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一般來說,聽覺會比視覺先蘇醒,佳兒恢複的第一個知覺便是聽覺。那女性的聲線平和,但卻還有些生硬,不過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敵意。


    “呃……咳咳。主人!?”


    佳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直起了身子,但她突然覺得身上有些沉重。接著,她就看到了鎖在身上的手銬和腳鏈。


    “嘖,那家夥不就是救了你一命而已嘛?有必要這樣以身相許?還是通過他你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泰坦妮婭湊了過來,佳兒可以看到掛在她脖子上的船錨形掛墜。金絲熔接而成的鏈條又多了一抹魔法的光芒,看來冰之死靈師已經吸取了教訓,為她的“珍寶”施加上了魔法保護。


    “我……我沒有!”


    “得了吧,你要麽是想把他當成一塊抹布,用完了就丟。要麽就是想繼續當你的藤,把宿主越纏越緊,最後勒到死。”


    泰坦妮婭根本不信佳兒的反對,她直起身,走到了嬌小的女孩身邊,漆黑的雙眸直視著佳兒棕色的雙眼,似乎想把她的想法全部看透。


    可是佳兒卻沒有退縮的意思,她在心裏的某個角落裏,在某些時間段裏,確實產生過想利用林登萬的想法,但事後他都會羞愧的要死。


    對於恩人的態度,佳兒雖然有心虛的地方,但大體上算是問心無愧。看到自己的逼視沒有什麽作用,泰坦妮婭搖了搖頭,起身走開了。毫無疑問,她動搖佳兒的計劃失敗了。


    “你不承認就算了,雖然被愚弄、被背叛這樣的結局對於那個家夥也算是報應,但你這樣的好女孩跟著那糞提,我於心不忍。”


    “泰坦妮婭小姐,那你和提督是什麽關係呢,看起來很重視他。”


    這次,佳兒特地換上了“提督”這兩個詞,雖然獨立性不足,但毫無疑問,佳兒是個好學生。她無論是魔法、還是說話試探的技巧都學得很快。


    “哈?!重視他!?你別搞錯了!我和那家夥半毛錢關係都欠奉!隻是那家夥……對!那糞提做了我絕對無法原諒的事情!我要造他的反!革他的命!總有一天,我要他跪在我麵前!跪在我麵前向我賠罪,為那件不可原諒的惡行謝罪!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太邪惡了,把佳兒都邪惡出雞皮疙瘩了。


    “這難道就是主人說的‘養的累’(病嬌)……”


    佳兒在心裏默默的吐槽著,迴想著林登萬用魔法幻術像她演示過的幾種女孩類型。說實話,什麽傲嬌啦、毒舌啦、冒失娘之類的女孩在現實中都是“死而無漢”的典型。這些女孩受到追捧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長的漂亮!


    不萌,沒顏值,什麽屬性都是白搭!


    確定了強大的冰之死靈師是個病嬌之後,佳兒便把注意力放到周圍的環境上來了。


    “等等……泰坦妮婭小姐,你……你想把我帶到哪裏去!?”


    她和泰坦妮婭坐在一艘船上,也許用小舟形容它才更對吧。它隻比一般的獨木舟要大些,大約兩米寬,十米長,瘦長的船身呈優美的流線型,船頭像天鵝的脖頸一樣高高翹起,潔白的船身非常美觀。


    不過像藝術品一樣的精美造型並不是它最出眾的地方,讓佳兒驚訝的是,她居然在空中航行!


    “這是……魔法!?”


    在這個沒有空氣動力學,沒有航空發動機的世界裏,能讓人類在空中翱翔的,也就隻有魔法了。


    “對!這就是魔法,不過它可不是這本書上的小兒科。”


    泰坦妮婭得意的晃了晃手上的書本,那正是林登萬為佳兒製作的魔法書。她隻是翻了兩頁就好不在意的丟到了佳兒腳下。


    “學完了你也隻能算是幼兒園級別的……嘛,幼兒園級別的對於你也夠用了。至於我要把你帶到哪裏去嘛……”


    泰坦妮婭說著,招了招手,蔚藍的天空就驟然扭曲了起來。空間震蕩著,顛簸著,最後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佳兒從外麵可以窺見缺口內部繽紛而狂暴的激流。


    “喂,新人,想體驗一下位麵航行嗎?這可是鎮守府的保留節目哦。”


    雖然泰坦妮婭的笑容是那麽甜美,但佳兒卻不寒而栗,她隻希望自己別吐得太慘。


    雖然佳兒已經被拐走了,但林登萬並不著急,對於自己的女孩,他自然有確認其安危狀態的辦法。他現在還有另一件事情要麻煩摩德爾——讓這個英雄給自己當迴導遊。


    “你手下的海盜們可真是夠野的,居然把這裏搞成這個樣子。”


    看著滿目瘡痍的菈內裏,摩德爾悲哀的歎了口氣。


    “放心,人口損失並不大,就連那些要錢不要命,在據點海盜麵前還敢跳的‘作死者’們都沒掛掉幾個呢。”


    “天啊,難道在你看來,強盜搶劫完了之後,留他人一條性命算是善行了?”


    “哈!?難道要錢又要命才算是善行嗎?”


    “呃……”


    摩德爾並沒有可以顛倒黑白的伶牙俐齒,他說不過林登萬。


    “好了,現在告訴我,這棟建築是作什麽的,在我看來有些像電視塔。”


    林登萬所問的,是一座高達30米的塔形建築物,在它的頂端有一個金屬的尖端,不知道是不是用來避雷的。


    “那是通靈塔,算是至高天信仰特有的建築了,據說是為了引導死去的亡靈進入幸福的天堂。每個分教區都會有這麽一個通靈塔,在帝國的中樞,你甚至能看到千塔林立的盛況。


    其它的宗教也有類似功能的建築,比如巨石陣、聖火炬和方尖碑等等。而且和至高天一樣,這些特色建築幾乎都是每個宗教的分教區就必須有一個。按照內部人士的說法,這些宗教建築的建造完全源自神諭的指示。”


    林登萬聽到這裏就覺得奇怪了,為什麽天上的神非要在每個分教區都弄這麽一座建築呢?有信仰、有祭品不就行了?


    或者說,那些塔真的有把逝者的靈魂引向天堂的功能?隻是因為影響範圍有限,所以必須每個教區都要修一個?嗯,仔細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


    “建造這東西需要什麽特別的技術嗎?”


    “確實有一套很死板的標準,主要是關於如尼符文蝕刻的說明。什麽規格的塔在什麽位置蝕刻如尼符文都有很嚴格的規定,如尼文的字體、內容也完全是固定的。同樣,它們也是在很久以前以神諭的形式降下來的。”


    “神諭嗎……看來你們的神還挺負責任的,生怕你們迷路。”


    林登萬聳了聳肩,不再去想通靈塔的事情了,他有更想知道的事情。摩德爾帶著他走進了聖殿,這裏就是向神靈供奉祭品的地方。芯核也是在這裏產生的。


    一進聖殿,林登萬就發現了一個圓形的大池子,不過裏麵並沒有水,而是整整齊齊的排滿了一排位麵石。在這些礦石上方,淡紫色的霧氣正在彌漫,營造著神秘的氣息。


    在池壁,林登萬還能看到鐫刻的如尼符文和四通八達的複雜線條,這倒是有些像電路板了。這些連接如尼文的線路似乎也在緩慢的發光,一些光點正順著紋路遊走著,時不時碰撞在一起產生明亮的火花。


    “這分明是一套複雜的設備嘛……你別告訴這東西的建造方法也是通過神諭從天上降下來的。”


    “就是和通靈塔一樣,傳說是很久以前,神通過神諭直接傳授給我們的。據教典上說,這是溝通天地的唯一手段了。”


    看著那一條條複雜紋路,林登萬對這些神靈的懷疑又重了一分:以神諭誘騙土著居民為他們建造必要的設施設備……這簡直太像某些不法殖民者對付原始文明的辦法了。


    “歸根到底,不過是一群殖民者嗎……”


    一股厭惡的情緒在林登萬心中翻滾,攪得他都有點惡心了。


    這個世界很奇怪,很魔法,甚至有芯核這種都快趕上動力裝甲的裝備了。在林登萬看來,“比蒙式”魔甲這種東西甚至可以堪比主戰坦克了,把它和獨眼巨人結合一下,應該可以挑戰一下虎式。


    不過奇怪的地方也在這裏,武器水平和生產力水平極為不相配。武器裝備的先進程度必然是和生產力相對應的,這個問題很好理解。比如造不了拖拉機的肯定也造不了坦克,造不了油輪的軍艦肯定也造不好。現實世界就有活生生的例子:阿三哥……


    但這個世界的生產力還處於中世紀,糧食產量極為糟糕,人口也不旺盛。根據林登萬係統的觀察,除了少數教士外,他甚至都沒見到過60歲以上的老人。


    那麽既然軍用魔甲可以造,為什麽就沒有民用,可以用於農業工業生產的魔甲呢?拖拉機魔甲在哪裏?播種機魔甲在哪裏?收割機魔甲在哪裏?載重車魔甲在哪裏?這一切都沒有。


    係統提示的芯核供貨方也並不是空穴來風,那些”至高天“、”大叢林”、“瓦拉哈爾”之類的供貨商似乎都和各個神國的名字一一對應。


    而他們索要的貢品位麵石,很可能就是一種類似石油一樣的稀缺物資或者能源。至於為什麽要設立通靈塔,引導靈魂,林登萬現在還說不清楚。不過他惡意的猜想絕對不會是讓信徒們上天堂,否則也不會有血祭這種東西了。


    那麽林登萬似乎可以臆測出這麽一個結論:眾神因為某種原因而賜予了人類武器芯核,讓人類自相殘殺,為各神國的能源配額打代理人戰爭。同時又不讓這個世界的人類發展生產力,拒絕輸出任何可提升農業生產效率的民用技術,並用神秘主義的光環掩蓋一切技術。


    這劇本略眼熟啊……往資源富集地倒騰武器,各自扶植代理人和買辦,掠奪資源,施行愚民政策,壓製當地的自主工業化發展,為自己贏取穩定的能源產地;帝國主義玩這一套簡直是輕車熟路,爐火純青了。


    很好,林登萬很喜歡這樣的劇本,因為在這樣的劇本裏,他就可以鬧革命,可以造反了。


    “造反有理嗎……其實應該反過來說,有理就造反!”


    如果有人日子過的好好的就要造反,那這些家夥就屬於別有用心,破壞社會安定與民族團結的反動分子。這種人就叫做反骨仔。


    但如果有正當的理由,那麽采取合適的鬥爭手段為自己或他人贏得應有的利益就沒什麽好指責的了。


    這也是“有理造反”與反骨仔的根本區別。


    林登萬是革命者,不是反骨仔;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林登萬。


    無論世事變遷,無論時光飛逝,無論是在銀河係邊緣旋臂的地球還是在仙女大星雲的中心區;無論是地球人、阿莎麗人、突銳人、精英、塞拉瑞、奎利人、瓦肯人還是咕嚕人,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林登萬。


    權利、幸福、和平都是靠鬥爭鬥出來的,以和平的手段鬥爭,以暴力的手段鬥爭,隻要有理,就可以采取適當的方法鬥爭。


    如果這個世界隻是處在一般的封建時期,那麽林登萬會做一個改良者,用魔法技藝發展生產力,順應曆史的潮流,引領先進生產力的發展方向。恐怕他也就是在薇爾士種種田,在蔭格蘭種種田,在高盧種種田,最後帶著整個世界的小夥伴們一起種種田。


    不過既然這個異世界有如此嚴重的壓迫,既然在天上自稱“神明”的家夥在這樣壓榨剝削這裏的人民;那麽不造反,不鬥爭,不革命就實在有損於林登萬這個光榮的名頭了!他要做的就是找出眾神的弱點,召集所有小夥伴,把他們車翻之後再開始種田。


    嗯,在種田之前,必須先把負外部性都搞死;換句話說,在建設國家之前,必須把帝國主義殖民者及其走狗通通趕走。


    他之前帶著洛蘿和阿爾托利亞一陣瞎晃悠,就是在觀察這個世界,看看應該是在這裏種田還是造反。他很慶幸這個世界沒有讓他失望,因為不造反的林登萬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不過革命者在一開始往往勢單力薄,甚至得不到潛在盟友的理解。


    “呃……林登萬先生,你在說什麽?我不懂……”


    “造反有理”之類的理論對於摩德爾來說還是太驚世駭俗了,雖然他自己已經在實踐了……


    “摩德爾,咱們一起造神明的反,你願意嗎?”


    一聽到這話,剛才還一臉和氣的摩德爾立刻就變臉了。


    “林登萬先生,請你自重,腐敗的是教廷,不是神明!你要是想安安穩穩的過下去,就不要再講類似的話,這是我給你的一點建議。”


    話不投機半句多,摩德爾轉身告辭而去。發展小夥伴的計劃失敗……


    革命者是孤獨的,這句話很正確,但這也往往是革命者們自己的失誤。凡是孤獨的革命者,多半是些不接地氣的家夥,u看書 沒有走入人民群眾,沒有爭取到潛在的階級盟友。


    如果林登萬靠著一個人蠻幹,那麽無非就是一個“除了心意什麽都沒有”的鍵盤革命者而已,哦……可能比鍵盤革命者好一點,因為鍵盤俠們往往隻是為了提升逼格,革命什麽的隻是時髦的浪漫主義說辭而已。


    “那麽問題就簡單了……要造神明的反,首先得需要盟友,要收集神明的罪證,讓人們明白這些偽神和偽宗教的邪惡本質,更要揭示這個世界的主要矛盾。


    然後,就要召集各種同伴,給大家畫餅,讓求仁者得仁,求道者得道,求義者得義,求利者得利,求權者得權。發動各個階級可以爭取的盟友!”


    想到這裏,林登萬發現他第一個問題就不太好解決。因為他得出的結論也隻是自己的臆測而已,沒有證據是無法說服摩德爾這樣的虔誠者的。更糟糕的是,這樣的虔誠者恐怕還不占少數,比如阿爾托利亞就又是一個。


    “那麽問題來了,挖掘機技術……不不不……啊呸!問題是我應該怎麽證明自己的猜想呢?”


    林登萬抬頭看了天空,推了一下眼鏡。


    “恐怕得想辦法親自去一趟‘天國’看看了!”


    ps:本章點題,本來是想把這個主旨當一個懸念,在後麵拋出來的。不過已經有不止一個人說這本書看不懂了,那麽就提前說清楚吧。嗯,這章算是200推薦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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