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洶湧的湖麵上,龍船的碎片到處都是,所有人都被攪合的氣暈八素,湖岸邊上的觀眾也被湖水席卷,許多達官貴人都沾濕了衣襟,不得不集體向後方的高地上遷徙。


    彌漫的水汽令體弱多病的錦嵐夫人連連咳嗽,她坐在小轎上皺著眉頭:“怎麽迴事,怎麽會鬧出這麽大動靜,是花蓋門做的嗎?”


    狐米站在她身後:“夫人,不像是花蓋門,倒像是那個小子臨死反撲,用了什麽特別的手段攪亂比賽。”


    錦嵐夫人冷哼一聲:“果然是野路子,歪門邪道真多。”


    露萍夫人也被人扶著,更在錦嵐夫人的轎子後麵,她恨恨道:“不管他怎麽做,今天必死無疑。狐米,花蓋門的二當家有沒有殺死他?”


    狐米輕輕搖頭:“不知道,湖麵太亂看不見他的身影,不過杜家的龍船上沒有他,像是已經落在湖底多時了。”


    露萍夫人忍不住笑了,臉上浮現猙獰狂熱:“好!好!我就知道他會死,死在湖底,連個屍體也找不到,算是死無葬身之地了!”說罷,她噗通一下給錦嵐夫人跪下:“謝謝姐姐給我這個苦命人做主。”


    錦嵐夫人咳嗽兩聲道:“快起來,讓外人看到像什麽樣子,除了那小子就好,我本來看他也不順眼,過幾天我和老爺說一說,讓你會新府來住。”


    露萍夫人更是喜極而泣,正要再度拜謝,忽然她聽到狐米“咦”了一聲。


    緊接著錦嵐夫人的聲音也傳來:“那是什麽?”


    露萍夫人什麽都看不見,這樣她更是焦急:“什麽,你們看到了什麽?”


    狐米並未迴答她,而是驚奇的自言自語:“那艘龍船這麽能跑的那麽快,它不是翻了嗎?啊,它的船舷邊上,是一麵船頭旗。”


    錦嵐夫人的聲音:“咦,果然是船頭旗,好像是錢家的。是誰躲在那船底下想要靠近木塔,可惜他這法子太笨了,這麽明顯,誰看不到他呢?”


    狐米奇道:“是誰會躲在那艘船地下呢,他又有什麽辦法讓船遊動的這麽快?”


    露萍夫人痛苦的抓著自己的胳膊,她什麽也看不見,但是耳中聽到的戰況讓她心中騰騰的冒起一種不安的感覺,她感覺自己剛剛得到的幸福和承諾就仿佛要被某人重新奪走了,那個令她作嘔的名字在嗓子眼裏麵蠕動,但她卻絕不敢吐出來。


    天安湖上,所有的龍船都因為劇烈湧動的波浪而無法滑動,但從半刻之前,有一艘翻掉的龍船開始移動,而且移動的速度還真是不慢,它滑過一道白線,乘風破浪繞過其他的龍船間隙,向木塔衝去。


    最令人心跳的是,在那船舷側麵還露出了半截船頭旗,這時候許多龍船都沒有船頭旗了,他們去木塔下也得不到靈粽,此刻見到有新的船頭旗出現,哪裏會放過,立即全力施展修為,在湖麵上狂奔起來,向那艘龍船堵截。


    那艘龍船仿佛也是意識到硬闖不過去了,索性一扭頭,向著天安湖的遠處逃逸,它船舷的船頭旗在水麵下拚命晃動,勾搭著每一個武道家的心弦。幾乎所有沒有船頭旗的隊伍都衝向了它。其中包括杜家的杜閃嵐、花蓋門的二當家,王家的梁青琥。


    而尤其以梁青琥的速度最快,看起來不需要二十息的功法,他就能踏上這艘龍船的船板。


    王鈺秀坐在自家的龍船中簌簌發抖,她的目光看著那艘逃跑的龍船,臉上露出恨恨的表情:“杜峰,我知道是你,你這個愚蠢的家夥,現在誰不知道隻有你才能在水裏快速遊動啊,還說我是秀顏白癡,我看你自己才是白癡!大大的白癡!”


    坡上,老白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清酒,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將酒杯端起一飲而盡,他的眼睛眯了起來:“小子,富貴險中求,你可是夠狠的啊!不過這樣也好,不久之後發生的事情比今天兇險百倍,你若不鍛煉一下,確實活不下來。”


    湖麵上一船倒置滑動,背後十幾條水線激射而來,這些人中最低的也是二星靈武師,最強的是七星靈武師,每一個人對凡人來說都是強大無匹的存在,若不是怕貿然出手損壞了船頭旗,這些人已經用遠程武技將龍船撕碎了。


    終於,在逃出來大約一千五百米左右的距離後,梁青琥追上了龍船,他一腳踏上船板,怒喝一聲:“小子,還不給我住手!”


    哢喳!以梁青琥的腳底為中心,陡然間爆發出一個白色的圓圈,這圓圈直徑長達十五米,圓圈之內所有的湖水全部凍結,猶如萬年玄冰。這個白圈的擴張停頓了一瞬間,又突然再度向往爆發,擴散成一個直徑五十米的巨型圓圈,底部的湖水全部結冰,梁青琥等於是在他的腳下鑄造出一根巨大的冰柱。


    可以想象這其中蘊含著何等恐怖的力量,如果將其集中一點,化作武技攻擊某個人,那得是多猛烈的攻擊。其他的靈武師們都遠遠的躲開,他們雖然也趕了過來,但是隻希望能撿到一些梁青琥不要的殘羹冷炙,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和梁青琥搶的。


    梁青琥在冰麵上來迴踱步,冷冷的掃視了一下其他的靈武師,就像是獅王用他的目光逼退其他競爭者一樣。


    沒有人敢和他爭,都示意他先請,同時所有人也留有一點希望,希望梁青琥能顧忌江湖道義,留下一兩麵船頭旗給他們剩下的人爭奪。


    一麵船頭旗可能就可以換取一顆靈粽,而一顆靈粽可以讓靈武師在短短數天內攀升一級,本來可能需要十年、三十年的修煉過程,凝結在短短數天之內,這靈粽的價值對手靈武師來說不言而喻。


    誰不想一搏?


    其實在木塔的周圍,那些龍船也是打的一塌糊塗,還擁有船頭旗的幾艘龍船成了其他人的爭奪對象,互相之間打的一塌糊塗,湖麵上紅水泛濫,龍船賽不知不覺中進入了最慘烈的階段。


    梁青琥手腕一翻,他腳下的冰柱裂開,露出一個冷森森的大洞,一股股的寒氣從裏麵湧出來。湖麵上的風浪雖然小了不少,但是仍然有高達兩米的浪頭,不時灌入冰洞之中,形成嘩啦啦的碎響怪音。


    梁青琥重重的用鼻子哼了一聲:“哼,小子,還不給我出來!”


    倒置的龍船被卡在冰柱中間,從船舷側麵緩緩的露出一隻手,輕輕搖擺著,表示他已經投降了,不能再打了。手上抓著一麵船頭旗,被水浸透了的旗子胡亂的摔打在冰麵上,看得其他那些靈武師一陣陣心驚。


    那隻手白皙,細嫩,是一個少年的手臂,結合剛才一係列的變故,誰都知道那人是誰。


    從船舷側麵,杜峰的半張臉露了出來:“梁前輩,你好厲害。”


    果然是杜峰。


    梁青琥不吃這一套,他冷笑道:“少廢話,自己爬上來,我可沒有什麽耐性。”


    杜峰“哦”了一聲,乖巧的開始沿著破裂的冰縫攀爬,他的腰間係著兩麵船頭旗,所有人看著都心中發緊,同時也暗罵這小鬼太狡猾,肯定是藏了另外幾麵船頭旗在船底,這小鬼還想玩花招。


    花蓋門二當家和青衣儒士等人都發出冷笑,隻等梁青琥離開,他們就會一哄而上,將那艘龍船整個翻過來,杜峰能從他們眼皮底下將船頭旗藏過去才叫有鬼。


    杜閃嵐則是恨的隻跺腳,心中暗罵:“廢物!廢物!若有本事奪得船頭旗,先將它們都交給我,我直接帶到木塔上換取靈粽多好。隻要船頭旗一交納,龍船賽立即停止,絕對不允許還有任何廝殺,梁青琥縱然厲害,也絕對不可能在大漓國故意殺人奪寶。”


    杜峰還在爬著,不斷落下的湖水令他攀爬十分的艱難。他的臉上全身血水,身上到處都是破口,這番廝殺費了他極大的力氣。也是極其兇險。


    梁青琥不說話,沒有人去幫杜峰,十幾個靈武師冷冷冷的看著他,就像是一群冷漠的巨人看著一隻渺小的螻蟻在爬行。


    岸上阮月娥雙目含淚,輕輕唿喚兒子的名字,小小輕輕安慰她:“夫人不要擔心,公子不會有事的。”


    阮月娥怎麽看相信這安慰之辭,可是她一介婦人,再怎麽擔心也是於事無補啊。


    秀蘭薇輕輕咬著嘴唇,將短弓拿在手中,緊緊盯著梁青琥,她的眼中有堅毅的目光,似乎是為某件事下定了決心。


    另一邊錦嵐夫人冷笑了幾聲,無聊的揮動手帕:“這梁青琥也真是的,殺了那小子奪走船頭旗就是,何必這麽囉哩囉唆,麻煩死了。”


    狐米在她身後輕輕道:“夫人,梁青琥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他進天安湖已經是有些不妥,若是真的殺了手無寸鐵,舉手投降的小輩靈武者,他的名聲就不好聽,所以隻要杜峰不反抗,他是絕對不會動手的。”


    “反抗?那小子是個廢物,怎麽可能反抗七星靈武師。”錦嵐夫人冷笑道。


    這時,露萍摸了過來,臉上興奮至極:“姐姐,我知道那小子又多野,他一定會反抗的,狐米,你要仔細幫我看著,我要知道他是如何被打死的。”


    狐米笑了笑:“是,露萍夫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杜峰的身上,他從冰縫中爬了出來,站在梁青琥的麵前,把手中的兩麵船頭旗遞給他:“梁前輩,你好,幫你們收了兩幅船頭旗,請收好。”


    梁青琥冷冷將船頭旗接過:“小子,少和我來這一套,其他的船頭旗也給我拿出來吧!”


    杜峰哈哈一笑:“其他的船頭旗,我已經上交百行盟了!”


    什麽?!


    梁青琥臉色突變,其他靈武師也是通通明白了什麽,猛然一起絕望的轉頭看向湖心木塔,隻見一艘破損的半截龍船早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漂到了木塔的下方,從翻倒的船體下麵爬出來一個十二歲的小孩,捧著三幅船頭旗交到了木塔下方的百行盟代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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