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自己靈魂穿越這種事情都能夠快速消化的雲寄錦,先前掉出來的幾滴眼淚也是因著自己原先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白家人對她是如此好,自己竟然把一切當作兒戲,還肖想著有什麽女主光環出現。


    大抵是因為做生意做的久了,身上到處都是銅臭氣息,腦子裏也是這些世俗的想法。


    她還真是夠沒良心的!


    見雲寄錦不再掉眼淚,情緒也緩緩恢複後,雲滿樓這才就著月色和他說起了十幾年前的事情。


    身為窮秀才女兒的白霜在當時因著家中日子實在是艱難不已,為著底下弟妹著想,憑借著自己過人的姿色,最終給了城中大戶雲老爺當妾室。


    雲老爺在當時早已娶了一門大戶女子為妻,隻可惜這女子的肚皮不大爭氣,連著三兩年也隻生出了個女兒而已。


    雲家長輩實在是著急不已,四處物色,最終看中了白霜這麽一個容貌才德兼備的人。


    說不上來是幸運還是不幸,在嫁過去的頭年白霜就懷上了兒子。


    作為嫡出長子的雲滿樓險些在當時被大娘子抱過去當親生兒子養,到底因著是自己頭次生下孩子,又因著孩子實在是吃不慣其他人的奶水,白霜以命相搏後,最終將孩子留在了自己身旁。


    不過她卻不能夠憑借著兒子母憑子貴。


    先前的日子還算得上是好過,可當自己出了月子後,大娘子就開始四處刁難。


    先是白霜房裏的丫鬟被使喚了出去,後來就連該有的月錢用度之類的也被克扣不少。


    不管怎麽說,她也是雲家的姨娘。


    尋常人家的小妾都還有人伺候著,更別說她這個生出了長房長孫的大功臣。


    可就在雲老爺外出做生意時,大娘子的刁難越發嚴重。


    再加上後她幾日的另一房妾室恰巧也有了身孕,對方肚皮尖尖,有不少大夫都說過一定是要生兒子的。


    府上眾人對她倒是更不齊心,畢竟大家都看得出來,老爺的恩寵在哪裏。


    那年秋日,懷有二胎女兒的白霜挺有大肚子,伸手牽著雲滿樓去河邊洗衣裳。


    到底因為她肚子大的出奇,已然有了快臨盆的跡象。


    大娘子那邊多少還是派人過來服侍著的,隻不過這些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兒的,明麵上要給她幾分好臉色看,背地裏卻是兩眼一翻什麽都不管。


    不過如今說起來,也正是因為那些下人的兩副麵孔,否則白霜也不會那麽順利的將雲寄錦抱迴家中。


    “那會兒我也不過就隻有兩三歲,說不清當時的畫麵為何如此清晰,哪怕過了十好幾年,卻也是記得清清楚楚。”


    雲滿樓突然長長一歎氣,斜過眼睛看垂在自己肩頭的雲寄錦。


    她的睫毛長得如同鴉羽那般,皮膚光潔的就如同暖玉一般。


    一個人好看不好看,打小都是能瞧得出來的,在自己第一次見著那粉嫩嬰兒時,心中便覺得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娃娃。


    像是在聽別人訴說的故事時,雲寄錦在心裏平複下來,早已沒了更多的感想。


    不受寵的大戶人家妾室被人刁難到懷有身孕卻還要外出洗衣裳,恰巧因著旁邊人不重視,陰差陽錯的在河邊撿到了一名自上遊飄過來的女嬰。


    雲滿樓說自己那時候裹在繈褓中,除了那床小被子之外,連一個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物件都沒有,生辰八字什麽的更是妄想。


    也得虧那時候白霜肚子大到即將臨盆,將雲寄錦給抱迴去以後,沒過多久便破了羊水。


    也不知天下怎麽會有那般巧的事,就在當夜柳金兒竟然也發作起來。


    她在屋裏疼得死去活來,一直哎喲哎喲叫個不停,讓人趕緊去請老爺迴來。


    白霜不像柳金兒那樣性子放蕩,她打小就是跟著秀才爹認識了幾個字的,自然有著自己的禮儀廉恥,在某些事情上根本就放不開。


    原先的時候,雲老爺還因著她端莊自重而感到歡喜。


    可時間一長,便覺得自己這個妾室如同女德那般,該有的端莊性子都有,卻著實讓人提不起再翻出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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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產的當夜,除了一個原先在白霜身側服侍,卻早已被使喚到柴房的丫鬟前來幫忙外,竟然在沒有第二個人了。


    可就算是此人也來的極為遲,那時候白霜的身側早已躺著兩名尚在繈褓的女嬰了。


    兩個孩子皮膚生的白嫩,安靜的躺在白霜身側,連哭都不帶一聲哭的。


    也就是因著這其中的種種,雲寄錦這個被撿來的女嬰和雲煙一塊成了雙生花。


    府上沒什麽人注意著白霜,自然也不會知道其中的古怪。


    以至於這件事情除了白霜和雲滿樓之外,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在聽到白霜一個人咬牙在房中將孩子生下來時,雲寄錦差點又要掉下淚來。


    這女子生產可就是一腳跨進鬼門關中,也不知道娘親當日究竟是如何忍下來的。


    “你雖和我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可這麽多年來,我和娘都是拿你當至親人對待的。”


    雲滿樓輕輕拍了拍雲寄錦的後背,心中十分憐惜她。


    “原先以為離了金陵城後,我們一家人的生活會迴歸到平淡中,可沒成想後麵又發生了這麽多事,而你竟然是如此有出息,都已經上京安定下來了。”


    “我和娘其實後麵也有過想要去打聽你家中親人的想法,可這件事情不宜聲張,又怕被你給發現,最終隻能不了了之。”


    “如今你主意大了,若真是想要知曉,大可以自己想法子去找找,畢竟隻要你有心想去做,肯定能成事的。”


    眼眶裏早已沒了淚水滾落下來,既然是半點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物件都沒留,那想來親生父母也是極狠心的人。


    若不然的話,十好幾年過去了,怎麽會沒來尋自己?


    雲寄錦平複好自己的心情後,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和他們沒緣分就,算找應該也是找不到的,倒不如隻當做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才是。”


    “大哥,我們就是一家人,這件事誰也改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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