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很不懷好意地看著趙公公。


    這讓趙公公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這時候他驟然發現,這個人不簡單,很不簡單。


    那看向他的眼眸,說不出是清澈還是深邃,也不知為何,趙公公隻是覺得壓力很大。


    這些火銃當然是他指示下頭的爪牙夾帶進去的,再以此為證據來收拾聚寶商隊。隻是不曾想,原來火銃上居然還會有銘文,還能有檔可查。


    那柳乘風隻需讓錦衣衛帶著人去神機營拿人,哪些人丟失了火銃,自然就是盜賣火器的元兇。


    這些人在嚴刑拷問之下,再加上盜賣火銳的罪名,怎麽可能還會三緘其。?到了那時候,多半是什麽話兒都抖落出來,火銃沒有丟失,而是被遊擊將軍拿去了。


    順藤摸瓜,再逮捕遊擊將軍,嚴別之下,趙公公不相信那遊擊會不開口,雖說平時這家夥三天兩頭來向自己請示,對自己小心翼翼,可是身為神機營主官卻是收繳軍卒火器,而這些火器最後卻出現在聚寶商隊的貨棧,這意味著什麽?


    到時候,病急亂投醫,遲早會把他牽連出來,他是鎮守太監沒有錯,宮裏頭也有錯綜複雜的關係也沒有錯,與宣府巡撫一樣,都手握宣府大權更沒有錯,那又如何?太監是什麽?太監的權勢來自於宮中,一旦把這事兒捅出去,他就完了,別看他在宣府風光,可是到了京師,他什麽都不是,宮裏沒有人會保他。一紙詔令,就可讓他人頭落地。


    說到底,他不是邊鎮的軍將,雖說這些軍將看上去地位沒有他高,可是宮裏頭在處置軍將的時候都會有幾分忌諱,可是對他一個太監就沒有這麽多顧忌了。這才是宮中如此信任太監的原因,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偏愛,信任隻是因為太監再如何也玩不出花樣,軍隊可能會跟著邊將們鬧事,卻不會跟個太監造反,這是常識。


    趙公公的臉色頓時蠟黃起來。


    而柳乘風卻隻是朝著他笑,很是輕蔑的樣子。你不是想玩嗎?那我便奉陪到底……柳乘風就是玩兒大的!


    千戶楊林聽了柳乘風的1建議”正要旋身去拿人,而這時候,趙公公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一旦去拿了人,事情就沒有了迴旋的餘地,趙公公貪婪,可是他也膽小割了自己的寶貝去做太監,為的是什麽?還不是榮華富貴?怎麽能因為要整死幾個聚寶商隊的人而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趙公公的臉上立即堆出了笑容,一副諂媚的樣子,道:“且慢!”


    楊林駐足,柳乘風饒有趣味地看著趙公公,淡淡地道:“怎麽?趙公公還有什麽話要說?”


    趙公公的臉色變幻不定,真恨不得把柳乘風碎屍萬段,可是這時候,他卻知道,這件事是不能再鬧大了,連忙笑道:“有話兒好說嘛,這件事依雜家看,聚寶商隊裏頭也未必是有內奸,或許隻是誤會也是未必,倒不如這樣,雜家這便去把人放了,今個兒的事,權當大家都不知道,這些火銃或許是有人故意玩笑,哈哈,當不得真。,1他故意爽朗地大笑,好掩飾自己的尷尬。


    柳乘風奇怪地看著他,道:“趙公公的話,我還是不明白,不是說趙公公要為朝廷效力,要為皇上分憂嗎?為了商隊的安全,無論如何也要查出個水落石出的嗎?,1


    本來嘛,趙公公原以為給了柳乘風一個台階下,人家就借坡下驢了,誰知道這個柳乘風還揭他老人家的傷疤,趙公公的眼中掠過一絲殺機,可是人在屋簷下,卻不得不堆笑道:“雜家隻是玩笑而已,陳掌櫃……,……”


    他還沒說完,柳乘風覺得更有趣了,負著手站在趙公公麵前,一邊打量著他,一邊打斷他的話道:“這玩笑可開不得,公公居然拿朝廷拿皇上來開玩笑,這玩笑未免太大了。”


    趙公公這一下子火氣立馬升了上來,雜家都已經服軟了,你卻還在糾纏不休,卻要如何?真以為雜家不敢和你玉石俱焚嗎?


    他心裏這般想,卻是拚命忍住火氣,幹笑一聲:“這個……這個……”


    柳乘風看向趙公公的眼神更加輕蔑,冷冷地道:“趙公公在開玩笑,可是我卻沒有和趙公公開玩笑的興致,再說了,你這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上次酒宴的時候,我曾和趙公公說什麽來著?是了,我曾向趙公公說,不要招惹我,可是現在,你惹到我了!”


    趙公公聽了柳乘風的話,殺機畢露,可是柳乘風看著趙公公的眼神也是殺氣騰騰。


    趙公公在宣府也算說一不二的角色,多少人巴結著他,此時柳乘風這般作踐他,怎麽受得了?他終於發出了獰笑,道:“姓陳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雜家,”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這個時候,柳乘風已經一腳踹到了他的下陰,趙公公本就是個太監,下檔什麽都沒有,雖然這一腳踹過來不是致命,可這強大的慣性卻讓趙公公一下子摔飛了出去。


    咚……


    趙公公還沒明白怎麽迴事,後脊便和茶幾撞在了一次,內骨發出清脆的折斷聲音。


    他剛要叫,柳乘風已經衝上去,一把將地上的他揪起來,扯住了他的領子,掄起巴掌狠狠地給他一個耳光。


    “我再說一遍,不要惹我,可是你惹到我了!”柳乘風邊道,手也沒有停下。


    一頓卷所上去1趙公公的腦子嗡嗡作響,隻知道嚎哭求饒了。


    而跟著柳乘風來的這一些人也是日瞪口呆,那禮部的官員更是覺得難以接受,要定罪就定罪,要各自找台階就找台階,你打人做什麽真是斯文掃地,果然是呆子,果然是武晨……


    不過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隻當作什麽都沒有瞧見,私人恩怨嘛,你攙和什麽。


    再加上柳乘風駭人的氣勢,一副猙獰的樣子,誰敢上去勸解?


    倒是外頭的趙府仆役在外頭探頭探腦,不過柳乘風帶來的十幾個護衛都是孔武有力,皆是從袖子口抽出了匕首,堵在了門檻。


    那些仆役多是一群潑皮無賴,看這鎮守太監權勢滔天,便一個個爭先恐後地來投靠為奴,現在看到這個陣仗,裏頭還有錦衣衛,有什麽禮部官員,門口又站著拿刀子的護衛,誰敢上前拚命?


    柳乘風打夠了,血淋淋的手抓住了趙公公的頭發,將他的頭揪起來,讓他的臉對著自己,隨即一字一句地道:“不要惹我!”


    說罷,才是將趙公公放開,沒事人一樣把手上的血跡揩幹淨,柳乘風才又慢悠悠地道:“一個時辰之後,知府衙門要把所有人放出來,商隊的通關文腮三日之內要辦好,辦不好就得有人死。說了叫你不要惹我的,偏偏這般作踐自己,呸!”


    柳乘風旁若無人,雖說所有人都看著他,都是一副眼珠子也快要掉下來的樣子,不過柳乘風早已習慣了這種異樣的目光。


    村乘風無所謂地道:“好了,還有什麽好看的,走!”


    人群自動分開出一條道路,柳乘風背著手,從人縫中排眾而出,宣府千戶所千戶楊林今日算是見識了京師千戶的威風,真是神了,果然是大地方出來的,原來錦衣衛千戶還可以這麽個當法。


    楊林小跑上去,低聲對柳乘風道:“大人,還要不要對神機營查下去?”


    柳乘風從這花廳中出來,淡淡地道:……不必查了,真要查下去,還不知要耽誤到什麽時候,這姓趙的太監是個聰明人,他不敢把事兒鬧大,會乖乖地放人。”


    楊林點點頭,用著幾乎是崇拜的眼神看著柳乘風,這才是錦衣衛呢,果然和鄉下地方的不一樣,瞧瞧人家這氣度,這手段,嘖嘖……


    一路上無人阻攔他們,出了鎮守太監的府邸,柳乘風坐上外頭停好的車,李東棟也跟著鑽進車裏,他倒是很喜歡和柳乘風湊在一堆……總覺得柳乘風這個人讓他捉摸不透,這大庭廣眾的,他捋起袖子就敢打人了。


    柳乘風見他上車,不由笑道:“李先生怎麽又往我這車裏鑽?”


    李東棟也跟著笑,道:……侯爺倒是好手段,打了那個姓趙的一頓,不但讓他知曉了厲害,也不敢聲張什麽,這其一嘛,是怕丟臉,這種事總不能讓全天下的嚷嚷去,這其二,他投鼠忌器,真要鬧大,就會鬧到神機營那邊,到時候有他吃的。這一次,侯爺可算是大獲全勝了。”


    柳乘風莞爾一笑,道:“你進這車來,說的就是這個?”


    二人說話之間,馬車已經動了,一行人沿著正千的烈陽絕塵而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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