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寄錦不知道萬貴妃口中的那個薄情寡義之人究竟是誰,但很顯然她此時也不願意再多說。


    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即將身死,萬貴妃倒是很關心玲瓏如今身在何處。


    “這丫鬟是打小就跟在我身旁的,我身下一直無出,多少就把她當做女兒來看待的意思,原先在察覺到情況不對後,便是找人安排好了玲瓏的後路,想著過幾年派人將她送出宮中”


    “到底是因為跟在我身邊多年,我雖是如同這牢籠中的囚鳥不能夠飛出宮裏,可不管怎麽樣也得讓她出去過自己想要的日子,如此以來也算對得起我們主仆一場。”


    就這麽一個小小的願望到如今竟然還沒有滿足,又或許玲瓏一輩子都不能如自己所設想的那般離開皇宮。


    隻要一想到這裏,萬貴妃那原本沉寂如同湖麵的心突然就泛起了漣漪,很是有幾分意難平。


    關於玲瓏的事情,雲寄錦所知道的也不多,此時隻能轉過頭去看青芽。


    對方點點頭,一五一十的說起玲瓏來的那日。


    “玲瓏當初來的時候,手上隻提了一個小包袱,人看上去很是憔悴不已,可不管嬤嬤怎麽問,她也不肯說出半個字來。”


    “大家心中都清楚貴妃娘娘您如今在死牢裏,今後能不能出去都是一迴事,而玲瓏到了雜院後也總是一片死氣沉沉的樣子,很少與人往來,久而久之大家就自然更不喜歡同她說話了。”


    “我們雜院裏的日子過得艱苦,每日所吃的飯菜也都是從其他地方所運來的剩飯剩菜,玲瓏剛開始根本就不肯吃,連著餓了好些頓之後這才肯吃飯,她所住的地方的確是牲畜圈,不過憑心而論來說,哪怕是住在那裏也比其他破屋好,當然,雜院本就是最低賤人活的地方,自然比不了從前。”


    突然聽到雜院這麽一個地方,萬貴妃那久遠的迴憶便被勾了起來。


    她記得那是比辛者庫更加熬人的去處,辛者庫中雖然有做不完的活,可到底在吃飯上沒怎麽苛待人。


    可雜院呢,那不過就是一個把人當做螻蟻,除了有做不完的活計之外,連頓正常飯菜都吃不上,就連所住的地方都是牲畜所住過的,甚至在這其中還算好地方。


    萬貴妃突然用手掩著麵,不敢去細想玲瓏如今過的是什麽日子,他顫顫巍巍了好半天之後,這才抖著聲音問雲寄錦:“那……她如今情況如何?人可是有醒過來?”


    “我替她縫了額頭上的傷口,撞那一下可是用了吃奶的勁兒,得虧他身子強健,若不然立刻便會一命嗚唿。”


    雲寄錦細聲細語的迴應著,一直在細細打量著對方。


    “臨走的時候人還沒有醒過來,至於究竟什麽時候醒得看她的造化,又或許接下來一輩子都是個癡癡傻傻的樣子,在這宮裏若是變成了一個傻子,接下來的結果,貴妃娘娘您可想而知。”


    得知玲瓏的近況後,萬貴妃更是心痛不已,嘴裏更是忍不住喃喃自語:“這丫頭當真是好傻……當時我就勸過她,讓她今後要顧及著自己,如今還真是活成我的模樣了。”


    “人傻到這種地步,便會如那風中落葉似的,任意凋零。”


    在今日和萬貴妃詳談前,雲寄錦一直覺得此人一定是薄情寡義之人,這麽多年來不圖皇上的恩寵,也不想著為人綿延子嗣以此來穩定位置。


    每日除了呆在宮中佛堂禮拜,便是抄寫心經,成天活著就跟宮裏的邊緣人似的,仿佛所有的紛紛擾擾都沒有接觸到她。


    至於那些想要和萬貴妃攀關係的人就更別想了,她連自己的位置都不想穩固,所擁有的一切也不過就是憑借著身後母家的扶持,再加上又有了皇上的恩愛,二之間相輔相成倒讓她風光了一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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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寄錦沉默了一陣,她並不知道萬貴妃所遭遇的事情,也實在是想不通她為何會糊塗到對皇上下毒。


    讓人死的方法有千百種,雖然她選擇的方法極為穩妥,一直沒有被人發現,可奈何遇到的是自己。


    哪怕萬貴妃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敵意,雲寄錦也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壞了她這麽大的好事,如今落得一個階下囚的結局也全都是拜自己所賜。


    “你今日過來就是為了看我笑話,對吧?”


    “玲瓏那丫頭還真是傻,也不知道究竟是被誰給誆騙了,竟然還說我如今身患重病,我身子康健的很,也無非就是待在這裏有些無趣罷了,哪裏用得著她以死相逼讓你過來。”


    萬貴妃淒涼地笑了笑,麵上表情很是無奈。


    雲寄錦看得出來,她對於玲瓏的那顆心是不能讓人懷疑的,從這次到死牢裏來為止,萬貴妃也隻對玲瓏這個話題感興趣,看來這宮外的人事讓她傷心的可不少。


    “我若是為了來看你笑話也不必親自跑一趟,這宮裏邊歌舞升平,到處都熱熱鬧鬧的,有多想不開才會到這裏來?更何況我們兩人往日無天,近日無仇,更別提你今後都沒機會出去了。”


    雲寄錦勾了勾嘴角,不知道她為何對於這些事情如此耿耿於懷。


    聞言,萬貴妃突然放聲大笑。


    “難道那個野種沒和你說過嗎?”


    “他們一家人被滿門抄斬的事情和我脫不了幹係,你們二人感情如此好,你怎麽著也應該來送我一程不是?”


    梅雁迴曾經當著皇上的麵求了和雲寄錦的事,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天下誰人都知曉。


    原先萬貴妃和三皇子沆瀣一氣,還想著使法子將二人給拌倒,沒曾想到他們竟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雲寄錦眼角冷意更加濃鬱,尤其是在聽萬貴妃親口承認了這件事後。


    “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我是想來聽故事的。”


    “就算是看著我救了玲瓏的這個情分上你也一定會對我有所報答,可惜你如今什麽都拿不出來,除了能夠給我講個故事了。”


    “難不成,你想自己到死都欠著我這個人情嗎?這恐怕是你不樂意見到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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