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鹿變作的小娃娃麵目很是猙獰可怖,他倒在一片血泊中,對著皇上呲牙咧嘴。


    “朕當時也沒想到竟然射中了一隻小娃娃,心裏邊除了驚詫之外,更是有幾分惱怒,心裏邊十分埋怨下麵人對於皇家獵場看守不力,以至於讓這麽小的人都鑽了進來。”


    “結果朕還沒有說話,這小娃娃竟然就先發製人開始訓斥起來,嘴裏邊說的全都是胡話,竟然一口一個都是在詛咒朕。”


    哪怕尋常的夢境如同泡影一樣讓人覺得模糊不清,可皇上對於這長長久久的夢始終保持著深刻記憶。


    利箭射在了小娃娃的右腿上,讓他左右不能動彈,隻能倒吸涼氣**不已。


    “鹿可是代表著祥瑞的,皇上您在夢中都能一箭射中,足以見著您果真是真龍天子。”掌事的嬤嬤對著皇上百般寬慰道。


    而皇上卻是極不讚同地搖了搖頭,麵上還是有幾分憂慮。


    “鹿自然是祥瑞的,要不然也不會有七彩鹿的說法了,隻可惜朕在夢裏射中的那小娃娃,而後心裏邊確實是愧疚得很。”


    “這夢裏邊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那小娃娃估計是精怪化身出來,看上去還不到朕的腰間那麽高,嘴裏講出來的大道理卻是一套一套的,他說朕福氣薄,子女緣淺,若是洗心革麵還能當一代明君,可上了年紀之後難保會有昏庸時。”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哪怕是仙家來說也讓人驚詫不已。


    這天上有天|皇,地上有人皇,既是能夠當一界的主宰,那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夢境裏時,年幼的皇上聽見鹿童所說的那番話,瞬間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更是少年心性一起,直接再次拉動弓弦,惡狠狠地比著對方。


    “你趕緊給我閉嘴!休得在此胡言亂語!”


    “你知道本殿下究竟是誰嗎?今日就算是仙家在此也得給我三分薄麵,更何況是你一個小小的精怪!”


    在這極度恐懼之中,小娃娃的額頭突然伸出兩隻犄角。


    他嚇得麵色發白,強咬著牙關更是氣憤不已。


    左右看著自己快要逃不過去了,便是一狠心一咬牙,立刻破口大罵道:“哼!我已經算出了你後半生的命運,你聽信奸人所言,不僅沉迷於長生之道,更是濫殺無辜!”


    “就你這等人還想要當人皇,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連我這麽一個精怪都不如!我還想著一心向善,來日能夠修得圓滿飛升成仙,如你這樣的人日後百年死去隻會墮入阿鼻地獄!”


    年少的皇子自小便是在眾人的嗬護下長大的,從來沒有見過誰敢對自己如此放肆。


    當下便是怒從心來,手中利箭發出陣陣驚響,幾乎快要劈開天地。


    還沒有聽到自己期待已久的慘叫聲,那鹿童竟然如煙霧一般消失不見,而原先飛射出去的那支箭剛好射在背後樹樁上,在那一人合抱不住的大樹樁裏狠狠地刺進去了半截。


    “這就是朕所夢見的第一個印象較為深刻的場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皇等人責怪於朕,所以才讓那精怪入夢,夢見了這麽稀奇古怪的事情。”


    “鹿童說的不錯,朕年過半百時便想著鑽研長生不老之處,對於這堂堂之事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原先在夢境裏時被對方氣得夠嗆,沒曾想他說的每一件事情都極為靈驗,看來還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在朕以為從此以後不會醒過來時,上天又給了我一次走馬觀花似的迴憶。”


    皇上伸手摸著自己花白的鬢角,眼中飽含滄桑。


    人在瀕臨死亡時,腦子當中的確是迴憶所經曆過的這一生。


    雲寄錦站在旁側光陰暗的地方,如是點了點頭。


    皇上剛蘇醒過來沒多久,眾人都擔心著他的身子,勉強要讓人躺下歇歇才行。


    可他卻難得的顯現出了容光煥發,無論如何都不肯睡下。


    “既然朕沒有在昏睡中駕鶴西去,那就證明上天給了朕又一次的機會,你們不必憂心著,這戎馬一生都過來了,又何懼此時?”


    勉強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後,皇上又說起了他所夢到的第二個場景。


    這一次他夢見的是自己的皇爺爺,也是梅雁迴未曾謀麵的皇太祖。


    據說此人相當了得,不僅開辟出了一個新的王朝,而且還置辦了許多規章製度,不僅讓這天下統一,甚至在短時間內做到了民生興旺。


    皇太祖才算得上是真正戎馬一生,坐在馬背上打下了天下,或許是因為功德圓滿,活到了百歲高齡才駕鶴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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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知皇太祖活了百歲有餘時,雲寄錦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如今景和王朝的百姓雖然算得上是安居樂業,不用太過擔心邊境的戰爭問題,也不至於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可活這麽大歲數在古代屬實是有些稀奇,哪怕是正兒八經的修道之人都無法做到,更何況皇太祖先前還征戰沙場。


    眾人對著皇上細細描述著的夢境聽得很是認真,梅雁迴更是低垂眉眼,神情有種說不出來的安詳。


    大家斂聲摒氣,誰也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來,生怕驚擾住皇上的迴憶。


    至於這夢境中第二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場景,那便是在夢裏已然風華正茂的皇上見到了皇太祖。


    先皇登基之時,皇太祖早已不管朝綱政事,很少再與人來往。


    就這麽過著隱居生活十好幾年後,最終在屋中坐定,一路駕鶴西去了。


    “先皇是皇太祖眾多兒子當中年紀相對較小的一位,他當年登基的時候,皇太祖都已經八十多歲了,而到朕出生的時候皇太祖早已經去世,我們祖孫二人可謂是從未有過謀麵。”


    “可那天在夢裏邊,朕竟然見到了皇太祖,所麵見時隻感覺皇太祖的威嚴還在,容貌如同畫像上所描繪的一樣,其中不得不讚歎畫師技藝高超,當真是描繪出了人的精氣神。”


    兩個從未有過見麵,隔了一代的祖孫在夢裏突然想見,哪怕隻是夢,也夠讓人激動一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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