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厚重的雲層宛如一層黑紗般籠罩著南京城,氣氛壓抑而緊張,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成千上萬的人爭相逃亡,惶惶不可終日。


    破城而入的日軍分為無數的小股部隊不斷向城區的縱深突進,追殺著潰敗的中國軍隊和逃難的百姓,槍炮聲響徹街巷,這座古老城市籠罩在濃鬱的血色之中。


    淞滬戰役的勝利讓日軍士兵變得驕橫囂張,而連續的作戰和屠戮已經讓他們殺紅了眼,他們的人性正在泯滅,骨子裏的兇殘在在肆意的生長,他們焦躁而瘋狂。


    “殺改改!”日軍中尉明晃晃的軍刀高舉著,那慎人的尖叫宛如出自兇殘的惡魔,聽得人後背發涼。


    嗆人的硝煙在廢墟般的街區肆意的彌漫著,在日軍航空兵部隊的轟炸機無差別轟擊下,南京已經千瘡百孔像是漏風的篩子。


    遊擊營上尉連長劉一刀半蹲在斑駁的斷牆後邊,哢擦一聲將泛著寒光的刺刀裝進七九步槍的卡槽。


    “都給老子聽好咯!狹路相逢!刺刀見紅!”劉一刀低聲地下達著命令。


    在劉一刀身後參差不齊的廢墟隱蔽除處,無數鋒利的刺刀正在豎起,兩百多老兵已經殺氣騰騰準備就緒。


    對於劉一刀來說,好鋼就得千錘百煉,悍卒需要血與火的洗禮,而近戰拚刺就是最好的磨練方式,他需要的是一批嗷嗷叫的狼崽子,而不是隻會遠遠就開槍的懦夫!


    有劉一刀這麽一位敢於逢敵必亮劍的連長,他手底下的弟兄也都受他的影響,各個悍勇不畏死,是遊擊營最為鋒利的一把刀。


    在槍炮主宰戰場勝負的時代,白刃拚刺已經成為一種落後的作戰方式,因為白刃戰是殘酷的,往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楊淩骨子裏是不主張打白刃戰的。


    但是他們和日軍士兵相比,在兵員素質和裝備火力方麵實在是差距太大,很多時候隻能靠著血肉之軀同日軍士兵近戰拚殺,才有獲勝的可能性。


    這讓楊淩也是無奈,因為各方麵的原因,這種殘酷的白刃戰已經成為了中國軍取勝最為常用的方式,因為隻有雙方絞殺在一起,才能抵消日軍的火力優勢。


    遊擊營的機槍連隨著連長鐵匠重傷被送到醫院,所以機槍連被臨時拆解成了三個排,分別編入另外的幾個連。


    現在中國軍隊的作戰方式遠沒有後世那般分工明細,而是屬於吃大鍋飯的模式,正營整連一起打,一起退,因此機槍連的拆分對遊擊營來說,影響不大。


    按照楊淩的吩咐,各連的機槍排占據了街道兩側的製高點隱蔽,大致呈品字形分布,一旦開火能夠行成交叉的火力優勢,盡可能的殺傷日軍士兵的有生力量。


    機槍手們手中清一色的捷克式輕機槍,此刻正趴在各自的隱蔽處,對機槍進行最後的檢查。


    上尉連長王胡子率領的一百多弟兄埋伏在一片炸塌陷的廢墟之中,他們藏身處外一百米的街道上除了遍地瓦礫彈坑之外,雜物都被清理掉了,射界良好。


    陰沉的天空下硝煙彌漫著街區,雖然是大白天,但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傍晚一樣,三八大蓋步槍清脆的槍聲越來越近,準備埋伏的弟兄們都端著槍,像是獵人一樣安靜的等待著。


    王胡子躲在一破窗戶後邊靠牆坐著,此刻七九步槍靠在斑駁的槍上,他正抓緊時間抽著從死去日本兵身上摸來的香煙。


    對於王胡子來說,戰爭也就意味著死亡,指不定啥時候就報銷了,能夠多享受一分鍾就絕對不浪費。


    楊淩斜臥在一三層小樓的樓頂,視野開闊,能夠遠眺遠處低矮的居民區,那邊濃煙滾滾,有激烈的槍聲傳來,應該是謝承瑞的第二團和鬼子交上火了。


    楊淩收迴了目光,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他樓下的這條街道,槍聲已經越來越近,除了日本兵三八大蓋的清脆槍聲外,還有中正式步槍的沉悶聲。


    他通過槍聲判斷,被追擊的一方人數應該隻有一個人,而日本兵人數至少在一個小隊以上。


    他輕輕的拉動槍栓,子彈頂上槍膛,將槍托抵在肩膀上,瞄向了煙霧繚繞的街道,敵人已經越來越近了。


    嘩啦――


    有瓦礫被踩到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傳來,王胡子神情一凜,掐滅手中的香煙,抓起七九步槍轉身探出了窗口。


    日軍轟炸機對南京城持續不斷的轟炸讓整座城市都彌漫在硝煙和濃煙之中,大光路的街區也不例外,灰色的視野裏,一名穿著髒棉軍裝的中國士兵跌跌撞撞的奔了過來,看樣子受了傷。


    “嗖嗖――”


    “哐當!”


    “噗!”


    有耀眼的閃光自灰色的硝煙之中閃現,撕裂空氣的子彈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飛竄出,打在瓦礫窗楞上,發出破碎的聲響。


    遊擊營的弟兄都是多次曆經戰鬥的老兵,此刻都屏住唿吸,沉穩的端槍瞄向了那名奔跑的中國士兵後邊區域。


    一柄明晃晃的刺刀刺破了灰色的硝煙,一名頭戴著網格鋼盔的魁梧身影衝出了灰色硝煙,這是一名麵露兇光的日本兵。


    “他在那裏!”這名日本兵看到了跌跌撞撞逃跑的中國士兵,嘴裏發出刺耳的尖叫,然後立正,端槍,射擊,一氣嗬成。


    子彈帶著唿嘯飛向受傷的中國士兵,那名中國士兵似乎心有所感,突然撲向左側的木板車,子彈落空,嵌入了一扇破門,當即透了光。


    這名中國士兵動作很快,依托街道上木板車的掩護,迅速的抬槍射擊,沉悶的槍聲響起,站立姿勢射擊的日本兵脖子突然飆出一股鮮血,灑向半空。


    “啊!”


    日本兵發出慘叫,身子向後摔倒在,蕩起了一股煙塵。


    嗖嗖――


    子彈從硝煙之中飛出,十多個敏捷的身影躍出,他們邊跑邊射擊,噗噗打子彈落在木板車周圍,迫使那名中國士兵不得不再次拄著槍轉身跑。


    楊淩臥在三層小樓的樓頂,將這一幕看的清楚真切,心中不由得對那名受傷的中國士兵暗讚,能夠在敵人的追擊下反殺追兵,考驗的不僅僅是槍法,還有沉穩,他起了招攬之心。


    越來越多的日本兵從硝煙之中躍出,這遍地瓦礫的街道對他們沒有絲毫的阻滯,讓他們如履平地一般,迅速的拉近和逃跑中國士兵的距離。


    但是這名逃跑的中國士兵經驗豐富,不斷的左衝右突,總是能夠驚險的躲過子彈,讓那些隱蔽的廢墟之中的遊擊營弟兄都在暗暗地為他捏汗。


    遊擊營的弟兄隱蔽得很好,在楊淩這位長官的指導下,他們能夠很好利用圍殘破的雜物偽裝自己,此刻街道上子彈亂飛,但沒有楊淩的命令,遊擊營的弟兄都沉穩的沒有擅自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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