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李景隆麵如白紙,在地上連滾帶爬,“殿下,殿下.....”


    朱允熥伸手,摘下牆上的腰刀,怒不可遏。


    上一世,他是當過兵的。雖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兵,可有些東西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裏。所以舊軍隊的很多東西,都是他所深惡痛絕的。


    並且正是如此,他更深知。軍隊學壞,那才叫九百頭牛也拉不迴來。若是一味靠著賞賜,許諾激勵士氣。靠著戰後這些東西,讓士卒們樂嗬,那就算是真正的虎狼之師,也不能長久。


    再者說,別的他都能容忍一二。


    那些排隊的士卒,讓他的心像是插入了一根鐵刺。


    這已經不單單是,簡單的理念衝突。


    “殿下.......”李景隆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往後怕,眼神都是驚恐。


    “您聽臣一言,臣是當日在遼東.......”


    “臣也知道這麽做有些不妥,可曆來帶兵都是如此啊!”


    “臣的爹當年就說過,要想打仗的時候二郎們嗷嗷叫,就要不吝賞賜......”


    “臣也考慮過良久,知道殿下仁厚,不敢滋擾百姓........”


    “孤的良苦用心!”朱允熥慢慢向前,恨聲道,“都讓你給辜負了!”說著,又是冷笑一下,“而且,你明知這麽做不對,還要這麽做。你告訴孤,為什麽”


    李景隆絕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更不是個莽夫。


    他也不是老一代那種混不吝,滾刀肉一般的開國勳貴。


    也不是個什麽都敢幹,無所顧忌,一天不惹事就渾身難受的刺頭。


    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臣.........臣........”李景隆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他從未見過皇太孫發這麽大的火,那眼神,那暴怒的神態,簡直........


    他毫不懷疑,若自己不能給皇太孫一個滿意的答複,皇太孫手裏的刀,會毫不遲疑的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說話!”朱允熥大聲怒喝。


    李景隆不能說,因為他怕說了..........


    臣子可以自汙,然絕不能讓君王知曉。因為比起其他罪名來,君王最憤怒的,就是臣子對他的懷疑。


    “不說話!”朱允熥七竅生煙,手裏的腰刀猛的舉起。


    “殿下,都是臣的錯,你宰了臣消消火!”


    忽然,李景隆前竄,抱住朱允熥的大腿。


    “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您別氣壞了身子,臣是個不成器的,是爛泥不上牆.......”


    看著身前聲淚俱下的李景隆,朱允熥下不去手。


    “哎!”朱允熥歎息一聲,扔了手裏的刀,掰開李景隆抱著自己大腿的手,緩緩走到一邊,無力的坐下。


    “傳孤的諭旨!”


    “從即日起,剝了李景隆一切官職,罷黜他太子少保,右柱國,光祿大夫的頭銜!”


    朱允熥一開口,地上的李景隆,身子猛的抖了抖。


    這個處罰很重,幾乎是把他李景隆變成了白身。


    “羽林衛副指揮使,軍都督僉事的官職也免了,收迴禦賜的進宮腰牌!”朱允熥又開口道。


    李景隆心叫苦不迭,虛名免了,實際官職也免了,現在連進宮的待遇都給免了。


    但這還不是最慘的,下一秒他直接麵如死灰。


    “收迴禦賜的世襲丹書鐵券!”朱允熥冷臉道。


    “殿下!”李景隆瞬間抬頭,眼神的驚恐就快要溢出來。


    收迴丹書鐵券,也就是說.............


    果然,朱允熥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冰冷,“曹國公的爵位從故岐陽王的子嗣另選賢能,你李景隆三日內,搬出曹國公府。”說著,又冷笑道,“至於你還會不會在岐陽王一脈的族譜裏,那就看新任的曹國公,認不認你!”


    “殿下!”李景隆大驚失色,歇斯底裏的喊道,“開恩啊殿下!”


    失去了爵位,他就什麽都不是。


    這一刻,他心真相掐死那個出主意的幕僚。


    但此刻,悔之晚矣。


    “吳高!”朱允熥繼續道。


    “臣在!”吳高進來,俯首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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