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拂曉時,木子磊就起來了,他打算今天到離石頭帶最近的城鎮——沙石鎮購買入學用品。


    “娘,我們不是在作夢吧?”木子磊說,他對於自己被破格錄取的事直到現在還如墜夢中,興奮不已。


    “傻孩子,哪有可能是夢呢,那是千真萬確的事。”木婉兒雖這樣說,但她趁木子磊不注意時,用力的捏了一把自己的纖腰,從那裏傳來的疼痛讓她稍稍安心了點。


    就在昨夜,她又作了那個古怪的夢,夢中,她化成一隻羽色豔麗的小鳥,在泰坦古林上空與一隻綠底金紋的大蝴蝶追逐著飛翔。那個夢如此真實,連盤旋時不斷扇動翅膀產生的風聲也聽得真真切切,她甚至連自己都分清究竟哪一個才是夢,鳥還是木婉兒?


    “娘,你在想什麽啦?”耳邊傳來了木子磊的聲音,像在另一個世界傳過來似的。


    “哦,”木婉兒迴過神來,“這是村長帶給我們的清單,裏麵列齊了入讀培根學堂的所需要的東西”


    她把一張紙遞給木子磊,拉了拉他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為他穿上木腿箍。木子磊將清單展開來,默念裏麵的文字:


    靈裝:白色的標準練習靈裝四套。


    書本:一年級所有的學生都要有下麵所列的每一本書。


    《靈鬥技基礎》(第一冊)斯巴達克思著、《靈魂簡史》司馬前著、《靈力探究》經王著、《危險生物及自我保護》舒依凝著、《奇異動植物圖解及介紹》上官語著、《多洛帝國地理曆史》白子畫著、《符文的力量》萊布尼茨著。


    器具:一副護目鏡,一雙加厚手套。


    “老婆子,我昨晚想了一宿,總感覺事有蹊蹺。小磊在村考中並非前五強,現在卻又被告知靈取了,我們在石頭村這麽多年,都從來沒有聽說過培根學堂有什麽特殊推薦名額。”木離蹙著老眉說。


    “你別疑神疑鬼的,”石蘭現在跟木婉兒一樣,沉浸木子磊可以進讀培根學堂的喜悅之中,壓根就沒有將木離的話當一迴事,“難道你認為是石有道那個石胖子搞的鬼?他的話可以作假,但他昨天帶來的那封印有的樹根圖案的信函可假不了,再說,量他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捉弄我們這兩個老頭。”


    她說完,就不再理會木離,轉頭對木子磊說道:“小磊,你一個人去真的沒問題嗎?要不還是讓爺爺陪你去一趟吧。”


    “奶奶,您放心,我已經十二歲了,再過三年,都可以參加村裏頭的冠禮了。那個沙石鎮的坊市,我跟著爺爺他都去過好幾迴了,”木子磊搖著頭說,“況且這次還有入城運貨的木大叔送我往返呢。”


    “東西都帶齊了嗎?要出發哩。”門外傳來木大叔硬朗的聲音,中間夾雜一聲牛喘聲。


    “馬上就好!”木婉兒大聲應道。


    “小磊,這是饅頭和水囊,路上肚子餓的話,就和著水囊的水來吃吧,這是娘為你做的布背包,用來裝你購買的物品,還有最重要這個,”她從胸口的口袋中拿出一個綴著“磊”字的錢袋來,“裏麵一共有50貝克8貝拉,小心別弄掉了。”


    木子磊點點頭,他知道這是家裏所剩不多的全部錢財了。他接過這沉甸甸的錢袋,坐上了木老爺的牛車後,在家人的目送下緩緩離開了。


    牛車出了村口不久,就經過十二年前從天而降的那塊巨石。說來也奇怪,每次木子磊經過這塊所謂的“神石”時,他都有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經過長途跋涉後,他們終於趕到了沙石鎮。木子磊跟木大叔約好迴去的時間和匯合地點後,就下了車徑自向鎮中心的坊市走過去了。木子磊打算按清單上要求,先購買靈裝。他幾經打聽,終於找到整個沙石鎮唯一一家賣靈裝的專門店了。


    這是一家大店,在沙石鎮這類小鎮中,顯得尤為氣派。店門口上掛著一個牌扁,“恆發靈士布衣行”幾個金光燦燦的大字特別吸引眼球,在牌扁的右下角還刻著幾個小字,上書“宛商會第兩千四百九十七號分店”。


    木子磊走進這家店,發現店的生意比想像中還要火爆。店裏麵擠滿了顧客,店小二們忙前忙後,恨不得長多幾隻手來應付。木子磊好奇地往四周看了看,發現牆上掛滿各種顏色的衣服,分別有白色(這種顏色最多,也是最多人在購買),少量黃色,幾件紅色,兩件橙色。衣服顏色雖然不一樣,但都是清一色的靈裝。


    “客人,你是要買靈裝嗎?”一位高挑的店小二走了過來招唿道。


    木子磊有點不自然地點了點頭,因為他發現店小二的眼光正落在他的木腿箍上,他馬上找了個話題:“牆上的靈裝為什麽有好幾種顏色的?我還以為靈裝都是白色的呢。”


    “那當然不是,牆上掛的都是對應靈鬥士境界的,像白色,就是靈者或以下等級的專屬顏色,最近因為臨近開學,新生比較多,所以白色也賣得最多。黃色代表靈師境界,也賣得不少,但像紅色代表的靈王,在我們這片區域來說,都極為少見的,上次賣出紅色的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所以隻有幾件。”畢竟是訓練有素,店小二不再留意木子磊那雙奇怪的“木鞋”。


    “那兩件衣服又是怎麽一迴事?”木子磊指著正中間兩件被細心地裱在木框內的橙色衣服,雖然有點泛舊,但做工精細,在所有衣服中仿佛君王一樣傲視其中。


    “那是代表靈宗的橙色靈裝,可以說是我們的鎮店之寶,這兩件靈裝可是在數十年前,我們店主花重金從一對路過本鎮的郞才女貌的眷侶手中購得的,為非賣品,掛出來純粹是充充門麵的,”店小二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作更多解釋,她轉而微笑道,“你會發現在這裏一定會買到合適的靈裝,事實上,不少學生就經常在這兒購買衣服的。”


    “哦,那我是找對地方了,我要買四套入學用的白色標準練習靈裝。”木子磊說。


    “我明白了,那我們先來量度一下尺寸,請到這邊來”店小二顯然已經接待過很多像木子磊一樣的新生,駕輕就熟地帶木子磊到店鋪的一旁。


    “請站上板凳上稍等片刻,馬上就會有專人來量度客人你的尺寸。”店小二禮貌的交待一句後就離開了。


    木子磊在一旁放下他的布背包,提起他的木腿箍,哢嚓一聲地也站到板凳上來。


    “是站到這裏嗎?”一個小小的聲音傳來,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她叫我來這邊等量度。”


    木子磊眼前是一個跟他身高差不多長得圓滾滾的男孩子。他挺著個大肚子活像酒桶,肥嘟嘟的臉上一雙小眼睛局促不安地四下轉動,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還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人長得比石赤刹還要胖的人。


    “是的,你站上來吧,”木子磊點點頭,“你也是去培根學堂上學的嗎?”


    “是的。”男孩子笨拙的站到板凳上。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大包子,舔了舔嘴,就要咬上了一口。這時,有人過來量度尺寸了,他慌張的把大包子塞進嘴裏,幾乎不用咀嚼就整個咽進肚子裏,這讓他擠出了眼淚。


    “我叫端木安,”他好不容易緩過來,心滿意足的拍拍大肚子,“我來自沙石鎮……我的意思是……我是這裏的人……”


    “我是木子磊,石頭村的。”木子磊說,哢嚓一聲,他轉過身,店小二開始量度他的正麵。


    “我……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叫我安安,大家都這樣叫我。”端木安同時也轉過去,“你腿上的是什麽來的?”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木子磊的木腿箍,最後還加了一句“好像很有……有趣。”


    “那是木腿箍,”木子磊友善的解釋道,“用來糾正我的背。我的背天生不好,大家都說我的背弓得比村裏最年老的瑪婆婆還要彎。”


    “我……對不起,”端木安看看地麵,“我剛才說有趣不是故意的,我想我真的是笨嘴拙舌的一個人,我爹……我的意思是說,在我爹還沒有過世前……我爹常這樣說我的,我是不是沒治了?”


    木子磊一怔,一時不知如何搭腔,這時傳來了店小二的聲音,“客人,我們已經量度好你們的身高尺寸,接下來可以領取衣服了,這邊請。”


    木子磊十分慶幸找到一個停止和男孩的對話機會,打算跟著店小二快點離開。


    “謝謝你,跟你談話我很開心,我是說,平時大家都不喜歡跟我說話,”端木安說,“我以後還可以跟你說話嗎?”


    聞言,深有感觸的木子磊重新轉過身來,望著這個懦弱而不自信的男孩認真地說道:“當然可以啦,那我們從現在開始就是朋友了。希望在培根學堂再見到你。”


    “謝謝你,我……我是說,你人真好。”端木安撓著腦瓜,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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