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靈犀房間外的露台上,漫天繁星,靈犀又一次,輕輕地倚靠在了洛桑的肩頭。


    突然,她說道:“洛桑,有沒有想過,嚐試走出去,嚐試站上舞台?這,不是你的夢想嗎?”


    洛桑搖了搖頭,說道:


    “之前告訴過你的,爸爸媽媽剛去世的時候,我曾經騎著摩托,試圖離開過。但是走到半路上,我就迴來了。


    因為我放不下這裏。其實不僅僅是放不下孩子們,找不到能頂替我的老師,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我始終不覺得自己有走出去的能力。”


    靈犀輕輕嗯了一聲,說道:


    “我想,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真的太低估你自己了。洛桑,你的才華,是異常耀眼的。你是屬於舞台,屬於音樂的。


    洛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了這樣的機會,你一定要去試一試。無論如何,都別放棄。”


    洛桑笑了,說道:“好,假如真的有那樣的一天,我會努力的。”


    靈犀微笑,說道:“洛桑,一定要答應我,拉鉤。”


    洛桑看著靈犀柔白的手指彎彎地伸向他,怔怔地伸出自己的手指,鄭重地,用小指,鉤了上去:


    “嗯!靈犀,我答應你。”


    靜謐的夜,蒼茫的雪,夢想和承諾的種子悄然無聲地在兩個人的心裏,生了根。


    不一會兒,兩人就都迴房間睡覺了。


    迴到房間,洛桑躺在床上,迴想著靈犀這次迴來之後的種種,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她很坦誠,很依賴他,她靠在他的肩頭的樣子,真的好自然。


    他心中的漣漪一圈大似一圈,愛意,如野火燎原般迅猛地擴散開來。


    他真的好希望,自己可以很勇敢,可以有資格站在她的身旁。


    可是對靈犀的渴望越大,愛越濃烈,心裏對自己的不自信,也就越深,不忍心拖累她的念頭也就愈發強烈……


    洛桑備受煎熬……


    元旦過去的第二天,周伯迴來了。


    當他迴到技藝園的那一刻,靈犀都險些沒有認出他來,因為他整個人都仿佛年輕了好多。


    頭發原先有些白發,現在全都染迴了黑色,之前每天攥著的那撮胡子,也消失不見了。


    整個人儒雅如清風。


    靈犀和洛桑就這樣看著周伯,呆呆地半天都沒合攏嘴。


    周伯卻見不得他們倆這樣少見多怪的樣子,急迫地需要與他們詳談。


    於是三人匆匆上了二樓周伯平日裏義診時午休的那個房間,圍坐了下來。


    周伯堪堪坐定,就從包裏的一個文件夾中,拿出了一疊紙張,其中隱約有些信件,有些寫著聲明的字樣,還有些照片。


    他將所有的東西遞給了靈犀,說道:


    “靈犀,我全都查清楚了。給你媽媽的交代,就在這個文件袋裏。我和你媽媽當年,都是被一個叫做任希的人所設計了。”


    靈犀覺得這個結果算是意料之內的。她相信周伯的為人,早早就有所猜測了。


    但是她還是急切的想知道具體的前因後果,於是,仔仔細細翻看了起來。


    原來,當年,周承山學校的同班同學中,有一個叫做任希的女孩子。


    她一直很喜歡周承山,喜歡到了癡迷的地步,係裏的同學幾乎都知道。


    但是因為當年周承山的一顆心全在靈犀的媽媽路筱南的身上,所以他對於任希的愛慕毫無察覺,也不在意。


    任希不甘心,頗有心計,曾經在學校裏的時候,就幾次設計,讓路筱南偶遇過她和周伯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出現在相同的地方。


    但是因為筱南和崇山之間,彼此信任,因此,並沒有在兩人之間,產生過什麽不好的影響。


    任希眼見自己的計謀沒有得逞,在周崇山向筱南求婚成功之後,很是嫉妒,便開始發狠,醞釀要將他們徹底拆散。


    她先是去到了成都,在周伯家附近租了個房子,然後,在路上,試圖偶遇周伯。


    她精心設計好地點,突然出現,製造些讓周承山猝不及防的肢體接觸,同時讓別人從特定角度拍下曖昧的照片。


    然後還偽造了一份她懷孕的證明,也是在成都的醫院開出的。


    並且,還在周承山去醫院陪他的養父母看病的時候,拍下他和她一同在醫院出現的照片。


    一切準備就緒後,任希來到山西太原,找到了路筱南。


    雖然之前在學校的計謀,並沒有讓路筱南和周承山之間出現裂痕。


    但是,畢竟她這個人在路筱南心裏留下了痕跡。


    因此,當任希精心準備的證據,一環扣一環,看上去證據確鑿的時候,便由不得她不信了。


    尤其是其中有一張照片,是任希在周伯迴家路上她算好時間,突然衝出去,撞在周承山懷裏,然後被他扶住的瞬間。


    雖然周崇山立刻就推開了她,但照片中抓拍的樣子,看上去就好像他在攬著任希在臂彎中一樣。


    路筱南看到的時候,整個人仿佛被人當頭澆落了一桶冰水般……


    寒意徹骨。


    任希告訴他,那是知道她懷孕後,周承山很是關心她,並且,讓她好好保重,承諾一定會娶她。


    就這樣,路筱南相信了任希捏造的兩人之間的私情。


    任希在此時,又突然使出了苦肉計。她噗通一聲,跪倒在了路筱南的麵前,祈求她發發善心,可憐可憐她和她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一聲聲磕著頭,額頭都磕出了血。


    然後,她又在路筱南也心力交瘁的瞬間,假意試圖尋死。


    路筱南原本就要強,人也正直善良,因此,任希的計謀,得逞了。


    路筱南告訴任希,她願意成全她和周崇山。還說,她以後不會再和周崇山有任何瓜葛。


    任希痛哭著扯著她的衣角,跪求千萬不要將她來找過她的事,告訴周承山,路筱南答應了……


    任希就這樣,迴到了成都。


    她還和在洛桑的爺爺奶奶家裏做飯的阿姨搭上了線,隨時打聽動向。


    直到路筱南的婚訊傳出,周承山徹底崩潰,她才出現,試圖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用自己的溫柔做一朵解語花,得到他的心。


    但是,她沒有想到,周承山對路筱南用情至深。當他知道路筱南的婚訊後,整個人一蹶不振,甚至曾經試圖結束自己的生命。


    別說接受別的女人了,任希連他的麵都見不到了。他整個人把自己隔絕在了自己和路筱南兩個人的迴憶裏。


    然而周承山自殺未遂,被洛桑的父親,劉淺川發現了,送到了醫院。


    被搶救過來後,他就這樣申請了國外的學校,出了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去哪裏念書,然後,從此杳無音訊。


    這次,周伯是找到了當初的那個傭人,還找到了任希,甚至找到了當初幫她拍照的人。


    周伯費勁千辛萬苦,才得到了他們每個人的親筆聲明信,還有親自說明的視頻。


    任希後來已嫁為人妻,並且在周承山找到她的時候,已患了癌症。


    她做了澄清,彌留之際,請求周承山的諒解。可是,周承山縱然一生仁善,卻沒有答應她的請求。


    他沒辦法諒解,任希,死不瞑目了。


    而那個拍照的人,是任希的親戚,當時為錢答應做了虧心事,一直無法心安。


    因此,他竟然還留著當初的那個膠卷,裏麵別的角度的照片有很多,都能看的出來,當初所謂的親密接觸,都是借位。


    周承山還托醫學院的朋友找到了當初幫任希在醫院開假證明時的那個人。


    周伯的朋友都是德高望重的,在成都醫學界舉足輕重,他直接下令開除了當時的那個人,並且由醫院公關部官方親自道歉,聲明了當時的原委。


    一場情感世界的冤案,至此,才終於真相大白,塵埃落定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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