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大主教的聖眷廳裏,克拉克站在窗邊,看著樓下的川流不息的信徒,眼神卻呆滯著。


    他吃午餐的時候,一名女牧師戴著一條美麗的項鏈偷偷顯擺給他看,哦,吊墜很低,也許不是看項鏈。


    不過,這讓他又想起了皇妃安迪娜的畫像,他在努力迴想著。


    皇妃那畫像上的項鏈到底在哪裏見過呢?


    他已經想起這項鏈是教會進獻給皇帝的賀禮,後來皇帝賜給了皇妃,隻是他總覺得還在哪裏見過這條項鏈。


    到底在哪裏呢?


    克拉克夾起大大的聖典,出了聖恩樓,向著大教堂走去。


    心不在焉地來到了大教堂後,克拉克上了教堂祈禱大廳的廳內二樓,那裏有一間紅衣大主教專用的大包廂,包廂一麵無牆,圍著雕刻精美的欄杆,牆麵色彩是金紅相間的,盡顯尊貴和奢華。


    當然,這是包廂,但是在這裏被稱為觀禮台。


    坐在包廂裏的皮椅上,克拉克臉上掛著和藹可親的微笑,看著牧師給聖徒舉行聖禮;看著主教解說著教義、讚美至高神的偉大。


    偶爾,他會對樓下一些虔誠的信徒作出一些祝福的教禮,或是僅僅點頭致意,以示他的仁慈大度。


    聖禮,分為幾個步驟,首先是虔誠的信徒沐浴禁食一天,然後再次沐浴,來到教堂,捐獻金幣。


    教堂裏的牧師會給信徒潑灑聖水,再施展一個簡單的聖光術,就完成了這個過程。


    之後,這名信徒就算是聖徒了。


    聖徒既非教職,也非神職,隻是指較為虔誠的信徒,其它和普通信徒並沒有什麽區別,至於這虔誠是真是假,並不重要。


    隻有貴族的聖禮,克拉克才會親自主持一下。


    貴族們來成為聖徒,都抱有不同的目的,總得來說,都是為了利益。


    或是為了表達對教會的親近;或是為了向他人顯示自己並非桀驁不馴,或是企圖依靠虔誠來得到神靈的幫助,甚至還有的是為了麻痹教會等等。


    克拉克自然會給他們一點臉麵,因為貴族的捐獻都不會少。


    怔怔地看著教堂裏的曰常教務,克拉克想著心事。


    一名牧師在播撒聖水,聖水隻是一點點,那信徒為了表達虔誠,把領口扯開了一點,讓聖水從頭發沿著臉麵,直接流向他的胸膛,而不是淋濕在衣服上。


    眼神一亮,克拉克終於想起皇妃的項鏈在哪裏見過了。


    路易,沒錯,就是路易,當初路易可能是為了向皇妃表示他並非桀驁不馴之人,在剛得到榮譽伯爵的地位後,就來舉行了聖禮,而他的聖禮,就是自己主持和祝福的。


    當時的路易就和這名信徒一樣,微微扯開了領口,露出了一條項鏈,這條項鏈正是皇妃的,隻不過當時路易是小人物,自己沒有太注意到。


    這下克拉克坐不住了,立即離開了大教堂,他要去聖恩樓好好查一下資料,確定這是教會送的那條項鏈。


    迴到聖恩樓後,克拉克興衝衝地在聖眷廳裏翻閱起資料來。


    一會後,一份帶著圖樣的文件映入眼簾,克拉克確定了就是這項鏈。


    這時候,一名紅執事在外麵敲了下門。


    克拉克放好了資料,道:“請進。”


    紅執事走進來,在克拉克耳邊低語道:“大人,有人看到拉斐爾去了荊花裝備店,還被皇妃召見了,而且他呆了一段時間後,才離開了裝備店。另外,剛剛拉斐爾和他的小隊長起了點衝突。”


    紅執事把剛剛聖盾樓的事情說了一下後,就要退出房間。


    克拉克微一皺眉,那種小衝突倒是沒什麽,不過,就算這小子不知道自己暗下的命令,也不該去和皇妃接觸,他道:“等等,拉斐爾在哪裏?”


    紅執事道:“詹姆斯正帶著他,熟悉教堂的事務。”


    克拉克就道:“你去把他找來。”


    紅執事領命一聲去了。


    拉斐爾接到傳喚後,自然隻能去見克拉克,他匆匆跟著紅執事走了。


    詹姆斯則帶著德蕾茜繼續溜達著,並解說著教會裏的一些忌諱。


    兩人來到大教堂後的大花園裏,德蕾茜看到花園裏有座矮牆圍著的小院,這小院裏隻有一間四方形的簡陋石室,院門處還有兩名騎士守護在那裏,就好奇地道:“這房子是做什麽用的,太醜了,和花園不相配嘛,教會的人真沒美感。”


    詹姆斯眼中光芒閃動,道:“這裏就是人們說的懺悔之墓了。”


    “懺悔之墓?”德蕾茜道:“我怎麽不知道?”


    詹姆斯道:“又叫聖諭之墓,教會裏很多錯誤的聖諭都會歸於此處,以示心中的懺悔。”接著,他神秘兮兮地道:“我偷偷告訴你,這些說法,都是糊弄外人的,其實這裏才是教會放置密卷的地方,這一點很少人知道,你想找的邪惡死靈的資料,裏麵或許就有。”


    德蕾茜一副很聰明的樣子,道:“那你為什麽告訴我?”


    隻是她興奮得發光的眼睛出賣了她的內心。


    詹姆斯道:“這是因為我也好奇,你別看這小院門口就兩名騎士,這是為了避免外人注意這裏,實際上,這花園裏,有不下於一百名神選騎士潛藏著,都是為了看護這裏,懺悔之墓裏麵更有一名裁判所的厲害聖術師在守墓,我隻在接到克拉克命令的時候,能進入這裏調閱一些密卷。”


    接到克拉克命令的時候,能進去調閱密卷還好奇?詹姆斯話裏的漏洞連德蕾茜都聽得出來。


    德蕾茜咯咯一笑,道:“別以為我不懂,你肯定想得到更多資料,便於你獲得權勢吧?”


    詹姆斯聳了聳肩膀,道:“好吧,我就是這麽想的。”


    德蕾茜就道:“我倒是想去看看,可是既然這麽嚴密,怎麽進去呢?”


    詹姆斯道:“就看你有沒有決心了。這裏麵的聖術師治療很厲害,而這裏,離開教堂前麵很遠。小院旁那麽多溝渠你看到了嗎?你就裝作不小心摔傷,我呢就當作一時沒注意。”


    這麽做的話,顯然是不能裝傷的,起碼得把自己摔個不輕,德蕾茜對石室極為好奇,捏了捏拳頭,下定決心,道:“好,就這麽辦。”


    詹姆斯道:“裏麵的書架都有警戒法陣,如果順利,你一進去,就倒向左邊的第一個書架,那裏就有教會在燕京附近的勢力分布圖,很齊全。這是因為這些密卷被調閱得最多,所以後來漸漸就轉移到了最外的架子上。”


    德蕾茜奇怪地道:“為何就要燕京的?這是為了你自己吧?”


    詹姆斯道:“當然,但是你也需要啊,你總不能去很遠的地方找厲害的死靈吧?而且燕京部分的密卷護夾是紅色的,最顯眼,也就最好找。”


    德蕾茜微一點頭,就和詹姆斯向著小院走去,小院前溝渠很多,本來這樣布置,就是為了增加對小院的防護。


    德蕾茜走著走著,假裝指向遠處的一棵植物在問著什麽,詹姆斯就也裝模作樣地看向那植物。


    “哎呀!”德蕾茜一腳踩空,摔落到溝渠裏。


    然後她就後悔起來,這下摔得好痛!腳都扭了。


    “唧!”在德蕾茜摔倒的時候,她的身下還發出了奇怪的叫聲。


    詹姆斯有心事,倒是沒注意到這聲音,他拉起德蕾茜,大驚小怪地問著怎麽樣了,然後就架著她的胳膊,來到小院前,對院門口的守衛道:“請通報下墓守大師,這位是維拉會長的心愛弟子,不小心受了點傷,請求他治療下。”


    其實,德蕾茜自己就會聖療術,可是守衛們怎麽可能知道。


    燕京的懺悔之墓從來沒出過什麽事情,治療一下也不是什麽大事,而且人又是詹姆斯帶來的,守衛們毫無警惕。


    一名守衛進去通報了後,墓門打開了,守衛對著小屋裏稟報了幾句,就迴到院門口道:“墓守大人有請!”


    德蕾茜就哎呦哎呦地扶著詹姆斯的手進了墓室。


    密卷隻能在這裏查閱,從不允許帶出去,所以墓室裏的布置很簡單,閑置空間都很少,除了一排排的密卷架子,就隻有一張厚厚的獸毯,。


    一名麵容陰沉的老者正席地而坐,他淡淡地道:“來吧,治療了就趕快出去,詹姆斯,你居然也違反規矩。”


    詹姆斯放開了德蕾茜,連忙行禮,似乎想要解說一下,德蕾茜身子一歪,哎呦一聲扶向了紅色密卷的架子。


    墓室內一陣微弱的能量波動擴散了開來。


    老者大驚,他沒管德蕾茜,反而急忙跑出墓室外,做了個手勢!


    花園裏各處山石、花木間出現的人影,在手勢的示意下,又潛隱不見了。


    老者看看密卷夾子一個不少,很整齊,就隨手對著德蕾茜扔出一個聖療術,怒道:“你這女孩也太不小心了,出去!詹姆斯,以後不管什麽情況,沒有命令,都不準帶人進來!”


    詹姆斯一臉尷尬地道:“德蕾茜是維拉的弟子,魔法公會的麵子,我們總要給點的,多謝大師了,我們這就走。”


    說完,他行了個教禮,拉住德蕾茜就走。


    詹姆斯因為怕老者注意,進了墓室後,就沒去看德蕾茜的行動,兩人出了花園後,詹姆斯才問道:“拿到了沒?”


    德蕾茜搖頭道:“沒有啊,那些密卷夾子那麽整齊,我不敢拿啊。”


    詹姆斯有點失望,不過這本來也就是試試,失敗了也沒什麽。


    他沒心情再帶著德蕾茜轉悠了,就道:“你隨便走走吧,我不會給你安排任何任務,教堂麽,你愛來就來。至於那些重要的位置,我都和你說過了,你不要隨意進去,否則會給你的導師帶去麻煩。”


    德蕾茜道:“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詹姆斯點點頭,就獨自走了。


    聖恩樓二樓聖眷廳外,拉斐爾在走廊裏等了一會,一名匯報教務的紅執事走後,他才獲準覲見。


    拉斐爾看到克拉克麵泛紅光,似乎有開心的事情,就低眉順眼地道:“大人,叫我有什麽事情嗎?”


    克拉克倒不是為了項鏈的事情開心,項鏈隻讓他多了張底牌,他在高興的是借著這次兵亂,帝國很多地方暗中歸附他的神職人員都動手了。


    紅執事來匯報的,就是這個,所以最近帝國各地死了不少主教之類的人物。


    不過,克拉克看到拉斐爾後,就微微沉下了臉,道:“你說呢?”


    拉斐爾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不過他確實沒料到,克拉克這麽注意他,就道:“大人,我見到了安迪娜皇妃,還和她聊了一會,她很喜歡我。”


    克拉克端坐著,不動聲色,道:“哦?喜歡你,為什麽?你可是護殿騎士。”


    拉斐爾道:“皇妃說我在教會不會出息的,她好像認為我不該出現在荊花裝備店,說這證明了我不受教會重視。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想,就裝作有點憤憤不平的樣子,我們聊了會後,皇妃還說,需要金幣的話,可以提供給我,讓我在教會裏提高地位,隻要我能在關鍵時候,起了作用,那麽將來起碼給我個子爵地位,還有一個城邦。”


    一件東西有人看上後,這件東西的價值就提升了,不管這價值是哪方麵的。


    接近了皇妃,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克拉克道:“拉斐爾,一個城邦不算什麽。”


    拉斐爾道:“是的,大人。我聽說,在元帥人選上,皇妃支持的是學院派,所以我覺得接近皇妃對大人沒壞處。我當時隻說會好好考慮,沒有立刻答應,不然她不會相信我的。我是想成功得到了皇妃的信任,再匯報給大人這件事。”


    克拉克道:“拉斐爾,你真的這麽想嗎?”


    拉斐爾微笑道:“教皇陛下手下眾多,安迪娜皇妃不缺人才,路易隻是新進的貴族,根本不算什麽。”


    克拉克聽了頗為滿意,心中一動,道:“你的選擇很聰明,路易是皇妃的情夫,他們會被皇帝陛下忌憚的。”


    拉斐爾心裏奇怪,這告訴自己幹什麽?就道:“這不奇怪,陛下後妃太多了。”


    克拉克笑道:“可是,現在我有了證據!”


    拉斐爾聽了心裏驚奇,皇妃難道這麽不小心?嗯,克拉克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告訴自己這麽重要的事情。


    他就道:“大人,有什麽需要我效勞的嗎?”


    克拉克道:“拉斐爾,皇妃把一條陛下賜予的空間項鏈給了路易,路易在聖禮的時候,這項鏈被我看到了。你既然接近了皇妃,那麽我的要求很簡單,你要想辦法獲得皇妃和路易的信任,在路易迴到燕京附近的時候,得到那條項鏈。”


    空間道具,裏麵的精神烙印一旦改變,那麽隻要不是主動去平複,要經曆好些天的時間,這烙印才會還原,這時間視使用人精神力強度而定。


    看來克拉克是準備在帝國的慶功大典上給安迪娜一個驚喜,雖然皇帝忌憚於安迪娜母族的實力,未必會當場發作,但是讓皇妃失去皇帝的信任是肯定可以做到的。至於路易,大概已經受到皇帝的忌憚了,倒是區別不大。


    這種事,光在皇帝陛下那裏挑撥還沒用,皇妃完全可以借口項鏈被盜了,路易如今身份不同以往,也未必會正好戴著,必須得到項鏈才有證據。


    這件事情的難度其實並不小,拉斐爾才不會一口答應,否則隻會顯示出他是忠於皇妃的,就道:“大人,我會盡力而為。”


    克拉克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信徒,道:“過來看這裏!看出什麽了嗎?”


    拉斐爾恭順地走近窗邊,看了看,除了信徒還有啥?就道:“大人,屬下愚笨,沒看出什麽。”


    克拉克微微一笑,道:“帝國有幾億民眾,有機會的人有多少呢?就如這大教堂,天天有川流不息的信徒進來禱告,可是能得到神恩的能有幾個?拉斐爾,要想受到重用,就必須有足夠的才能。”


    拉斐爾暗中嘀咕,恐怕一個都沒有,他一臉認真地道:“是的,大人,我做事一定會時時想著大人的立場,絕不辜負大人的期望。”


    想著大人的立場做事,這說法有點講究,給自己留了很大的餘地。


    克拉克卻沒聽出來,他細看拉斐爾的神情,隻看到了堅定,就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窗外。


    “咦?”克拉克輕唿了一聲。


    花園裏,一名穿著長裙的可愛女孩,正鬼鬼祟祟地躲到了一片的花叢的後麵。


    那女孩自以為很隱秘,可惜她的行蹤被二樓的克拉克一覽無遺。


    女孩的裙子下竄出一隻小動物來。


    小動物渾身雪白,有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和一雙靈巧的前爪,它的雙爪上抓著兩張發黃的紙張,風狸一般的腦袋正努力地抬著,大眼睛也骨碌碌地轉動著,討好地看著女孩。


    這是一隻雪貓,雪貓很聰明,又長得可愛,卻並非魔獸,常被雜耍藝人抓來訓養。


    女孩接過被抓成一團的紙張,拿出一些幹果給那雪貓,然後咯咯一笑,把紙張放好,得意洋洋地向著教堂前院的大門走去,那雪貓又鑽進了她幾乎拖到地麵的長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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