朱文羽逃跑罷了,真正動手的還是餘前輩吧?”雖然看著餘世雄對自己這套不理不睬,朱文羽仍是嘻笑道。


    餘世雄仍是不動,靜立如恆。


    “餘掌門,上次我們打了個平手,不知這一次餘掌門打算用什麽劍法對付我?”朱文羽笑嘻嘻問道。


    “朱公子說完了嗎?”餘世雄的聲音極是安詳,手緩緩往後一伸,後麵有一人將他的“如意劍”雙手奉了上來。


    “如意劍”一入餘世雄之手,朱文羽便頓時感覺那種無形的壓力越來越大,壓得自己都幾乎要把他往後推出去。朱文羽心知此時絕不可退,一退,那種接踵而來的氣勢便會沛不可擋地衝過來,將自己壓得粉碎,讓自己毫無反抗之念。朱文羽咬咬牙,胸膛微微一挺,已站得更穩,眼睛也直盯著餘世雄的雙眼。


    餘世雄頓時也感覺出來朱文羽所發出的氣勢,那種氣勢並不強,但卻感覺極是堅韌,便如一汪深不可測的井水一般,自己似乎很輕易地便可將水逼退,但隻要自己一鬆力,那水又會飛快地彈迴來。


    餘世雄的氣勢剛猛,朱文羽的氣勢卻是柔韌,一剛一柔,雖未過招,卻早已在氣勢之間開始交鋒。


    可怪的是站在旁邊的戴興成近在咫尺,卻絲毫並不感到朱餘二人發出的壓力,可見朱餘二人的氣勢都已全意壓向對方,絕不肯浪費一絲一毫。他見朱餘二人相對而立,四目相投,都不說話,他雖不通武功,卻知此刻實在是不能打擾的,悄悄地退了開去,暗暗使了個眼色,躲在迴廊轉角陰暗之處的五毒教大護法“奪龍砂”蔣少平,二護法“攝魂幡”韓鵬朝他躬身一行禮,提著兵器便無聲無息地出去了。


    隱在暗處的五毒教教主“飄渺仙姝”何紅花驚訝地看著朱文羽。她見過杜風和南宮靈的武功,對她來說已是驚人,自歎不如,她自己所倚恃的隻是五毒教的用毒用蠱之絕學而已。而杜風二人的武功比之餘世雄還差了一截,但眼前這個年方二十的少年,臉上有時還透著股頑皮無賴的嘻笑,此時卻能和餘世雄對麵而立,神情肅穆,而且絲毫不落下風,可見這朱文羽的武功到了何種程度?


    餘世雄緩緩將如意劍撥出,隨手將劍鞘扔在地上,朱文羽隻覺那股壓力越來越大了。


    “朱公子還有什麽要說的嗎?如果再沒有的話,餘某便要進招了。”餘世雄神色依舊安詳,言語中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且慢,餘掌門,晚輩還有一事不解。”朱文羽道。


    “朱公子請說。”


    “餘掌門,我是在想,那‘血刀絕命’杜風乃是幾十年前的兇人,嗜殺成性,為武林同道所不齒,如今還帶著一堆如活死人一般的屠龍殺手,為圖錢財到處製造滅門血案,所到之處無辜之人血流成河,連一兩歲的小孩都不放過,還有些年輕女子,慘死之前還受他們百般**,甚至於把小姑娘生生**至死,種種行徑,與畜牲何棄?”朱文羽正色道。“還有那‘九曲香’黃金蝶,貪淫好色,禍害良家少女,也是天衣盟中人吧?都是一些毫無廉恥的敗類,武林中的下三濫之人,餘掌門,你身為中原名門正派的一派之尊,武林中無不景仰,卻與杜風黃金蝶這種武林敗類為伍,你當盟主,他們在盟中恐怕職份也不低吧?你居然也能和這種敗類同屋議事?和這種畜牲共謀什麽大業?餘掌門,你如此做,你又與他們有何異?從此後,你餘世雄是什麽人?你毀了自己一世清名,他們身上那些累累無辜的鮮血,也一樣沾在你餘世雄的身上,餘掌門,我想你今天就算殺了我,這些事恐怕也隻能讓世人罵你一聲‘畜牲’,感歎這青城派掌門居然會是個人麵獸心的無恥之徒!餘掌門,我不解的是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這些嗎?”


    那餘世雄靜靜聽著,臉上仍是不帶任何表情,不過朱文羽卻突然覺得餘世雄那胸口慢慢變得起伏,唿吸聲也清晰可聞。


    “餘掌門,青城派中原武林的名門正派,想必派中也曾有過絕不可如畜牲般禍害無辜的吧?卻不知餘掌門是否也如黃金蝶一般,用****良家閨女?和杜風一般,在各地的大戶縉紳家中**無辜少女,殺了那麽多手無寸鐵之人?”朱文羽越說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大,一句句直如利箭一般一支支射向餘世雄心中。


    餘世雄心中大忿,一陣熱血直衝向腦中,隻想大聲分辯杜風和黃金蝶所做的那些事自己事先並不知情,而且在天衣盟中自己雖名為盟主,但實際上那些人根本並不聽從自己的語,一切都是那二先生在主持,自己隻是個名義上的盟主而已。


    “我……”餘世雄臉脹得通紅,開口道。


    刹那之間,突見一絲白光急閃,朱文羽手中的雷霆劍已直刺餘世雄的咽喉!


    原來朱文羽羅羅嗦嗦說了那麽一大堆,為的便是這一刻。方才餘世雄手執如意劍,靜立不動,神色安詳,周身上下幾無一點破綻,朱文羽實在是攻無可攻,隻得故作閑暇般並不出劍,嘴上卻是一會嘻笑一會怒罵,費盡心機,終於引得餘世雄心神不定,開口說話,便在餘世雄開口的一刹那,朱文羽已動了,右手在腰間一抽,雷霆劍已出鞘!身子卻向前急衝,不過眨眼工夫,雷霆劍冷森森的劍尖已靠近餘世雄咽喉不足兩尺之處!


    餘世雄猛然知道上當了,這一招已是失了先機!但餘世雄畢竟乃是一方豪雄,曆經大小劇戰不下百次,經驗極為老道,一見不妙,已是頃刻間定下心神,隻覺咽喉之處已感到陣陣寒意,大驚之下,腳尖急點,已是飛快地向後滑出,手中如意劍也已出招!


    朱文羽費盡心機要爭的便是這一絲先機,哪會容餘世雄騰出餘暇?也是腳尖一點,直追而上,劍尖仍是直指餘世雄的咽喉!


    朱餘二人一個追一個退,轉眼間便已在那空地之上繞了兩三個圈,旁邊圍著的五毒教中人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誰也沒料到,餘世雄身為青城派掌門,天衣盟盟主,自來以劍稱雄江湖,居然被人用劍一直指著咽喉要害直追出數十丈遠,繞著空場一個勁地後退!


    正如朱文羽所說,餘世雄的劍法極佳,輕功卻不是朱文羽的對手,才轉了不到三圈,朱文羽的雷霆劍已是直至餘世雄咽喉之前一尺之處。餘世雄全力後退,展開身形,卻是沒有絲毫餘暇抬起手中的如意劍去格擋,他隻要略慢得一絲,那雷霆劍便會在他咽喉之上捅出一個透明的大窟窿。


    餘世雄額上也透出細細的汗珠,萬萬沒料到朱文羽的武功居然已到如此境界,先機一失,其勢不可迴,主客已完全易位了,此時已是好像朱文羽在追殺他餘世雄似的。


    突地,一道黑黝黝的影子極快地接近朱餘二人,一下便纏在朱文羽手中的雷霆劍之上,頓時被雷霆劍上飽含的朱文羽的真力弄得斷成幾截,朱文羽百忙中側臉一望,剛好看到旁邊一個中年女子正縮迴手去,正是那雲南五毒教教主‘飄渺仙姝’何紅花,再往下一看,隻見一條拇指粗細的黑蛇掉在地上,已是被絞成數截。


    但無論如何,朱文羽那一劍的氣勢已被那條蛇打斷,餘世雄再猛一點地,趁機閃開在一丈有餘之外。


    朱文羽歎口氣,心知被何紅花這麽一擾,先機已失,身形一頓,急速閃動的身影突地停了下來,站在當中,這一動一靜,轉換極快,似乎給人感覺朱文羽根本沒有移動過一般,這般對身形的控製已是到了極高的境界。


    餘世雄和朱文羽對視著,那餘世雄眼中已是恢複了方才的冷靜,似乎方才被劍指著咽喉的隊境從來沒發生過一樣,絕無絲毫怒色,神情平靜如水。


    朱文羽嘻嘻笑道:“嘻嘻,餘掌門,不好意思了,偷襲了一下,不過好在我是晚輩,臉皮厚點也沒什麽關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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