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開始之後的頭幾天,木子磊拋掉一切雜念,跟鬼虎盡情玩樂。他們在雪地上打雪仗,堆雪人,等玩得又冷又濕時,他們就迴到寢室樓的公共休息室裏烤火,公共休息室的人也遠遠比平常少了,所以他們能夠盡情地享受火爐邊最溫暖最舒服的背靠椅。他們經常連續幾小時地坐在爐旁,找來鋼釵,把能放到爐子上燒的食物都拿來烤著吃:麵包、烤麵餅、香腸……他們設計著怎樣把討厭的歐陽傑、石赤刹、石浩煜、慕氏兩兄弟和大蟲趕出校門,這是他們閑聊時十分感興趣的話題。


    快樂的曰子總是過得飛快,在假期結束前的一周裏,他們不得不把精力放在老師們都他們堆的大量功課上,因為在培根學堂第一學期無須考試,但他們的期末成績卻由他們完成的作業質量來決定。木子磊和鬼虎悲歎著,打著嗬欠,把大部分的閑時間都花在圖書館,試圖完成積累的功課。


    “我記不起這個。”一天黃昏,鬼虎沮喪著說,扔下他的羽毛筆,開始翻找他桌上堆得高高的有關貿易之道的書籍來,不一會兒,他從裏麵挑了一本叫《宛商會發跡史》來看,木子磊發現鬼虎對這方麵的興趣遠遠大於他的作業。


    對於木子磊來說,他對古符文的研究更感興趣,此刻他剛剛完成高雁教授留下的全部符文功課,開始在一本厚如磚頭的《古符文》裏嚐試查找“fu”這個詞,直到他被鬼虎碰了碰手,才抬起頭來。


    林阿呆躲在一個書架後,看起來很可疑,不時透過書架向外張望,同時手不停地在一本本抽出來的書籍裏猛翻,時而低頭沉思,時而在記錄些什麽。


    不久,他離開了,但有一個人跟著他,雍腫的端木安尾隨而去。


    “他在找什麽呢?”木子磊若有所思地說,端木安怎麽會跟著他呢?


    “你認為這跟方石有關嗎?”鬼虎說,木子磊後來把盜方會和他猜測林阿呆是其中一員的想法一並告訴了他,“我去看看他剛才在找什麽書。”


    一會兒後,他懷裏抱一大堆書迴來,他把它們猛力擲到桌上。


    "全都是有關培根學堂的!"他輕聲說,一本本地點出書的名字,“《六芒星之校》《被遺忘的學堂曆史》《培根學堂二三事》——”


    “他是在找方石的線索,”木子磊說,“端木安一定也這樣認為,所以才跟著林阿呆的。”


    “如果他真的是盜方會的人,那端木安就有危險了。我們快跟出去看看。”


    他們沿途一路打聽,終於在曆煉森林的邊緣找到了他們。


    他們小心地躲在一棵樹後,透過樹叢向那邊看。


    在一片陰暗的空地上,林阿呆在那站著,但並不是獨自一人,端木安也在那裏。木子磊看不到他的臉,但他比以前更不會說話了,讓人聽得很費力。


    “林阿……阿呆,你……你早知道我跟……跟蹤你,而來……特意引……引我到這裏的?”


    “這裏很安靜,不會有人妨礙我,”林阿呆說,他的語氣很冰冷,“食堂頂樓,水晶秘室,這兩個地方,你都本不應該出現在那裏。”


    食堂頂樓不是隻有那吃人的雙生花嗎?怎麽會提到那個地方了?


    木子磊和鬼虎向前傾了傾。林阿呆正咕噥不清地說話,林阿呆打斷了他。


    “別讓我找到證據證明你是那個組織的成員……”


    “我——這隻是,誤——誤會。”


    “我警告你,如果再讓我發現你跟蹤我,我就打折你的豬腿。”林阿呆說著,向他走前一步。木子磊想起方門下,破軍四肢被他打折斷的遭遇,頭皮一陣發麻。


    “我——我不——知道你——”


    “你十分清楚我的意思。”


    一隻飛天信貓“喵”地一聲掠過森林,嚇得鬼虎跳了起來。木子磊及時把他拉迴到樹後,聽到林阿呆在說,“別囉嗦了,我正等著呢。”


    “但——但我不——不。”


    “很好,”林阿呆說,“希望你的腦袋不會像你外表看上去那麽蠢。”


    他急忙走出空地。天就快黑了,但木子磊仍可看見端木安像石頭般地靜靜站在那兒。


    “我們猜對了,”他們離開森林時,鬼虎對木子磊說,“林阿呆果然是盜方會的人,他現在威脅端木安,讓他別礙事,林阿呆一定是在尋找方石的下落。我看這麽一嚇,端木安一定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沒有想到的是,端木安比他們想象中更勇敢。在隨後的曰子裏,他確實變得更沉默了,但他對林阿呆的關注絲毫沒變,隻是更為隱秘,因為有一個晚上,木子磊半夜醒來時,再次看到他跟林阿呆的床位都空空如也。


    這些曰子,木子磊每次跟端木安在一起時,都會給他一個諸如鼓勵般的微笑,而鬼虎則開始斥責那些取笑端木安懦弱膽小的人,在他心目中,端木安可是守方會成員的後代,一個勇敢的守護者。


    假期結束的最後一天,學生們陸陸續續趕迴學堂。影舞也迴校了,還為木子磊帶來了家人的迴信,他一迴到寢室就迫不急待地展開書信。


    從信中,木子磊得知家裏人一切安好,他們告誡他慎用水滴玉石來修煉《異靈策》,畢竟他們對村考時,木子磊的冒險做法還記憶猶新,同時也建議他向他的導師聶人臻虛心請教。此外對於“fu”的下落,他娘親木婉兒也早已經有心理準備,知道這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出結果的事情,讓他別著急,一切以安全為前提。


    在信的最後,他們還提到一個叫南宮羽的,來自培根學堂的少女帶著幾個人在村長家借宿,他們從沙石鎮一路遊曆石頭帶十三個村落,循著一個屍靈女孩的蹤跡而來,現在大雪封山,等雪化開後,他們就會奔赴最後一個村落——林石村。


    木子磊這時才想起自從在靈鬥場與南宮羽一別後,他已經有近半年沒見過她了,想不到她原來一直徘徊在石頭帶地域尋找那個叫漠紫菱的通緝犯。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打斷了他,鬼虎興高采烈地拋著手中的一大袋錢幣邊推開寢室門走了進來。


    “報告門主,幸不辱命,”鬼虎雙手呈上錢袋,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的會費連本帶利迴來了。”


    “別鬧啦,我隻是一個掛名門主,”木子磊推開錢袋說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隻是看準機會,借助食堂的糧食供應隊倒騰一筆買賣而已啦,”鬼虎輕描淡寫,他話鋒一轉說,“對了,我剛才在食堂的貨倉門口聽到了端木安說話的聲音。”


    “他跟林阿呆?”木子磊眉毛一揚問道。


    “不是,”鬼虎說,“他在跟其他人說話,那人說他們已經通知了組織的相關人員,做好了安排。端木安則迴答他說會繼續注意林阿呆。言罷,他就離開了,我認為他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我在旁邊,於是一等到他的腳步聲消失了,我馬上溜進了貨倉,但裏麵隻有一個廚子在埋頭搬抬東西,還是一個啞巴,可倉庫盡頭的另一扇門是半開著的。我敢打賭剛剛那人就是從半開的門離開的。


    “那看來守方會已經介入了,”木子磊說,“端木安已經布好了棋子,該輪到林阿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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