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否說:“對,就是喬公說的。”


    劉曄擺了擺手,說:“喬公這是以訛傳訛,在下府上可沒有霹靂車圖樣,不過呢,在下的確認識一位奇人,此人雖然年輕,對器械之道卻是十粉精通,在下曾於他府上見過霹靂車的圖樣,十分精妙,真要打造出來,其殺傷力應該會十分可怕。”


    袁否聽了頓時心頭狂跳,急問劉曄:“子揚,此人姓甚名誰,現在何處?”


    劉曄有些訝然袁否為何會如此激動,不過還是答道:“此人姓馬名鈞,半月前尚寄居在皖城友人處,在下還央其造了一架古琴,不過此時多半已經返鄉了。”


    “哎呀。”袁否便急了,埋怨劉曄,“如此奇人,你怎能夠放他走呢?”


    馬鈞,這人可是馬鈞啊,作為一名軍史愛好者,袁否又豈能不知道馬鈞?


    見袁否急成這樣,劉曄連忙說:“公子別急,馬鈞或許仍在皖城也未知。”


    “是嗎?”袁否一聽,便急迴頭吩咐徐盛道,“徐盛何在?”


    徐盛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公子有何吩咐?”


    袁否道:“速去皖城,尋訪一位名叫馬鈞的奇人,聽著,如果此人仍在皖城,則不惜一切代價,不擇任何手段,務必將其帶迴!就是綁也要將其綁迴!”


    “諾!”徐盛領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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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勉戰戰兢兢進了南關。


    如果可以選擇,陸勉是真的不願意迴來見袁否。


    倒不是因為害怕袁否會殺他,袁否既然說過要留他一命,讓他看看究竟孫策英雄還是他袁否好漢,那麽在兩家分出勝負之前,袁否多半就不會殺他。


    陸勉是不想麵對昔日的同僚,畢竟他離開袁氏的方式並不光彩,此番再見,昔日仲家王朝的那些同僚們難免會對他冷嘲熱諷。


    何況他此次又是肩負不可告人的使命而來。


    果不其然,才剛進袁否行轅,陸勉就招來了袁軍將士的集體圍觀。


    最後要不是紀靈出現,憤怒的袁軍將士極有可能衝上來將陸勉和隨行的十幾個江東兵暴打一頓。


    袁否在行轅大堂接見了陸勉。


    因為陸勉現在是江東的使節,出於禮儀,袁否召集了麾下所有文武。


    “陸勉拜見將軍。”進了大堂,陸勉依著使臣禮節,向著袁否深深一揖。


    袁否雖除了帝號,卻還是從袁術那裏繼承了後將軍的官銜,陸勉稱唿袁否為將軍也是可以。


    袁否迴了禮,笑道:“陸驃騎,在孫策帳下可得意否?”


    “在下慚愧。”陸勉直起身來,訕訕的說道,“還望將軍莫再以驃騎相稱,在下如今忝居孫討逆帳前都尉一職。”


    “帳前都尉?”袁否大笑說道,“哈,陸勉,你是越混越迴去了,沒準再過一年半載你我再見,你就隻是個小小的屯將了。”


    陸勉有些難堪的道:“慚愧,在下資質愚鈍,原本就不堪大任。”


    袁否不再為難陸勉,又問道:“陸都尉此來,可是為了替孫策當說客乎?”


    “確是為勸降而來。”陸勉自嘲的笑笑,又道,“不過,在下更知道將軍不可能為言詞所動,就不再多此一舉了。”


    袁否大笑道:“哈哈,陸都尉倒也有自知之明,來人哪,給陸都尉賜座,上酒!不管怎麽說,陸都尉都是客,自當好生招待。”


    “在下謝過將軍。”陸勉長揖到地,邁著小步入座。


    若按照周瑜的授意,此時陸勉就應該當場拿出張家阿媼的家書,然後再將他攜帶了上百封家書的消息公諸於眾。


    這樣一來,既便袁否殺了他,再銷毀家書,也沒辦法消除影響。


    袁否若真的這麽做,隻怕麾下將校的疑心反而會變得更加強烈,則袁軍的軍心也就不戰自亂了。


    周瑜的這條攻心之計,不可謂不毒!


    不過事到臨頭,陸勉卻有些猶豫了。


    陸勉也不知道他現在是種什麽心態。


    按說他現在已經是孫策帳下一都尉,已是孫氏部曲,凡事都應該以孫氏利益為先,可是在他內心深處,卻始終迴蕩著袁否放他時所說的那番話:我留你一命,卻是暫且寄下你的這顆人頭,讓你睜大眼睛好生看著,究竟是孫策英雄還是我袁否了得。


    看了看左右陪座的文官武將,陸勉低聲說道:“將軍,能否借一步說話?”


    袁否拿眼睛看向劉曄,劉曄微微頷首,袁否便屏退諸將,隻留下紀靈、劉曄兩人。


    陸勉當下從懷裏取出了周瑜偽造的張家阿媼的那封家書,雙手遞給上前來的紀靈,紀靈仔細檢查過後又交給袁否。


    袁否看完,訝然說道:“這果真是張家阿媼寫給牛犢的家書?”


    陸勉忙道:“末將並不知曉這是否真是張家阿媼的手書,不過,張家阿媼昔日奔出壽春之後,半道被江東軍所擄,眼下確在巢湖。”


    劉曄這時也看了家書,說道:“公子,若是張家阿媼真在巢湖,這封家書是否真是張家阿媼手書卻是並不重要了,張牛犢將軍隻要知道此事,就必然心生不安。”


    紀靈說道:“公子,牛犢是老臣招入軍中的,牛犢是個什麽樣的人,老臣比誰都清楚,老臣敢斷言,牛犢絕不會因此棄公子他往。”


    劉曄說道:“縱然張牛犢將軍不會背棄公子,可是此後到了戰場上,麵對江東軍時卻必然會心生顧忌,再難痛下殺手。”


    紀靈默然,劉曄這話卻沒錯。


    張牛犢若是知道老母在巢湖,再在戰場上麵對江東軍時定然會縛手縛腳,唯恐殺得狠了會惹怒孫策,拿他老母出氣。


    袁否說道:“這也無妨,某將牛犢留在身為就是了。”


    陸勉卻道:“將軍若隻將張牛犢留在身邊,怕是不行。”


    袁否訝然,問道:“這卻是為何?”


    陸勉說道:“因為在下還帶來了上百封家書,卻都是將軍麾下將校之家人寫給他們的家書,而且,這些將校的家人也的確多在巢湖。”


    “你說什麽?”袁否聞言頓時一驚而起。


    袁否這才想起,他麾下的四千殘部幾乎都是壽春人。


    壽春城破之前,滿城數十萬百姓因為害怕曹操破城之後會屠城,全都蜂擁出逃,卻全部落入了孫策的手裏,其中就包括他麾下這四千殘部的家人。


    此番陸勉雖隻帶來近百將校的家書,可底下的士兵聽了之後也必然軍心動搖。


    正所謂百善孝為先,身為華夏兒女,誰又能無視父母妻兒的安危?這下完了!


    “毒啊,孫策這一手攻心可真毒啊!”袁否咬牙切齒道,“這下,仗還沒打,我軍軍心就已經亂了!軍心一亂,則我軍必然就是兇多吉少!”


    紀靈看著陸勉,眸子裏驟然泛起一抹兇光,說道:“公子可速速銷毀這些家書,免於擴散!”


    紀靈的意思,是把陸勉殺了,把陸勉帶來的家書也燒了,隻要消息不擴散,軍心就不會亂。


    劉曄立刻反對:“老將軍此言差矣,我軍將士之父母妻兒多在巢湖,這是事實,靠瞞卻是瞞不住的,而且,一旦封鎖消息之舉走漏了消息,反讓三軍將士更加的離心離德,此舉不妥,甚是不妥。”


    “封鎖消息就不用提了,封不住的。”袁否沉吟了片刻,又問劉曄,“子揚可有應對之策?”


    劉曄沉吟了片刻,說道:“公子,論語顏淵有雲,君子當成人之美。”


    君子當成人之美?袁否一下就明白了,對紀靈說:“也罷,那就公開處理!”


    “公開?公子,此事萬萬不可!”紀靈頓時急了,急道,“此事一旦公開,我軍軍心必亂,那麽這居巢也就不用守了。”


    陸勉也勸說道:“紀將軍所言極是,還請將軍三思之。”


    “陸勉,這次卻是多謝你了。”袁否深深的看了眼陸勉,又對紀靈說,“吾意已決,老將軍可速速召集軍中將校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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