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位婦人的變臉速度之快,幾乎到了讓人歎為觀止的地步。


    雲寄錦壓根兒就沒有將她們那些討好的話聽進耳朵裏,徑直到了院子裏後,見著此處果真是被收拾的清清爽爽。


    “地方還算得上是幹淨,就是不知道你們將人伺候的如何了,我們今日到頤和山莊來為的就是見福清公公,順便給他做一次身體上的檢查,人若要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們可難辭其咎!”


    聞言,兩人立刻笑容堆了滿麵,笑的臉上都起了菊花褶子一樣。


    “姑娘你說的是哪裏的話,我們二人本就是伺候人的,自然會把人照顧得妥妥帖帖,怎麽敢有半分怠慢?”


    “就是就是,雖說福清公公才來頤和山莊沒多久,可我們確實將他捧到天上去了,別說是我們二人最近都累瘦了,就連這院子裏其他服侍著的人也都是操了十二分的心,完全不敢懈怠呀!”


    說話間,院子裏其他服侍著的人聽見外麵動靜紛紛趕了過來。


    這些人全都是十二三歲的小蘿卜頭,個個睜著一雙空洞而又渾圓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向他們。


    也不知道這宮中為何會安插如此年幼的人到頤和山莊來做差事,著實讓人想不大明白。


    此時,那位看上去較為兇悍的女子使著眼色大喊道:“你們幾個家夥當真沒禮數了是吧?見著貴人還不行禮?!這兩位都是打工裏邊來的大人物,今兒是為了見福清公公的。”


    聞言,小蘿卜頭們趕緊上前躬身行禮,個個被嚇得不行。


    眾人環顧四周,知道此時天色一黑,這溫度型跟著降了下來,福清公共自然不會在院裏。


    “我們務必得趁著天黑透之前迴宮裏去,福清公共如今身在何處,在哪間屋子裏?我們自己去就可以了。”雲寄錦左右張望著道。


    婦人遙遙地伸身手指向後方的一座小院兒單間,開口道:“他平日裏喜好清靜,被安置在後邊那座小屋子裏的,這前廳後院都是由著我們來住的,平日裏也是為了方便出去領取些生活所需物品之類。”


    話音剛落地,雲寄錦一行人等就去了後院小單間裏。


    想來是剛到這裏沒多久,院子四周都被收拾得幹淨而清爽,地上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麽塵垢。


    這座青磚黛瓦的小房子坐北朝南,屬於通風極好,采光極明亮的那種。門微微斜開著,明顯能夠感受到晚間吹起來的穿堂風迎了過去,風中還夾著著一股燃燒著的艾草香氣,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屋裏並沒有點燈,福清公公看著半邊身子躺在軟榻上,眼神渾濁而又麻木地望著房梁。


    他果真如同眾人所說的那般如今已經中風半癱了,半邊臉耷拉著,時不時的便有口水流下來,好在先前他們為他在脖梗處係了一片圍布,如今可以勉強接住留下的哈喇子。


    那白色的粗棉布上有好幾塊幹涸了的水漬印,將來他如今已經同活死人沒什麽區別了,就連這張口閉口都難以控製。


    聽見屋子外傳來齊刷刷的腳步聲後,福清公公的眼珠子稍稍轉動了幾分,緊接著便是掙紮著想要斜著眼兒來看他們。


    多日未見,眼見著先前十分利索的人如今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雲寄錦心中又是一陣酸楚。


    她上前一步,身子完全淹沒在了略顯黑暗的屋裏,繼而又微微低下頭去迎著福清公公那驚訝而又激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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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未見,竟不知道公公您被人送到頤和山莊裏來了,我們可是費了好一番周折才找到的。”


    “如今這外邊不相幹的人早就已經被屏退了,剩下的也就是信得過的人了,您若心中有什麽酸楚委屈今日大可講出來,等迴去之後我們必定會替您出頭的。”


    到底是因為受了不少委屈,此時福清公公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嘴中的哈喇子流得更加肆意。


    這時,那兩名婦人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蠻力,竟然將旁的人全都給擠了下去,一溜煙地鑽到屋裏來了。


    “哎喲,我的老天爺呀,先前才替你擦拭過口水的,怎麽又流了!”


    “這照顧病人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你們別看他身上穿的幹幹淨淨的,不過就是這麽幾天的功夫,我們可是從早洗到晚,光是都有好幾大盆呢!”


    兩人手忙腳亂的替福清擦拭著嘴角,那副討人嫌的模樣讓雲寄錦眉頭緊蹙不已。


    “我先前已經說過了,無事讓你們不要進來,怎麽現在又突然過來了,不就是替他擦口水嗎?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難不成我說要緊的話你們也要聽?”


    “看來這頤和山莊和宮裏到底是不一樣,也不知道你們究竟受誰人的管束,竟然這把沒將我們放在眼裏,讓我受了委屈倒是不打緊,可若是讓這位師傅受了委屈,你們就等著掉腦袋吧!”


    原先福清到嘴邊的話硬是被這闖進來的二人給僵住了,他眼神渾濁的厲害,就連眼白也泛黃不已,那副既急切又惱怒的神情看的誰都覺得有些不忍。


    兩位婦人手上僵住了,扭頭看著周子陽,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眼,似乎是在猜測他的身份。


    直到後者將那塊花紋繁複的腰牌亮出來以後,她們這才麵露懼怕神色,驚慌失措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原來是公主身旁的貴人,是我們兩個先前眼拙了,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師傅千萬不要同我們見怪才是,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勞煩師傅迴去之後千萬不要在公主麵前提我們的不是,這恩情就算是今後當牛做馬我們也得想著法子報答才是!”


    兩人被嚇得跪在了地上,將頭磕得震天響,隻差眼淚橫流了。


    屋外的小蘿卜頭們聽見動靜,全是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跪。


    雲寄錦無奈歎氣,讓身後跟來的人將他們團團看守住,一直到離的遠了後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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