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精血喂養,抽精吸髓,喂養靈植。”


    江城以手撐著下巴骨,“這神明為了自己的資源,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何止。”賽琳娜憤恨的說道,


    “那些失去精力的短耳族,沒有利用後,殺戮之神便會命令我們將他們的頭斬下來,抽筋扒皮,像是屠宰雞鴨一般,把他們當成肥料……”


    “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憑什麽?”


    賽琳娜咬了咬牙。


    兩顆牙齒隨著她的動作,掉了下來,滾落在馬車上。


    愣了一下,賽琳娜眼睜睜看著滾到江城腿邊的大白牙,有些臉紅。


    她忘了,自己已經不是人了,現在是一具骷髏。


    她現在的牙齒,沒有牙齦種在口中,是很鬆動的……


    下意識伸了伸手想撿迴來,但見大白牙在江城的雙腿之下,她又怕冒犯了江城,趕緊將手收了迴來。


    而且她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沒有臉紅的必要。


    畢竟,骷髏是怎麽臉紅的,她好像還沒學會……


    江城見她這個窘迫的樣子,打趣的說道,“第一次當骷髏,總有個適應的過程,慢慢來吧。”


    “呃。”賽琳娜微微一愣,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都被江城看穿了,她趕緊收起失落,鄭重的點了點頭,“是,主上。”


    說完,她的心裏失落感更深了。


    盡管知道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從一個人,變成一具骷髏。


    她的心裏其實真的是無所適從。


    整天光著身子,做出那麽多露骨的動作,一動作就哢哢作響。


    沒有溫熱,不知冷暖……


    沒有生理感覺……


    沒有臉……不需要大小便,不需要睡覺,不需要吃飯……


    曾經令她人羨慕的絕美容貌,那完美的身段,都沒了……


    身邊都是一群各種顏色,各種形態的骷髏。


    太多太多……太多需要她去適應的東西了。


    江城將兩顆大白牙撿起,遞給了賽琳娜。


    他能感知到賽琳娜渾身上下透露出的那股悲戚。


    怎麽說這也是個妹子,生前還是個公主。


    不能與他們這些糙漢子相比。


    “裝上吧,就算是骷髏,也該有追求美的權利,不要讓自己變得殘缺。”


    賽琳娜渾渾噩噩的接過兩顆大白牙,看了江城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先收起來。


    她真的不好意思在江城麵前,做出這麽難堪的動作。


    但她摸了摸身子骨,發現自己……沒地方裝下這兩顆大白牙。


    這讓她很尷尬,裝又很失禮,不裝又沒地方放。


    而就在這時,麵前的江城,忽然將手放在下巴上,拿下了一個黑金色的麵具。


    隨著麵具在江城手中浮現,一具渾身流動著血液的骷髏,就這麽出現在她的麵前。


    深紅色的雙眼,煞氣彌漫的骨質身軀,布滿了深邃的寒意。


    一時間,賽琳娜怔在了原地,“主……上,你……”


    她沒想到,自己的主上,竟然也是一具亡靈?


    雖然看起來,與她有所不同,但這確實是一具骷髏架子不錯。


    “不用意外,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隻有靈魂的骷髏骨架,這個過程,我也經曆過。”


    江城揚了揚手,對她說道,“而且,比你早很久。”


    “最初,是會有些難以接受,其實時間久了,你會發現……還是難以接受。”


    握著攬星月的溫熱的玉手,江城感慨道,“所以我一直在尋找,令我恢複人身的方法。”


    “找到了嗎?!”賽琳娜迫不及待的問道。


    盡管知道主上也是骷髏後,她的心裏多了些安慰,也對江城多了一股認同感。


    但能做人,她絕不想做骷髏。


    江城點頭,腦海中不由得想起自己蛻變成殺生冥王尊前,與天人合一時,那種久違的人感。


    “找到了。”


    賽琳娜魂火一亮,心中浮現一抹喜色。


    但看江城如今的樣子,也沒有變成人,她的心中又是一沉,“是不是需要的條件太苛刻?”


    江城是她幾百年來,遇到第一個能用絕對實力,打破她陣法的大能。


    他的強大,賽琳娜已經在長耳國親眼見證過了。


    但就是這麽強大的存在,連他都沒有變成人。


    那她……


    “也不是太難。”


    “那……主上為何……”


    “放棄了。”江城的腦海中,浮現小萌那張甜美的笑臉。


    “放棄?”賽琳娜似乎很難理解,“是有什麽副作用嗎?還是主上習慣了……”


    “都,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難道重新成為人,不好嗎?


    “當然好……”江城搖了搖頭,沒有解釋,而是反問道,


    “如果,有一天,你的麵前,出現了一次讓你重新成人的機會,但卻會讓你失去現在的力量,你會不會猶豫?”


    “當然不會。”賽琳娜肯定的說道,“沒有力量,我還可以再修,總比骷髏好。”


    江城再次點頭,“我再問你,如果這個時候,泊爾陷入危險,需要你即可去拯救,否則他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又會做什麽選擇?”


    “這……”賽琳娜遲疑了。


    雖然她如今與泊爾天人相隔,但她對泊爾的情意,豈會因為這樣,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之所以想化身成人,絕大部分,還不是為了泊爾。


    如果泊爾都死了,那她化身成人還有什麽意義?


    “所以,主上是想守護夫人,才放棄了成人的機會?”


    賽琳娜看著江城就算修煉,也不肯放開攬星月的手,心中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


    一個亡靈,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寧願放棄成人的機會,也要守護自己的愛人。


    這樣一個深情的骷髏,多令人感動啊。


    如果,泊爾也能像主上那般深情,該多好。


    雖然知道是泊爾為了族人,而放棄了自己。


    她並沒有責怪泊爾。


    但她心裏,還是有那麽一絲期盼。


    期盼泊爾在做決定時,能夠放下心中那所謂的大義,選擇偏向她一些。


    見江城沒說話,她知道他是默認了。


    “想不到主上為了夫人,能做出這麽大的犧牲,怪不得主上那麽黏著夫人,就連修煉都要在一起,舍不得放開。”


    “咳咳……”江城使勁抽了抽右手,想要趁著攬星月閉關修煉的時候抽出來。


    隻是,無論他怎麽抽,攬星月的手都猶如鐵鉗一般,緊緊扣著。


    不得已,他隻好向賽琳娜解釋道,“誤會。”


    而此刻,攬星月的嘴角,似乎牽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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