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幻蕪、長絕,帶著小玄,跟著白羽就要去祈支。


    霖淇燠他們幾個出來送,青猗是有些擔心的,因為自家小姐第一次去那麽遠的地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她認真地看著長絕,說道:“小姐就交給你了。”


    長絕:“我會的。”


    青猗小聲湊過來:“白羽那個小屁孩無視就好,這次沒了其他礙手礙腳的,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啊!”


    長絕呆了片刻,忽然笑了:“我會努力的。”


    幻蕪隻來得及應付霖淇燠的抱怨:“我也想去!”


    幻蕪瞪眼:“別鬧,你師父他們還在呢,你還想撇下他們跑了不成!”


    霖淇燠迴頭看了兩個活寶一眼,一臉生無可戀。


    白羽跟小玄昨天被緝熙纏著耍了一天,看見他就條件反射性躲避。


    緝熙瞥了小玄一眼,湊近幻蕪耳語了幾句。


    幻蕪瞬間瞪大了眼,一臉驚奇地看著小玄:“真的?”


    緝熙翻了個白眼:“騙你是小狗!”


    長絕看著兩人,臉又快黑了,緝熙這個老不正經的——“小絕!”長絕被魚幼清拉住:“你們要去祈支是吧?我也想去!”


    “你想去哪兒?”


    緝熙還沒說話阻止魚幼清,一道清冷的聲音伴著陣陣陰風傳來。


    眾人皆打了個冷顫,還未看清來人,就聽見魚幼清瞪大了眼吼道:“我去哪你管不著!”


    “我管不著?那你這個流氓師兄管得著?”黑霧散去,隻見一個修長的玄色身影出現在魚幼清跟前。


    幻蕪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可看見來人,還是有一瞬的怔愣——這這這,鬼帝竟然這麽好看!


    “你個死人臉!說誰是流氓呢!”緝熙看到這個妹婿就氣不打一處來。


    鬼帝幽幽的笑了,漆黑如墨的雙眼撇向緝熙:“你啊。”


    “你你你!”緝熙捂著胸口,快被氣炸了。


    幻蕪也捂著胸口,快被那一笑帥暈了。


    鬼帝不理他,隻看著魚幼清:“玩夠了嗎?跟我迴家。”


    魚幼清偏過頭,冷淡道:“不迴。”


    鬼帝深深地吸了口氣:“不迴家你還想去哪裏?”


    魚幼清也不知道是被什麽刺激到了,突然就暴躁了:“去哪兒都行!就是不跟你這個大壞蛋迴去!”


    這句話吼過,四下無聲,眾人看著鬼帝突然冷下來的眼眸,突然有些腿軟。


    鬼帝垂下眼,又抬眼看著魚幼清,突然伸出手來——要發怒了嗎?眾人皆屏息,緝熙抽出佛塵嚴陣以待。


    可鬼帝隻是摸了摸她的頭頂:“不迴就不迴,你要去哪兒我陪你去。”


    魚幼清倒是一直梗著脖子從未躲閃,聽了這句話以後才軟了下來:“你不用忙你那些大事了?”


    鬼帝掐住魚幼清的臉皮扯了扯:“再大的事,能有老婆離家出走重要嗎?”


    魚幼清瞪眼:“那你還這麽晚來!我還以為……還以為你真不管我了……”


    “你覺得你設的那些陷阱都是裝飾嗎?”鬼帝咬著後槽牙說道。


    “哈?”魚幼清眼睛突然就亮了,笑顏如花:“你被我的陷阱困住啦?”


    鬼帝另一隻手也掐住她的臉皮扯:“是啊,還困了好久呢。我這不一出來,就來找罪魁禍首了麽……”


    “謔謔謔謔……”魚幼清顯然很得意,抱住鬼帝的手臂,“走,咱們迴去我再去研究研究。”


    “不跑了?”鬼帝壓了壓上揚的嘴角,故作嚴肅地看著她。


    “哎呀,我說著玩呢……師兄,我迴去啦!”


    魚幼清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帶著來追老婆的鬼帝就這麽迴去了。


    緝熙朝兩人揮了揮手:“師妹保重啊!過兩天我去看你!”


    霖淇燠看著自己師父那憂鬱的小眼神,忽然就笑了:“師父,還沒從失戀的陰影裏走出來啊?”


    “你這個臭小子!我這是專一!專一!”緝熙揮舞著佛塵,衝著霖淇燠一頓狂抽。


    幻蕪無語地看著兩人,轉頭看了眼已經沒有蹤跡的鬼帝夫婦,幽幽地歎了口氣:“走吧,咱們出發。”


    “去祈支咯!”白羽高興地歡唿,朝空中一跳,瞬間化作雙睛鳥,在半空中拍打著翅膀悠悠而上。


    幻蕪拍拍小玄,小玄“嘩”地一聲化作一丈多長的大蛇,展開雙翼。


    長絕率先躍上蛇背,再將幻蕪拉了上來,小玄緊跟著白羽也飛上了雲端。


    三人到了日落時分才停下來,白羽轉頭對幻蕪說:“小蕪姐,咱們到祈支邊境了。羽族對空域的管理很嚴格,咱們不能再飛了,得下地。”


    幻蕪拍拍小玄的頭,小玄隨即旋身下降。


    幻蕪落了地,小玄身子一縮,變成一條小指頭粗細的小黑蛇,鑽進了幻蕪的袖子。


    腳下是一片柔軟,舉目望去,綿延數裏的黃色細沙,與遠山連成一片。


    落日還嵌在天邊,紫紅色霞光像長裙逶迤,淡淡地描摹了山的輪廓,當真是霞光一色長天滿,斜陽醉染離人還。


    長絕從未見過這番景致,忍不住歎道:“真美。”


    白羽蹦到幻蕪身邊:“沙漠就這個時候最美,白天太熱,晚上又太涼,而且也沒什麽人,很可怕的。”


    幻蕪笑道:“你就是這裏的人,還覺得可怕啊?”


    白羽瞪大了眼猛點頭:“晚上除了星子,什麽都沒有,風‘唿唿’地刮著,可嚇人了。”


    “不是還有我跟阿絕呢嘛,別怕啊。”


    白羽直接摟著幻蕪的胳膊:“我一個人出來的時候可害怕了,現在有小蕪姐,當然不怕啦!”


    長絕踱過來,把白羽拉向自己:“還有我呢,我也能保護你啊。”


    幻蕪歎了口氣,這景色雖美,但入了沙漠估計有自己受的:“這迴也沒趕馬車,咱們隻能靠走的了。白羽,趁著還未完全入夜,咱們要不要找個驛站什麽的?”


    白羽指著遠方:“前頭就有個駱駝驛,咱們可以租駱駝代步。”


    “那感情好啊。”總算擺脫勞累苦力命了。


    然而幻蕪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即便有駱駝代步,走出不到五裏,幻蕪就腰雖背痛坐不住了。


    “白羽,咱還要走多久啊?”


    “要穿過邊城,至少也得三天才能到王城。”


    “三天!”幻蕪噎了一下,“要不,我還是下來走會兒吧。”


    細沙很軟,深的地方一腳可以沒到膝下,剛開始覺得好玩,可走了一會兒就吃力了。


    白羽過來:“小蕪姐,我扶你吧。”


    幻蕪的手還沒搭上白羽,就被一隻手伸過來握住:“我來吧,小羽去牽駱駝。”


    幻蕪抬眼,就對上長絕的眼睛,不知怎的,就像月光照進了心裏。


    她很想抽出手,卻怎麽也抽不出來。不是長絕握得用力,而是自己的心已經陷入了沼澤裏,再無力抽身。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休息會兒。”第二天中午,三人總算是看到了鎮子,幻蕪已經癱倒在駱駝背上。


    “咱們在鎮上躲躲日頭吧。”長絕看著幻蕪爆起皮的嘴唇,有些心疼。


    白羽帶兩人進了鎮子,找了間最近的茶寮休息。


    “你在這坐著,我出去買點東西。”他們三個沒人擁有水係靈力,要避免幻蕪這棵草被曬幹,長絕備了好幾個水囊,卻還是頂不住沙漠的烈日,他決定再出去買幾個帶上。


    幻蕪已經蔫了,抱著桌上的粗陶茶壺猛灌水。


    白羽看著幻蕪這樣,也有些不好意思,在一旁給她扇涼。


    “茶倌,還有茶水嗎?”白羽看著半天沒人來招唿他們,自己拎著幻蕪喝空了的茶壺去要水。


    沒人應答,白羽直接去了後廚,見一個小廝守著燒幹了的水壺在打瞌睡。


    “小哥,小哥!”白羽喊了半天,小廝才慢慢睜開眼,一雙眼空洞無神。


    “沒水了。”白羽搖了搖水壺。


    “好好……”小廝直接就伸手去拿爐上的銅壺。


    “哎!”白羽還來不及阻止,小廝就被燙傷了手,倒在地上直發顫。


    銅壺打翻在地,幻蕪聽到走過來:“怎麽了?”


    “他被燙傷了。”白羽扶著茶倌坐在一旁。


    幻蕪歎了口氣,看了看茶倌的傷處,輕輕伸出手指點了點,茶倌手心藍光一閃而過,傷口漸漸不再紅腫。


    “小蕪姐……”白羽有些擔心地看著幻蕪。


    “沒事沒事。”幻蕪擺擺手,撐著膝蓋站起來,“水缸在哪兒,我等不了了。”


    茶倌伸手一指角落,幻蕪就搖搖晃晃地走過去,一頭栽進巨大的陶缸裏,再不起來了。


    幻蕪喝飽了水,才覺得精神好了些,靠在椅子上直打嗝。


    白羽在一旁給她扇涼,幻蕪看了他一眼,轉頭去看一旁直發愣的小廝:“你是不是身體不適?”


    “啊?”小廝側頭,看了她半晌才答道:“沒什麽……就是困。”


    “晚上睡不著嗎?”


    小廝唯唯諾諾地答道:“不是的……晚上,晚上不敢睡。”


    白羽問道:“還是做噩夢嗎?”


    小廝慢慢地轉頭,像失了魂一樣,抖了抖唇,語帶驚恐:“晚上要是睡著了,會被妖怪吃掉眼珠的!”


    長絕在鎮中走了很久,越發覺得這鎮子奇怪。


    按理說,大漠中如此規模的鎮子,算得上一個樞紐了,來往行人集市交易定當是繁華的,可這裏卻頗為冷清。


    大多數商戶都緊閉門窗,隻有幾個新來的客商還支著攤子賣貨,不過看起來麵色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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