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敵人


    跟少女一樣,那年輕婦人的眼中也泛著喜色,點頭說:“小姐放心,消息可靠的很!現在都已經傳遍國公府上下了。”


    當初寧老夫人驟然將天香樓交給沈樂兮打理時,本就引起了一波騷動;


    後來沈樂兮將燒烤技術白白送給了食客來,又成功引起一波騷動;


    再後來,沈樂兮和寧遠瑤之間的賭約傳出來後,國公府上下,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上了天香樓,所有人都覺得,一天做夠三萬兩的營業額,根本就是天方夜譚。ъimiioμ


    然而沈樂兮偏偏就將天方夜譚變成了真實存在,也正因為如此,所以當消息一傳出羲和苑,便立馬風一般的傳播開了。


    也就是她家小姐正在病中,且又被三太太勒令閉門思過,這才不知道這個消息。


    隻是那消息……


    想起國公府上下如今都在傳世子妃如何如何的賢良恭順,年輕婦人眼中的喜色淡去,不甘心地說道:“可恨世子妃給王妃設了一個圈套,不但逼的王妃將天香樓乖乖地讓給了她,而且還撈了一波好名聲,現在府裏上下都在傳,說世子妃本來是不想承認那份賭約的,然而是王妃硬逼著她必須認下那份賭約……”


    “哼,什麽不想,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她若真的有心不想承認賭約,就該一開始就把天香樓昨天的營業額說出來……她分明一開始就打著要名利雙收的算盤。呸,真是做了**還立牌坊的典範。”


    年輕婦人一口啐在地上,眼中透著濃濃的嘲諷。


    少女冷笑:“如此才更好。”


    “什麽?”年輕婦人不解,“小姐,你為何會這麽說啊?”


    世子妃被人誇賢良恭順,小姐不是應該很生氣才對嗎?怎麽還會說好呢?


    年輕婦人細長的眼睛中滿是疑惑。


    少女勾勾唇,不答反問道:“王嬸子,世子妃這賢良恭順的名聲是怎麽來的,你知道嗎?”


    “知道啊,不就是因為跟王妃的那份賭約嗎?”年輕婦人說。


    少女點頭:“對,因為那份賭約。因為這份賭約,王妃陪進去了一座天香樓,因為這份賭約,王妃顏麵掃地,但也因為這份賭約,世子妃名利雙收,一人獨贏。王嬸子,你覺得從今往後,世子妃在王妃那裏,是上黑名單呢,還是上白名單?”


    “這還問嗎,那肯定是上黑名單啊……哦!我明白了!”年輕婦人用力一拍巴掌,臉上的狐疑瞬間退去,麵色也陰轉晴,咧嘴樂道:“世子妃今天雖然達到了名利雙收的目的,但她把王妃得罪死了啊!”


    “沒錯,”少女讚許地望著年輕婦人,說道,“王妃今天在世子妃手裏摔了這麽大的跟頭,肯定恨死世子妃了,說不定剝其皮、抽其筋、喝其血的心思都有了……而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


    少女抬手撫上臉頰。


    這是一張美麗的麵孔,鵝蛋臉,小嘴巴,高鼻梁,一雙標準的丹鳳眼。


    唯一美中有憾的是,此時,那張美麗的麵孔上,赫然印著一個鮮紅的手指印。


    那是昨天寧遠瑤打的。


    起因是沈樂兮挑唆說她拿寧遠瑤當搶使。


    害的她挨了寧遠瑤一巴掌不說,還吐了一口血。


    沒錯,眼前這位少女,正是三房的庶出小姐,寧詩畫。


    昨天吐的那口血嚇著她了,雖然後來找大夫看過,大夫也說了沒什麽大礙,隻是年前那次落水後身體虧損嚴重,所以才會怒火攻心之下引發吐血,非但無礙,反而還有益,因為她吐出的是一直積壓在她心口處的淤血。


    可寧詩畫還是嚇的不輕,剛好嫡母又罰她閉門思過,她便索性趁此機會臥床不起專心休養了。


    什麽名利,什麽地位,所有的一切,都不如有一個好的身體重要。


    大夫說她的身體沒問題,那麽她現在差的,就是名利和地位了。


    屬於她的,她要一樣一樣,全都拿迴來!


    寧詩畫放下手,對旁邊的年輕婦人說:“不過我們要沉住氣,不能像上次那樣衝動了。”


    上次就是她沒沉住氣,所以才讓小賤人有了可乘之機。


    年輕婦人,也就是伺候寧詩畫的下人王氏,深以為然道:“這次我們就不要再主動去找王妃了。最好反過來,讓王妃主動來找我們。”


    “沒錯,主動送上門的,總是遭人輕賤。我們先按兵不動。”寧詩畫說。


    且讓小賤人再得意幾天。


    王氏應道:“誒,我曉得了。”


    她說完,從懷裏摸出一方繡帕打開,就見裏麵包著兩條細細的,草根般粗細的參須。


    王氏憤憤道:“當鋪裏那小夥計是個黑心肝的,那麽精致的一隻珠釵,才隻給當五兩銀子,我沒當,這兩根參須雖然不如老參好,但總比沒有的強,小姐先吃著,我正托人幫忙賣老家的房子,等房子賣了有錢了,我再給小姐買些好的補品吃。”


    庶女沒地位。


    沒了生母又不被嫡母待見的庶女更沒地位。


    王氏邊說,邊將那兩根參須連同繡帕一起,放到了寧詩畫手上,然後又從袖袋裏摸出一支精致的珠釵遞給了寧詩畫。


    寧詩畫看看那兩根參須,再看看手裏的珠釵,眼眶瞬間紅了,哽咽道:“王嬸子,謝謝您,要是沒有您的照顧,我恐怕已經去了。”


    王氏搖頭道:“說什麽謝不謝的話。那年奴婢的男人生病,沒錢請大夫抓藥,是小姐您把體己私房錢都拿出來給了我們,雖說人最後還是沒救迴來……可這份恩情奴婢不敢忘啊。奴婢當時就發過誓,這一生,奴婢都隻忠與小姐一人。”


    說的寧詩畫眼淚簌簌往下落。


    王氏在床邊坐下,心疼地輕拍著她肩膀勸道:“小姐啊,可不敢再哭了,仔細又傷著了身子,落水的虧損還沒補迴來呢。”


    說起落水,王氏就忍不住咬牙恨道:“世子妃真是太惡毒了,年前表小姐落水那會兒,我就覺得是世子妃故意推表小姐落的水,沒想到她又對小姐你用上了同樣的方法……幸虧夫人在天有靈,保佑小姐你大難不死。”


    說著又雙手合十,嘴裏喃喃有詞地說著些祈福的祝詞。


    寧詩畫則垂眸抹淚。


    隻是細看就能發現,她那雙被淚水包裹著的眼睛裏,分明帶著抹得意的冷笑。


    另一邊,青竹院,沈樂兮一邊捧著杯熱奶茶小口的喝著,一邊聽紅桃迴稟自己昨天交待她去做的事情。


    紅桃說:“昨天王妃的人把詩畫小姐拖出去後,就去了街頭的一間藥鋪,婢子後來進去問了給她看病的大夫,那大夫說,詩畫小姐身體沒什麽大毛病,就是落了次水,得了場風寒,從那以後身體就一直虛著,昨天又一時氣急之下怒火攻心,所以才會吐血的……世子妃,您跟詩畫小姐也沒過節啊,她為什麽老是針對您呀?”


    是啊,不管是原主沈小姐,還是現在的她,都跟寧詩畫沒有過任何接觸。


    第一次接觸還是寧遠瑤上門討打那天,這個姑娘跳出來慫恿大家合力討伐她。


    那個時候,寧詩畫就已經對她懷著很強烈的敵意了。


    所以她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這姑娘啊?


    沈樂兮咬著蘆葦管百思不得其解,又將紅桃剛才的話過濾了幾遍,方道:“詩畫小姐落水……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先是寧羨落水,然後是蘇璃月落水,現在又冒出了一個寧詩畫……國公府的大塘小溝裏麵是不是住著水鬼啊,怎麽老是出現公子小姐們落水事情?


    紅桃想了想,搖頭道:“不知道……要不婢子去打聽打聽?”


    “嗯,你去打聽一下,落水的時間,地點,原因,以及落水後的情形,這些都要打聽清楚了。”沈樂兮說,頓了頓,又叮囑道,“但要悄悄打聽,不要打草驚蛇。”


    “誒,婢子記下了。”紅桃點頭。


    就在這時,院門吱嘎一聲響,沈樂兮探頭往外瞅了一眼,見是寧羨,意外之餘,連忙從椅子上跳下來,邊端起桌上那杯奶茶邊對紅桃說:“紅桃,你這杯奶茶我先借用一下。迴頭我再重新給你做一杯。”


    因為迴稟事情而沒來得及享用下午茶的紅桃:“…………哦。”小丫鬟默默地抓起一塊餅幹塞進了嘴裏。


    寧羨一進屋,就見沈樂兮正捧著杯奶茶站在堂正中,並笑吟吟地招唿他:“相公,你來啦?外麵冷吧?快,先喝杯熱乎的奶茶暖暖身子。”


    邊說,邊將奶茶塞進他手裏,又殷勤地幫他拍掉肩頭的雪沫子。


    標準的賢惠好妻子形象。


    寧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在屋內掃了一遍,見屋內除了沈樂兮外,隻有一個小丫鬟紅桃,他不禁挑眉問道:“你這是……有事要求我?”


    沈樂兮一怔:“相公,何出此言呀?”


    “一般一個人有求與另一個人之前,都會先行示好一番。”寧羨將手裏的奶茶舉起,


    意思不言而明:看,這就是你討好我的證據。


    沈樂兮哭笑不得,無語道:“你想多啦,我能有什麽事情求你,我就是想對你表達一下我的謝意,謝謝你剛才在王妃麵前那麽維護我。”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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